京都城外有一条河,名为紫川,河流两岸满是茂盛的梓树,河底则是紫玉般抛光的鹅卵石。
听哥哥说,这条河孕育了最初的生命,并百代千代的传承下来。李氏王朝在这里也已建立繁荣了百年。
当今皇上是先皇第三子,初登基,诏赦天下。李氏王朝展现出从未有过的鼎盛。
八岁生日那天,哥哥第一次带我出了将军府,走上街头,走进皇城的商铺,酒肆。
记录中那天皇城一派繁荣的景象:楼宇林立,商贩叫卖,杂耍献艺。行人接踵,擦肩而过,我被哥哥,或护在身前,或揽在臂弯,哥哥总是无微不至的保护照顾我。
哥哥带我去了京城最好的绸缎庄买了我喜欢的裙装和布匹,我们一起在享誉天下的酒楼用膳,在茶室听人说书,还去了马场看人赛马。有一匹白色的马非常俊美,她奔跑起来迅疾如风,我非常喜欢。
那天,我和哥哥是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回到将军府的,除此之外,稍晚一些时候,有人把那匹白马送到将军府给我,那是哥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无比的兴奋,或许是从未有过的兴奋,我不记得,记录中也没有过。
父亲母亲都慈爱的看着我们,记录中的他们,近乎于溺爱我。那天,哥哥温柔的看着我,对我说他最大的快乐就是我,他说:妹妹你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开心。他的笑容那么暖,眼神那么亮,让我想起天上的启明星。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他照亮了我生命的荒芜和黑暗,他是我的朝阳,是我的希望。
我把他的神情画下来,挂在我的卧房里,我要每天晨起第一眼看到他,我要每次失忆醒来,第一个记住他。
不,我不想再忘记任何事,我不愿再忘记有关于哥哥的任何事。
那天之后,我开始经常出府寻找失忆的线索。有时候借故去国安寺暗中查找,有时候偷偷出府寻访打探。为了查找失忆的线索,我先后去了很多城镇,甚至去了其他诸国。
我知道这件事情并非一日之功,更何况,我一直毫无头绪。于是,我创建了清音阁。
清音阁阁主是一位男子,容颜绝色倾城,世人无可比拟,他身量较一般男子瘦削,但性格十分倔强,不肯屈服。
他是我在红楼遇到的妓子。
红楼是京都第一大青楼,是打探消息绝佳之地,而他是那里培养出来的**花魁,色艺俱佳。我乔装改扮化身成男子前去,意外遇到了一身狼藉的他。
彼时,他身着红杉,衬得肤色更加白润,咬破的嘴唇是血色的鲜艳,掩盖了上好的胭脂。
客人对他极尽折磨,老鸨对他极尽辱骂,他始终不吭一声,摆出一副孤傲的神色。
他眼神始终淡漠,直到客人将他摔下楼梯按在大堂的桌子上,撕扯他的罩衫。无人上前阻止,老鸨还在咒骂,他瘦弱的四肢看起来经不住一分蛮力,但他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尽力推远蛮横的暴徒。
这就是我们的初见,我看到,但又忽略他的狼狈,然而我丝毫没有错过的,是他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那一刻,我决定救下他。
我将他安置在了城外,我秘密购置的一所宅院里。
那次的暴行,害得他手腕脱臼,左肋骨折,肺部积水,髋骨受创,此外还有许许多多,或大或小,或新或旧的伤痕,他在那里修养了三个月才真正好转起来。
虽然我救了他,但他仍旧都对我不假辞色。不理睬我的问话,甚至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对我充满厌恶和敌意。
之后有一日,我将他扔到了紫川中,叫他好好洗一洗,清醒清醒。没想到他竟不甘示弱,将我也拉进了河里。
真够倔的!
不过,自那以后,他的态度竟开始改变,心甘情愿做了清音阁的阁主,他做的极为称职。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过了很久,他才告诉我,他叫梓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