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斗转星移,弹指一挥,15年后(前572年)晋悼公即位。悼公尚贤任能,一改灵公、景公和厉公时的弊政,清法度、肃冤狱、行新政,使晋国面貌一新。
由于韩厥为宦多年,名振朝野,被悼公拜为中军元帅。多年来,韩厥一直把赵氏的冤案铭记在心,觉得洗冤昭雪之机已列,就向悼公进言说:“几代以来对晋国有功的莫过于赵氏了,他们输忠竭悃,取威定伯,以赵氏全族孝忠晋国,可最后还是在屠岸贾的谗毁之下,宗族遭灭。对于这件事至今臣民怨恨、愤愤不平。”悼公说:“这事我早听先人说过,可叹赵氏根苗已绝。”韩厥说:“主公有所不知,当年赵氏遭难时,曾有一子被藏匿起来,现在您赏功罚恶,大修晋政,绝不可忘记赵氏之功和他们的冤狱啊。”悼公惊喜地说:“你立即把赵孤召回来。”韩厥说:“屠岸贾还在,此事当秘密从事。”悼公说:“这你就放心吧。”
韩厥出宫后,亲自驾车进盂山接回赵武。悼公见到赵武后,深为名臣之后的遭遇而感慨。次日早朝,悼公称病,众臣入宫问安,屠岸贾也在其中。悼公问:“你们知道我得的什么病吧?只是功劳簿上有一件事不清楚,心中烦闷啊。”众臣疑惑。悼公接着说:“赵氏家族世代有功于晋,怎么会遭灭族之祸呢?”众臣皆说:“那是15年前的冤案,可叹赵氏已无后嗣了。即使追念其功,也无人可立呵!”悼公遂叫出赵武,说:“这就是赵氏的孤儿赵武,当年屠岸贾所杀是程婴之子。”屠岸贾闻言腿如筛糠,瘫倒于地,双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悼公说:“此事皆屠岸贾所为,今日不杀他,无以慰藉九泉之下的赵氏冤魂。”说完,命甲士将屠岸贾推出斩首,又命韩厥和赵武领兵围住屠岸贾的宅舍,不管男女老幼满门抄斩。赵武又把屠岸贾的头祭祀在他父亲赵朔的墓前,晋国上下听到此事无不称快。
赵武回到宫中被悼公任为司寇,接替了屠岸贾的职位,并承袭了以往赵朔的封地和俸禄。悼公很赞赏程婴的侠义之举,要任他为军正,程婴辞谢说:“过去我之所以没有去死,那是赵武未立、赵冤未雪。现在赵武已成人了,赵氏家仇已报,我怎么能自贪富贵?我这就去给我九泉之下的朋友杵臼报信去。”说完,自刎而亡。赵武抚尸痛哭。悼公深受感动,遂厚殓程婴,并把他与公孙杵臼同葬于云中山,称他们的墓葬为“二义冢”。赵武在墓地守丧三年,以报其德。
屠岸贾以他种种罪恶的行径向人们展示了一个阴谋家的嘴脸。从他所走过的道路,使我们看到,发迹前他之所以不择手段地向君王献媚,为的是取悦于主子,受宠后,他之所以千方百计地迫害忠良,为的是排除障碍而得售其奸;他处心积虑地谋害赵氏,为的正是巩固他那到手的权势。凡此种种,清楚地告诉人们,古往今来的阴谋家,为了达到目的、满足自己的私欲,从来就是不择手段的。一旦权到手,他们便要肆无忌惮、丧心病狂地去获取他们所要得到的一切,至于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安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可以不屑一顾的,剩下的也就只有专权害国了。然而,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奸佞之臣所以能得逞一时,就在于国家的掌权者,只有君不明,奸才得行,也只有君主的昏聩,正义的力量才难以发挥作用,由此,在历史上的某段落也就形成了奸臣当道的局面。他们似乎可以得逞一时,可是,历史的车轮永远是向着光明前进的,“多行不义必自毙”正义强于邪恶,真理必然战胜谬误,就是人类文明史最基本的法则。屠岸贾的所作所为和可耻的下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