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陌生,又让我心生熟悉的记忆,挤进意识时,犹似万千银针,生出智似的、疯狂至极的、刺入灵魂蠕动挤进内里,刻印深处。
仿佛闪动雪花信号不良的电视,无迹可寻的胡乱跳动不同节段的记忆链条。
“徐年?”
很熟悉的名字,但我已经记不起,到底是谁,在那混乱至极的记忆链条中,所有可见的画面,都模糊不清。
伴着绞刑般的割裂感,更多记忆涌进意识里……
西装革履的男人,梳的一丝不苟的油头,腮上的胡子增添了些许狂野,他在某个聚会场所,似乎,是某个慈善晚会,当我在想看到更多细节时,模糊的意象画面陡然粉碎……
万物起源般的寂静,黑洞般的空洞虚无。
“懦弱的就连摆在眼前的记忆都无法恢复自我么”
就当我以为所谓的记忆到此结束时,似如兽类低吼混合怪异人声发音的咕哝响起。
“披着人皮的究极畸形,连我也自愧不如。”
我试图寻找出如同攀附耳边的咕哝,只是营养过剩的黑暗,颠倒错乱一样疯狂遮蔽我的眼睛。
“看看你,伟大的慈善家,病态猥亵儿童的变态,贫困区伟大的救世主,捐赠的钱财足以翻新整个贫困区,甚至还有富裕,以及,人性之恶发挥到极致的食人魔先生,完全不相矛盾的结合一起”
一幕接一幕的光暗交替的意象,穿梭意识之中,吃人肉,救济贫困区,猥亵女儿童,世界知名慈善家,徐年。
发自灵魂的战栗我开始恐惧。
“这……怎么可能。”
我不敢置信,更无法把其联系在自己身上,这样一个究极矛盾体……
“就连真相摆在眼前也不愿意相信么……”
“你的妻子,儿子,以至于你的父母,在你肮脏的胃器里,消解成一摊秽物,以一个荒诞至极的理由……”
意象出现,这类似雪崩,泥石流一类的东西无法反抗,只能被动接受,尽管我试图愚蠢的闭上眼睛……
西装革履,梳的一丝不苟的油头,腮上的胡子增添几分狂野,他把死去的女人,切的整整齐齐,摆在西式长桌上,鲜红欲滴的血浆倒在高脚杯里,餐巾固定在衬衫领口,刀叉摆在餐盘旁。
极具仪式感,用刀叉分割小块血肉,细嚼慢咽……
不管怎样,我都无法规避意象。
“还是不愿意接受吗?你在逃避什么呢?回到之前的自己难道不好吗?至少能够让你重拾面对恐惧的勇气”
咕哝声似乎带着无穷的诱惑,就像把毒榀放在已经戒毒一个月的瘾君子面前,是一种无可忤逆的诱惑与挣扎。
“我一直都在好奇,即使面对怪物都不曾泛起涟漪的强大意志,是如何被摧毁的。”
“失忆?就连灵魂都能从肉体里分割,还有什么能让你选择逃避呢?显然这并不具备说服力”
周遭黑暗骤然离去,无可名状的诡异空间,但徐年已经完全陷入那句极具诱惑力的咕哝声中,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变化。
“我该怎么做?”
徐年无意识的低声咕哝着。
“做你自己,就像黑夜从来不是带来恐惧的根源,那只是弱者自我慰藉的借口”
左半边身体是一个梳的一丝不苟的油头男人,右半边身体,是一个畸形到令人作呕的怪物,皮肤分泌粘液,模糊扭曲的半边五官,交织人类五官粘连一起,像是不对称的胡乱拼接出的产物。
“这样么”
徐年从具有诱惑力的咕哝声中醒来。
“我一直都信奉人性本恶,不论基于何种角度去看,一年四季都在发情的生物,有多么愚蠢和低级不用多说”
“绝大部分人,自以为拥有不弱的自制力,然而禁忌对于他们仍具有致命般的诱惑力,这都是刻录在基因里,不可被净化掉的劣根,直到我被你吃掉,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生存在你的意识里”
发出咕哝的是右半边身体。
“我开始观察你,一个不相矛盾的双重嗜好,喜欢施舍怜悯,又同时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你认为救人跟杀人并不相悖,因为被救的人,总要有人给他们还债,你说是等价交换,而你完全应验了我所想的理论,表象和本质,面具下的真实,带上面具掩饰内里的肮脏,不正是人类所耐以社交的手段吗,只不过你将其放大了些许。”
右半边怪物近乎癫痫般的疯狂咕哝着。
“让我爱上你的原因,太多了,多到我都无法细细说来,你简直就是一件绝世珍宝,无价的艺术品”
像是得了癫痫般,双手抚摸着徐年。
……
“草,还真是劣质的天气,就跟虚伪的世界一样恶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霍格惦着脚扒在逼仄窗口窥伺外界,临近黎明产生的浓雾,几乎完全遮挡了能在逼仄窗口所观察的范围,这让霍格颇为不爽。
马哲已经思索了几个小时,推翻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完全陷入了僵局,这是个极为现实的问题。
这座绞肉机,就是为了杀死怪物所建设的囚笼,自然杜绝了一切能从这里逃出去的空隙。
“完全没有办法了么……”
靠坐左侧牢笼栏杆,马哲有些头疼的捏着眉。
“有,当然有了”
从马哲身后,牢笼另一侧,这声音出乎意料的正常,极具磁性的低沉声线,保持相当程度的理智。
马哲和霍格相视皆是一愣,那声音继续说着“是的,小崽子,你们没有听错,真的有办法出去,不过非常疯狂就是了”
“说说看是什么办法”
从地上站起来,看向牢笼另一边,灰暗至极的空间,看不出任何端倪,马哲琢磨着这整座建筑,完全是一座铁打的超级堡垒,就连牢门都是防爆门,墙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金属,坚硬到让人窒息,不由对那声音所说来了兴致。
能得到些启发也说不定。
“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束手无策,不过这人是我,没人比我更了解,自己耗费半生心血缔造的塔牢,呵呵”
低沉的声线明显有些得意。
“我们所在的塔层位于第一层,想想看,这是何等的幸运,这意味着,我们脚下就是地下室”
“难道你要撬开铁板么,伙计,你应该多吃点脑白金补补脑”
霍格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认为他只是得了严重的妄想症,或许是被得关太久脑子出了点毛病。
“你们也清楚,冲孔板下面的火焰,我是说我们脚下,就是放喷射火焰高温的器材,间隔于地下室和关押我们的牢房之间,听着,格间只是用普通的混泥土和砖石砌出来的”
声音没有理会霍格自顾自的激动说着。
霍格有些被震到,他是真的想要撬开铁板么……
“继续说”
见到话语停顿,马哲催促着,他对这人说的到有些兴趣。
“呵呵,办法很简单,不过你们绝对不想尝试的,上一个大言不惭的废物,已经被烧成灰了”
“你无法预估一个能剥离肉体跟灵魂的人有多恐怖”
马哲自诩目睹过人间深渊,不认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生怯懦,他并不属于弱者。
“呵呵,是么,这不是随便说两句骚话就能摆平的,会出人命知道么?”
另一端的声音不以为意,也只觉得马哲在逞强,不管怎样自己的目的,只想利用他们而已。
马哲不置可否,显然他并不明白自己的恐怖。
停顿片刻,另一端的声音继续说着,“每天都会有一次进食的机会,你也经历过吧,钟鸣之夜,我知道一处地方,那里挨着铁板的冲孔板,已经被烧的稀烂,等火焰把铁板烧的足以借助外力,将其变形的程度,从破烂的冲孔板作为切入点,把铁板搬开到达格间,这就意味着自由近在咫尺”
“这样么”
马哲觉得有一定的可行度,被怪物改造过得身躯,机能恐怖至极。
“搬开?开什么玩笑,那种程度的高温,无异于找死”
霍格对此报以不屑,这逼十有八九是想把他们当工具人,抑或者就是单纯的妄想症患者,一个精神症,目的仅可能是为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