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七月流火,夏阳焦躁,连日高温夜难消,
路迢迢,水迢迢,清风送爽归乡道。
此刻长安彼敖包。
天,依旧高;
人,风中啸
呼和浩特是我居住时间最久的地方,它到底算不算我的故乡呢,我时常问自己。我知道我不出生在这里,五六岁以前的记忆是残存的,那时候我随母亲漂泊于乌兰浩特,四平,好仁,吉林长春,查尔森,北京。我似乎出生在乌兰浩特,到今天我早已记不清我去过多少地方,反正呼和浩特是我居住时间最长的地方,在那里长达13年的生活中,也许是我这一生最难忘又最不愿意记起的,太多的分分合合,太多的生死离别,到今天我回到那里只为了探望我的父兄亲人,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不愿意记起那里。每一片石板上都有我和母亲走过的痕迹,每一丝呼吸都太过熟悉,这么多年我没变,而呼市已经面目全非。回到那里我都拼命地找回过去熟悉的影子但是我知道除了记忆我什么都追不回。
说到呼市,我不会说呼市的土话,在我学习语言的初期,应该学的是蒙语或是东北话,所以在那里住了很多年,没人觉得我是本地人,我根本不会说哪里的方言。
提到内蒙,自然大家就会想到草原,而呼市却不是草原,它和大家想象的天苍苍野,茫茫相差甚远。他是一个有着厚重历史的男子,他身上流淌着大窑文化。
我父亲曾给我说过这里的一段传奇,1572年(明隆庆六年),蒙古土默特部领主阿勒坦汗(即俺答汗)统一了蒙古各地和漠南地区。阿勒坦汗和他的妻子三娘子在这里正式筑城,城墙用青砖砌成,远望一片青色,呼市的“青城”之名由此而来。明王朝这里叫做“归化”。长城沿线的人们为纪念三娘子,将这所城池称作“三娘子城”。三娘子的传奇就如同中原的武则天传奇一样,在蒙古地区被广为传颂。三娘子,这位蒙古族的奇女子,其地位不亚于孝庄太后。她所建立的功勋也是万古流芳。和武则天不一样的是,三娘子所做的一切得到了蒙古人民的赞赏与支持,并且以她的名字去命名。同样作为手握重权的女人,三娘子是幸福的,是被理解的。我对比了两族的文化差异后,我们不难发现,女人在那个时代的蒙古地区属于稀缺的珍品。到了哪里都会被好好对待,所以蒙古族的女子不论嫁了几次都是幸福的,每一段感情她都全身心的投入了,付出了,不论嫁给谁都是那个人的幸运。这样的文化背景下,三娘子对爱情的态度对权力的掌控是在中原地区女子所无法企及的。她们受迫于封建礼教。一个是不得不如是生存。而草原上的女子,虽然生于苦寒之地,物质上绝对无法与中原女子相媲美,但他们的精神和灵魂都是自由的,属于自己的。她们都懂得一个道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有幸福的权利!她们早早的明白了两个字的含义:权利!!不仅仅是政权,更是生而为人的权利!两个地区中间横亘的不知是幅员辽阔的山河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今天我将蒙古族的文化简单的解释为:长生天之下,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个物种都有他追逐幸福的权利,自由和豁达是长生天赐予草原儿女的珍宝。长生天愿天下所有的事物都能顺应自然顺应天道顺应轮回,所有事物都有来处也有归期,她们都是长生天的孩子。顿悟了这些长生天的恩赐,无论你是什么民族什么信仰,你都会被祝福,你也便拥有了叫做幸福的东西。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发展到今天三娘子城可以说已经是非常的现代化的一座城市了。除了商户建筑上必须蒙汉双语注释以外,几乎和其他城市没什么大的区别。
不过对于我而言这个城市再如何变,我也会带玉儿去一次我小时候常与母亲去的满都海公园逛逛——那里有我很多的童年记忆。记得小时候为了躲避门票我常常从内蒙古大学里翻墙过去,翻墙回来,不知道吓破了多少胆。现在这里完全免费了,我再也不用翻墙了。满肚海都的瀑布是我的最爱,带着一些零食饮料和一张床单,铺在瀑布旁边的路上和玉儿一起野餐,阳光从树梢漏下来,几乎要灼伤了我的眼,我用帽子盖在脸上挡住耀眼的光,躺在地上假装想不起来我曾经离开过。
这里,我总能找到最真最美的回忆。这里比我父亲家甚至更让我怀念,因为除了这里被内蒙古大学占了一部分缩小了点以外,几乎什么都没变,这里是我唯一感觉我回家了的地方。
父亲在再婚后搬离了原来的老房子,可是却没搬远,两座楼遥遥相对,我夜里经常爬起来,站在原来的楼底下仰望那家的灯火,那里我更想去,却再也回不去了。现在我们的房子比原来的大比原来的豪华,但是父亲把几乎所有的积蓄似乎不是用在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就是买成了书,可以说家徒四壁,只有书,多的下不去脚走路---散落在床上床下,沙发上茶几上。起先这所房子漂亮的模样早已不见了,如今只剩下书,我还能找到许多小时候我曾经看过的书---荷马史诗,蒙古民间故事,菜根谭,漂泊.....不过这么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那些想嫁给他的女人是靠不住的,他唯有守着这堆书方才安心,这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他W忤逆他的朋友---唯有书籍。我想,我亦然。
所以说回到家里,我总是郁闷的。这里现在已经没有女主人,到处都是书籍和尘埃,房间里被高大的书架挡的总是昏昏暗暗的,一进门,便是另外一个空间,和窗外一直刺眼的阳光格格不入。
所以,我总说,这里是我的故乡吗?我想算是吧!毕竟这里离满都海公园不远,毕竟这里有我的父兄和老姨。无论怎样,我一年还是要回来一次的。
社会科学院后院的那片天,总是那么蓝,即使我儿时的玩伴早已各奔东西,难得再见,走在那里我总是会看到几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跑着,笑着,叫着,一如当年.......再见当年.....再也回不去的当年......
(缘起:某夏日同玉儿同游满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