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音抱着如霜剑回到自己的院子,仔细审视了一刻钟,运起内力抓住剑柄,内力运至,剑气生发,瞬间洞穿了摆放好的石雕,果然是一柄独一无二的好剑。正如苏一卓所说,想持此剑必须用内力才行,有了内力更是无坚不摧。
收好如霜,苏晚音躺到榻上,想着苏一卓的内力‘无上心法’。
实际上,这门功法是佛门内家功法,是国安寺隐真大师自创的功法,万法无上,本意修习内心,追求无为。隐真大师佛法无边,心法的修炼竟自成一技。因缘际会,收了苏一卓做唯一一位俗家弟子并传授了此心法。
在苏晚音的记录里,只用了一句话概括了这件事,究竟为什么隐真大师会收苏一卓为俗家弟子,却是没有记录的。或许苏晚音曾经有意无意问过,苏一卓却没有说出明确的缘由,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想到国安寺,苏晚音便想到了记录中两年前科举前夕去国安寺祈福的事。苏夫人要去为苏一卓和苏晚音祈福,让苏晚音陪同前往。苏晚音随身佩戴的香囊中的平安符便是那时苏夫人求来给苏婉音的,但苏婉音却没有关于平安符中那颗殷红色珠子的记录。那颗珠子上刻印着一个“音”字,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而是自然生发出来的印记。珠子收在香囊里,若不是苏晚音放置苏夫人求得的平安符看到,她竟不知道自己随身佩戴之物中有这样一件稀世的物件。
‘到底何处而来?是何用途呢?’她不知。
国安寺之行,苏晚音还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人,对方一身白衣繁复,纤尘不染,袖口和衣袍边缘绣着精致的白色梅花,他的双眼由一条绣着粉色梅花的稠带遮住了,稠带在脑后扎住了一缕墨色的长发,行动时飘飘起舞。
对于这个时代的男子来说,这样的打扮确有几分特别,但更重要的是他气质飘渺如烟,幽幽若云。清华的背影如天神降临震撼人心,不可触摸,不忍亵渎。却绸带遮眼,步伐带着探索,是个盲人。
苏晚音回到素芳苑便把人画了下来,举手投足,神韵天成。那个人,她只见过那一面,任她在各国反复查找,也再没有任何消息。
“碧儿,”想到这,苏晚音唤道。
“小姐,有什么吩咐?”
“吩咐人去买昌隆酒楼的糕点。”
“是,小姐,奴婢这就安排人去。”
糕点,是她和昌隆酒楼那人联络的暗号。
不多时,昌隆酒楼的糕点便买了回来。苏晚音看到夹在糕点中的纸条:无。一双美眸凝着深深的烦躁。
运功毁掉纸条,苏晚音躺到榻上,开始琢磨失忆之症:月圆之夜才会发作,跟月亮有关?还是跟期限有关?是毒?还是,蛊?有人暗中操纵?想到这,苏晚音周身起了一丝寒意。她如今确定将军府并没有人害自己,那会是谁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苏一卓揣着‘无上心法’来到素芳苑的时候,苏晚音正躺在秋千上晃荡,粉色的裙摆随着晃荡的秋千翩翩飞舞。每每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苏一卓眼中总是溢满了温柔宠溺的笑意。苏晚音喜欢这种悠然荡漾的感觉,院子中的每一件事物都会让她想起苏一卓,秋千悠荡更是会让她安然欲睡,像是哥哥抱着她,飞天遁地亦安稳。
苏一卓为苏晚音做过那么多事,苏晚音却只有记录,她想,她当时一定比现在更加感动和幸福,遗憾的是她失忆便全忘记,心底是深深地无奈。
“哥哥,快过来坐。”见苏一卓来,苏晚音高兴的拉着他。
“还有些春寒,小心别着凉了。”苏一卓微蹙了一下眉,宽大的手掌包裹住苏晚音触感微凉的纤纤玉手,“我把心法誊抄了一份,你照着心法练习,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我。”
苏晚音撅起嘴巴,“哥哥不陪着我一起练吗?万一我不明白怎么办?”
揉了揉苏晚音的额头,苏一卓宠溺又无奈的说:“哥哥还有些事,你先自己练习一下,晚些时候我再过来。”
他近日都被玉颜公主宣进宫中,又要安排皇上春巡的事宜,尚不得空,只好如此。
苏婉音也无法,抱怨两句罢了。
苏一卓捂着苏晚音微凉的双手坐了一会,吩咐丫鬟给她多披件衣服,便离开了。他手心很暖,手掌有些练武留下的薄茧,苏晚音这两天燥闷的情绪得到些许平复。
玉颜公主每日都会宣苏一卓进宫,缠着苏一卓逛御花园,穿得花枝招展,卖弄风情。
他看出苏一卓对她的疏离,心里不满,便在这一日找了御医拿药,才宣苏一卓进宫见她。
苏一卓谦恭有礼,“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吧!”玉颜公主声音有几分愉悦。
“不知公主殿下,今日宣臣子前来有何事吩咐?”玉颜公主每次都说是有事吩咐自己,逼着自己前来,胡搅蛮缠不让自己离去,苏一卓只得应付。
“今日无事,”玉颜盯着苏一卓的脸看,这张脸让京城无数少女痴迷,她也是其中一个,“只是想让苏少爷,为本公主,解惑。”
“不敢,一切听凭公主差遣。”苏一卓身姿更加谦恭。
“呵呵呵,”玉颜公主娇笑几声,“你不必如此卑躬屈膝,我知道你尚需要安排春巡事宜,今日叫你来,只是闲聊几句。”
“赐座。”玉颜公主吩咐道。
“臣子站着即可,公主请吩咐。”
“你怎么如此紧张?在本公主的殿内,还需如此防备?”
“并非……”
“无妨,不管怎样,本公主都恕你无罪。坐吧!”
“是。”推脱不过,苏一卓坐下。
宫女倒了酒,放在苏一卓面前,苏一卓眉头微皱。余光瞥见宫女守在身侧,这酒,躲不掉。
“这杯酒,玉颜敬苏公子,感谢苏公子的护卫和连日来的陪伴。”
“谢公主。”苏一卓将杯中酒轻抿一口,玉颜得意一笑,宫女又将酒杯斟满。
“皇上派遣苏公子护送本公主去国安寺,想必,苏公子已然明白皇上之意。”
“不敢揣测圣意。”苏一卓回答道。
“呵呵呵,今日宣你前来,就是要明说此事。”玉颜的声音透着得意的愉悦。“皇上本意,是想赐婚,招苏公子为驸马。”
苏一卓心底平静,他早猜到了,只是没想到玉颜会跟自己摊明。他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一阵头晕目眩,他刚刚已将功力运至全身,期望压制毒药,但没想到,反而加速了毒药的发挥。什么药?苏一卓心底一慌:中计了!
玉颜得意的脸,渐渐出现在眼前,原来是宫女把自己搀扶过来的,他浑身麻痹,什么都感觉不到。
“想不到这药的作用,发挥的这么快。”
玉颜得意说道,笑容灿若骄阳,眼中满是得意,“满朝文武还没有人能够拒绝本公主。”
宫女懂事,把苏一卓放到玉颜寝殿的床上,便自动退出去,关好寝殿的门。显然是得了玉颜公主的命令。
玉颜滑腻葱白的玉指,撩拨着苏一卓的脸,风骚的说道:“苏一卓,你可知道,没有人,能够从我手中逃掉。不过,需要本公主用此方法降伏的人,你却是第一个。”说着塞了一颗红色的药丸,进了苏一卓嘴里,药丸入口即化。
苏一卓心底有几分慌张,他已经知道所中之毒是什么,是一种麻药。这种麻药的成分无法压制,运功反而会加速麻药发挥效果,他如今浑身麻痹,功力丝毫提不起来。
那颗红色的药丸,苏一卓知道是春药,但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抵抗药性了,他渐渐感觉到自己身体本能的冲动,如今只能勉强依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力。
玉颜公主娇柔的身体贴着苏一卓,她的手伸进苏一卓的胸膛,寸寸点火。
苏一卓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满口血腥,痛感短暂凝聚了一丝内气。他用力推开玉颜公主,起身摇晃着走向寝殿门口,他步伐虚浮,呼吸急促,汗流浃背,好在玉颜没有追过来,她摔在软塌边的茶几上不动了,苏一卓不知道她如何,他无暇顾及。他想起了妹妹,父母,想起了那个瘦弱的身影,苍白的脸,他走的艰难,却打不开寝殿的门,深呼吸几口气,内气再也凝不起来一丝一毫,意识开始有些恍惚,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眼前阵阵发黑,眩晕。
要死了吗?多么不值!妹妹怎么办?
……怎么办?
宫门打开,他毫无所觉。
昨日庒姝公主派遣的宫女,一整日都没有守到苏一卓,不得已只好回宫复旨。庒姝公主便暗中派人盯着玉颜,今日,果然发觉不对。她派人过来,迷晕了看守的宫人,悄悄把苏一卓带回了裕安宫。
苏一卓所中麻药虽然无法压制,但对人身体无碍,一日后便会自动消解,但是春药……
庒姝公主看着嘴边流着血的苏一卓,她的眼神透着深深的恋慕,轻挥衣袖遣退一众宫女嬷嬷,吃下了回春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