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罢林常明便吵着要吃糖葫芦,闹得林二爷有些头疼。
林大娘端坐在椅子上,吃着糕点一副贵人作态道:“净吃些不干不净的小东西,哪里有点心好吃。”
看到林二爷面有不善,起身拿糕点去喂。
余继任拉过还在坐在地上哭闹的林常明,解释道:“这是我许给他们的,我听太爷常说家教重要,答应给孩子的事自然要做到。不然下次更不好哄。”
林二爷表情这才舒展。
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衣包裹红彤彤的山楂,看起来卖相好,做法却极为简单。
挑选饱满的果实,取了清水加一勺碱,浸泡一刻钟后洗净后去根,切开后挖去果核串好。
又看了看围在一旁的林家小孩子,递过去几个。林常明意外拒绝了,表示自己要吃做好的。余继任笑了笑。
糖葫芦做的好不好全看熬糖稀。大约两倍冰糖和水入锅,加猛火熬制,冰糖融化后轻轻搅拌。
一刻钟后锅内已经变成粘稠的糖稀,沸腾着冒出琥珀色的气泡。余继任拿筷子一拉,糖丝扯得老远,围观的小孩高兴的直叫。
撒上芝麻搅拌,停火。
将串好的山楂贴在糖稀气泡上轻轻转动。蘸糖看似简单,却十分需要技巧。糖裹太厚,吃下去一口咬不到果;糖若太薄,吃起来山楂的酸味又太重。
余继任熟练将蘸好的山楂放在案板上,等糖冷却冰糖葫芦便做好了。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孩,余继任一声令下,几人争先拿起,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余继任倚着门,端了碗清水细细喝着。
“可要二叔给你找个差事?”林二爷丝毫没有大人风格,一手拿着冰糖葫芦吃着对余继任说道。
余继任轻摇了头。刚在饭桌上他已经看到林二爷回绝了自家大哥的举动,自己若是答应,以后免不了被林大娘白眼。“并不是让二叔不好做人,我现在还小,在码头扛不了货物记不得帐,又不能去做监工吧,再大些也不迟。”
“再说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今晚留着吧,你兰姨把侧房收拾好了。”余继任没有回应。
林二爷轻叹一声,看来这孩子始终还在介怀。
…………
辞别林太爷,向外走去。回望了灯火通明的林家,余继任暗暗在心中告诉自己:现在没什么不好。
在这里,会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是个孤儿。他总会下意识的觉得林家亲近是因为对自己的关照。而林大娘和林三哥又时不时的恶语刺耳。
只有出去,自己才能忘记这些,日子虽然苦了些,也难不倒自己。现在自己就能过得去,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最差也不过如此了,是的,最差也不过如此了。
出了门后余继任就发现自己错了,悲催的喊道:“卧槽!我车呢???”
余继任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的车是找镇上木匠特意打造的小车,也放不了多少东西,常人拿去用途也不大。应该是被顽童推去玩耍了。
想到这余继任出去便找。迎面正好撞上林三,林三嬉皮笑脸道:“余小哥今天收获不少啊?”
“走开!”余继任心情正烦,根本懒得搭理没个正经的林三哥。
林三见状狗皮膏药跟上,“要不你借三哥我一两银子,回头赚钱哥哥跟你六四分账?”
余继任停下来看了看不依不饶的林三,出言讥讽道:“这话你和太爷二叔说去!”
林三跑到前面,眨了眨眼,“车丢了?给哥哥银子,哥哥跟你指条道”
余继任根本不理会。
“七三七三!不能再多了。”
绕过林三,余继任发现了自己的车在一处矮墙下。这是祝家的院子,虽然家世比不得林家,也是富庶之家。几个半大儿童站在上面扒拉着矮墙,朝着院内瞅去。
几个人一边看一边轻呼:“哎哎,又不见了?哎哎,又出现了?”
余继任爬上一看,一头黑线。
原来这是祝家寡妇的小院子,祝家寡妇正在沐浴。透过月光灯光,丰腴白皙的胴体一览无余。
余继任大怒,“你们几个小崽子给我下来!回去再让你家大人收拾你们!”
只听院内一阵惊呼,水声、脚步声、叫喊声,朱家乱成一团。随后几名祝家人便冲出,直奔余继任的位置。
余继任自知自己失言,只得把几个儿童训在墙边,乖乖站好,等着祝家人来再当面解释。林三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祝家人来到后看到墙边小车,站立得几人,自然也就明白了这出事。
等祝家寡妇换好衣服,出来后便破口大骂“余继任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还曾可怜你是个孤儿,没想到也来爬寡妇的墙,坏一个寡妇的名声!”
余继任看着祝家寡妇丰腴身段,白皙的俏脸紧贴几缕未干的青丝。又想起刚才的景色,脑子一阵阵眩晕,涨红了脸。便对一旁稍大的男童恶狠狠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男童有些害怕,老老实实交代道:“我们吃过饭在门口玩耍,看到三哥在墙上爬,说里面有人在拿棍子捅自己,还问我们想看不想看。”
祝家寡妇听闻直接哭着晕倒了过去……
祝家人连忙搀扶,有男子还顺手揩了把油。
祝家寡妇幽幽喊着“林三你也王八蛋,坏了老娘的名声,你林家大家大户的,又不是请不起丫鬟还来招惹弱寡妇。可怜我……”
祝家有气不过的人已经要去找林家人讨要说法了。
这时一男童见没人看管自己,低声对同伴道:“祝家寡妇太厉害了,这么粗的棍子说捅自己就捅自己。表情都那么吓人了,连喊一声都不喊一声。上次我娘切菜手划破个口,哭闹一天让我爹买了身新衣服才哄好。”说着手里还比划着,几个小脑袋乱点。
余继任低头一看,又气又笑,轻声喝到:“站好!一会找你们爹妈领赏去。”
几个孩子一听眼睛放光,问什么赏,余继任没好气道:“竹板炒肉!”
随后几家人前来给祝家人赔了不是,劈里啪啦的声音不绝入耳,几个顽童被领了回去。
余继任咂了咂嘴,太惨了。
祝家人也横在一旁,周围邻居出门也有对余继任指指点点。有位泼辣的妇人直言道这墙之所以这么矮就是林三爬的,为了增加可信度又说自己就曾几次见林三从上面下来过,甚至有次还迎面撞上了。自己怕毁了邻里关系也没大肆宣扬过云云。
余继任硬着头皮上前,讨要自己的车。
祝家寡妇大怒道:“不许动!这是物证!”说完又哭着拿了把斧头,又劈又砍。嘴里念叨就是因为这破车才坏了自己贞洁。
余继任看着架势,想了想自己这还要什么车,也没敢拦。
只能独自向镇南走去,不然一会林家人前来乐子就更大了。
余继任听着身后祝家寡妇的哭怨;街坊邻居好心或不好意的安慰;几家的吵闹,大抵是说女人问自家男人是否也爬过那堵墙;被惊吓到的狗吠叫;觉得林家可能要真的鸡犬不宁了。
现在我连车都没了,想想最差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