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择星退后一步,班主任刚刚为她系好。
“快点走还在这里拍!一天只知道耍!”冲着午佩辰吼完,甩手走了。
“你们要走了啊,那慢慢走!”
一群人围在坝子里,等待着离别的车子。
“慢慢走慢慢!”
“各位同学老师,刚才我才知道今天是文心爸爸的生日!让我们祝他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似是没有想到随口的一句话被老师放在了心上,妈妈错愕着,推了推身边的爸爸。
“谢谢谢谢!”周边的鼓掌声,起起落落的祝福声让爸爸走到了中心。一身围裙刚刚被摘下放在妈妈的怀里,一身旧毛衣,褪色的牛仔裤站在大家的面前。而文心一身粉色的长款羽绒服,一条修身的黑色打底裤,一双运动鞋。她脊背挺直,站在爸爸的身边。
“今天你们能来,我很高兴!这朋友情啊,无论你们走到哪里都很重要!希望你们不管走到哪里,都还能想起今日团聚在这里吃的这桌饭,和陪在你们身边的人。感谢!”
爸爸微微鞠躬,妈妈微微鞠躬,文心微微鞠躬……如果说刚刚站在中心的时候,她还带着羞耻,而现在她为自己而不耻,爸爸难得的弯腰,妈妈难得的光做事不唠叨,她像是看见了另一个爸爸和妈妈……
她们都走了,文心留在了家里。
“文心文心,今天爸爸说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看不出来嘛哈哈!”
“那是,我这个人没读几天书,但是还是明白事理的!”爸爸傲娇地抬着头夸耀着自己。那扬起的脑袋就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儿。
“你爸爸紧张遭哒!哈哈哈哈”
“哈哈哈是有点紧张!这么多人看起,还是紧张塞……”
三人吃着饭,聊着天,爸爸妈妈又在问着那个老师是谁,那个同学是谁……文心耐心地一一回答着,哪怕她以前已经说过多次了。
“对了,那个老师最后还是给了两千块,你星期一去给老师……”
新的一周,星期一。文心带着妈妈给的信封去了学校,那薄薄的一叠是老师给的2000元。办公室里老师固执地推辞,文心固执地给,最后把信封恭敬地丢给老师,就走了。
“哇,文心你去干嘛了啊?”
“我去还钱了,我爸爸妈妈固执不要钱!”
“啊,我们在你们家吃了那么多,为啥不要啊!”
“我爸爸说都是同学的钱,拿着不好,朋友一家亲嘛哈哈哈。”
“同学们,文心刚刚已经把钱退给我了,我们感谢文心爸爸的付出!”又是一阵不要钱的鼓掌。“好了你们继续看书吧,玩也玩了,现在收心学习。”操着手从后门离开了。
“我靠!这钱就完了?”
“不对啊,我爸爸说让我给老师,老师再退给大家。”
“我他妈的,这就没了?”
“我还不如把钱在班上每人退了,我是觉着在班上直接分钱不好,不尊重他。”
“对啊,他妈这钱老师掉进钱眼儿了吧!”周围学生义愤填膺地说。
“我自己都还上交了两百……”
“我靠,这真的,他妈的,卧槽!”
突然从后门幽幽传来一声“文心……”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知道不?要高考了!你们懂不起吗?”
“文心、午佩辰给我后面坐去。跟这个向小乔和那个于晓晓坐前面来!”
两人被发配了,但是这是有正当理由的发配。没有认在意这场调换,也没有人在意这个插曲。那个像小乔一样美丽的女子坐在了文心的黄金位置。
一次次的月考,一次次的家长会,一次次的五百班费,都在如班规一样刚铁无私地执行着。
高三没有那么多春花秋月,也没有那么多爱恨别愁。办公室里如流水般进去的人,又如流水般赶回教室刷题。
“你们给老子看,你们这个题,他妈的还有人错,日你个老仙人了哟!你们这些杂种!个龟儿子的,这次月考,你们自己出去看,你们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又踢了踢第一排同桌的课桌,“还有你,你还在这里木起,你个没得长进,一天都在搞你的头发,看你那个脸!”
“这道题第一个选项我讲过了,第二个选项显而易见是错的,第三个选项原文一找一对比就是错的,正确答案选D!”
拿着卷子在教室里边走边讲着。
“睡睡睡!你个睡神,你是昨晚上给老子偷鸡了吗,还是去约会了哟!”
“给老子起来!你妈的!”
那个坐在后排被称作“睡神”的男生又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听着课。
“这道题错了的给我站起来!”
“你还不站起来,你以为我没看到!”冲着何姿一吼,往课桌一踢。那震耳的声音扑通一声响在了文心的心里。“我可是优秀班主任啊!为啥子教了你们这群蠢猪?啊?”又是一阵踢。
“我告诉你,我要去告你,你这是违背了《教师法》!”突地起身,突地宣战。
“给老子滚到办公室去,我把你爸爸叫来!”
“去就去!”
教室里依然在学习着,漠不关心的人依然在漠不关心,喜欢八卦的人悄声探讨着这场得来不易的自习课。
“他好会装啊!在家长会上一口一个文明,在我们面前摔粉笔踢桌子飙脏话。”
“哎,你看昨天早自习,那个又迟到了!”
“她又不怕……我们可没有那特殊待遇……”一个“你懂的”眼神,一切自在不言中。
“昨天我还看到那个渣渣一个人在办公室,叫她进去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呢……”
“我靠,这么刺激……”
“不知道这次何姿会怎样……”
“他爸爸是老师,不会怎样的。”
“哦?”
文心坐在靠后门的位置,对面办公室里还若有若无地传来声响。
“我就是让你这么对待老师的吗?”一个耳光声清脆的一响,那是一个老师对着另一个老师教育着自己的孩子……
文心突然不敢写了,也不敢想了。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日记本,那熟悉的封面在和丽那里,也在陈陈那里,同时在出现在文心的笔下。她翻开已经撕下了一大半儿的笔记本,那厚厚地齿锯状的撕裂痕迹就像是每一次文心每次写下日记的心情。
那些隐秘的心事儿,那些难以言说的心情,那些麻木的同学,那个表里不一的班主任……都在她的日记里,每写完一篇日记,她都将它装进信封,打包好送给那个远方的笔友……这封信不知道何时能收到她的回信呢?想到她的风格,那该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