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都城回来我一连好几日将自己关在房内,姑姑见我一个人回来,叹了声气也不再多问什么了。
这几日我总是能梦到福乐,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的我经常住在竹园,姑姑从不让我出去。那天她带着福乐还有贵妃娘娘来竹园,我百无聊赖的一如往常般与丫鬟们放纸鸢,她站在姑姑身旁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好奇的盯着我瞧,姑姑对我说她是从都城来的公主,会在南安城住上几日,与我年龄相仿,特许我这几日可以去外面走走,让我好好的招待她。刚开始或许是常年在王城内繁文缛节的教诲,我与她说话她总是拘谨,害羞有礼的回应几句,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后来也许是熟络了,她慢慢的也就不再拘缚了,福乐虽处于王城,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城府,她干脆,真实善良,是我见了第一眼就想要做朋友,珍惜的人。每年她总是会来南安城住上几日,我们一起去放纸鸢,骑马,偷偷去逛夜市……
我再次走出房门已是三日后了,这几日我总是看着那个纸鸢,有事甚至望出了神儿。脑海中始终浮现着她临走前与我所说的那句话。我一打开房门,就看见阿南站在门口猛地一激灵,然后转过身满脸担忧面带笑意的看着我道:“大小姐。”虽说我对外面事充耳不闻,但是一直都知道外面有一个影子一直静静陪在那里。
“阿南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我低眉伤感的看着手中的纸鸢从他身旁走过。“好。”他紧随跟在我身后,我一路走到了西郊,明明是有马的,这么远的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我将那纸鸢放在空中,飞到最高点时我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对着那线挥刀斩断。看着那越飞越高的纸鸢,它如同一个蝴蝶般翩翩起舞,直到消失无影。福乐你看了吗,蝴蝶也依旧可以飞往高空。
“阿南,你说福乐她还会回来吗?”我望着那碧空如洗的蓝天,对着旁边一直站在那里抻着线的阿南问道。“会的,因为有牵挂,有牵挂就会有不舍,不管去多久都会回来。”他肯定的回道。我侧过头眼睛紧紧盯着阿南,他正抬头看着天空,眼底如同幽谭般让人捉摸不透。也许他心底也有他所思念放不下的人,虽然不记得他们对我模样,可是心底的那份记忆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古人常说若是心底有思念的人,放飞纸鸢也是种寄托,那拉着纸鸢的丝线未尝不是一种愁思,纸鸢飞向天空斩断丝线便是一种慰籍,一种思念。我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本来是想要安慰他一下,“啊”他突然吃痛的叫了一声。我忙收回了手,满脸担忧的看着他:“怎么了,拍疼你了吗?”他摇摇头面带微笑道:没有,是我方才有些晃神儿了。”我一脸怀疑的看着他,自顾的将他的领子掰开一点,果然那道道鞭痕赫然现在我面前。
“哥哥一定罚你了吧。”我哑着嗓子说道。他点点头看着我道:“罚是应该的。”我微微低头,眼睛微垂有些愧疚的看着他:“疼吗……对不起,阿南,害你受连累了。”他不解的看着我:“为何要说对不起,大小姐你又没有强迫我,一切皆是我自愿的。”
其实我一直都是孤独的,哥哥姑姑虽对我好,但是他们总是很忙,“那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会的。”
“阿南我们回家吧。”我转过身有些晃神,许是没有看清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啊,”脚踝处瞬间传来刺骨的疼痛感。阿南连忙跑过来扶住我,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我揉着脚踝神色痛苦的看着他:“疼……”
“能走吗?”他伸手轻轻揉了下,我摇摇头。
突然他弯着腰站在我面前微微侧头道:“大小姐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将手环住她他的脖子,有些不自在的将头趴在他的背上。路上他一如往常般很是安静,总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一阵凉风吹过,两边的树木沙沙作响,枯黄的树叶飘落在地上。天空中传来“嘎嘎”的鸟叫。我抬头看着空中成群结队的大雁,原来冬天已经要来了吗?
我低头看着阿南头上不知什么时候飘上去的落叶,我将那落叶轻轻那下,头落到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阿南…今后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小姐了,你又不是南府的仆人,也不是南冥堂的哥哥的手下。”
他微微一顿,“大小姐这是要赶我走吗?”他声音低沉,言语间露着无尽的落寞与伤感。我忙解释道:“阿南在我心里,是朋友更是我想要真心对你好的人,所以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大小姐了,随着哥哥叫我小湫好不好。”
他沉默不语,淡淡开口道:“好,大小姐。”
“小湫”我纠正道。
“是的,小湫小姐。”他回道。
“小湫。”我有些急了拽着他的耳朵喊道。
“是的,小湫。”他嘶了一声忙求饶道。
“那阿南你陪我去后山摘果子好不好。”我手中把玩着方才落在他头上的树叶笑着说道。“好。”他柔声回道。
“阿南我想吃东街的糖葫芦,明天我们去买好不好,你知道吗东街最南头那家的糖葫芦,那儿的山楂大又不酸。”说着我不由得暗自流了下口水。
刚进城门口他就转了方向,朝着东街走去,我疑惑的看着他:“走错了,回家的路不是这条,阿南你是不是不知道啊,也是你才来南安城几个月,自然是不熟悉的,不然回头我让人领着你转转。”说着我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
“不是,堂主已经让人带我来这南安城的大街小巷全都转了一圈,虽说不能说是轻车熟路,但是几条热闹的街道还是能认得的。你看是那家吗”他背我走到东街口看向那家围满孩童的商贩问道。我一脸兴奋看着那诱人的糖葫芦有些迫不及待说道:“对,就那家。”
我手中拿着那商贩递来的串糖葫芦,心里美滋滋的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要回去吗?”他柔声的对着我说道。
我手中举着已经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对着回南府的方向,转动了下眼睛看着周围思付一刻,心满意足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