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六章:天下动
duang,duang,duang……
声响破空而来,响彻天际,震聋发聩。
钟声,确实钟声无疑,响自古钟,不击自鸣,其声悠扬沉闷,荡气回肠,犹如一位老者忠告之言。
“这是何声响?”
“何方钟响?”
“发生何事?”
……
石古大陆,知家族地,府院之内,一众小辈,茫然四顾,为其声响议论纷纷,一时人声鼎沸,然而一无所知,无一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即便寻常耄耋老者,也不过自古籍残卷之中,闻得只言片语,总而言之,知之甚少。
“天钟,是天钟,传说之中的天钟,终于响了。”有人出言说道。
“天钟?何为天钟?”有人将信将疑,又道,“为何我等闻所未闻,莫要哗众取宠,混淆视听,当心族规。”
出言者,顿时哑口无言,只因其人亦不过道听途说,难以自圆其说。
“所言非虚,确是天钟。”一老者出言相帮。
“您老如何笃定此响为天钟所为?”小辈问道。
“老朽常年混迹族中书阁,偶得古籍,书中有记,此音与所记八九不离十。”老者胸有成竹,又道,“天钟乃族传祖物,镇族至宝,存于族内禁地,老祖亲管,尘封无尽岁月,尔等年纪尚浅,不知者情有可原,但万万不可出言不逊,亵渎圣物。
“此天钟为何物,有何渊源,既尘封无尽岁月,如今又为何而响?”一群族人问如连珠。
“不得而知,古籍为残卷,未有记载,我遍寻书阁,掘地三尺,亦未见蛛丝马迹,无奈之下,不了了之了。”老者亦是满腹疑团。
有不知者,自有知之者。
此刻正列坐于大殿之上之一十一人,便是知情之人,不过亦是知之不详然而首席老者并不在列。
殿下十人之中,有鹤发银须老者,有年富力强壮年,更有翩翩少年郎,只是少年非少,壮年不壮,老确实老,不过鹤发未必长于“少壮”,总而言之,岁月难寻。为何这般?答曰,修炼有功,驻颜有术,岁月饶容,殿上之人,年纪尚轻者亦有二百余年岁。
“拜见老祖。”十人行跪拜大礼,无毕恭毕敬。
“起来吧,尽是族人子弟,无需繁文缛节。”一直闭目养神首席老者回道。
“尔等对天钟,不甚了了,既然天钟响起,意指时机已到,尔等也该知晓了。可知我身后之碑,为何物?”老祖问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此乃一则佛家偈语,只是不知何时刻录,碑本是无字碑。”一老者自告奋勇上前,细细端详,暗暗揣摩,终于煞有其事说道。
“就你聪明,此碑乃祖物,圣物,谁敢亵渎我,还刻录,何不说乃你爹我亲手誊写呢,信口开河,一派胡言,滚下去。”一“中年”呵斥道。
“爹,我……”老者欲出言解释。
“我甚我,乳臭未干竟还敢质疑你老子吗,还不快滚,给老子丢人现眼?“中年”打断道。
“那我呢?”一“少年”平静说道。
“你……”“中年”话未说罢,一定神,顿时神气全无,低声细语说道,“爹,你瞧你孙子,愚昧不堪,您老息怒,恕儿子管教无方,……”
“哼,半斤八两,少给老子丢人现眼,统统给我滚下去,就你爷俩高见,滚回你院里教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喂那地虫爬蚁,我一脉为何如此这般,一代不如一代,没个争气的。”少年”打断道,望向老祖,“儿孙愚钝,请老祖示下。”
其余几位长老,迫于大长老yin威,又逢如此盛会庄严肃穆,欲笑不敢。怎料想,闻言瞬间,转喜为怒,恼羞成怒。知家五脉,十席长老,你等一脉得占三席,族长之位也被你脉收入囊中,真可谓厚颜无耻,得了便宜还卖乖,分明含沙射影,打脸其余四脉,岂不是欺人太甚。
祖孙三人皆为长老,以年岁论,轻者白首,为七长老,长者壮年之相,为四长老,再长者少年郎貌,为大长老。
“休得胡闹,如此这般,成何体统,都数百岁之人,为老不尊。”老祖也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又道,“且听我细细说来。”
“我知家,远古至今,源远流长,以神算闻名天下,先祖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记,远古之时,我知家先祖羽化登仙之日,一番演算,窥见天机,得知天郁日后必有大难,于是乎,立下一碑,铸就一钟,后世并称神碑天钟,便是方才所言二物。神碑预言,天钟警世,时机一至,神碑显,大世到,天钟响,乱世临,是为大世来临,大世即乱世。远古之末上古之初,仙路崩坏,天地灵气骤减,异魔侵入,大张挞伐,天下生灵涂炭,群雄奋起,历经百年,奈何天郁充斥邪气(邪气本魔界母气,相当我天郁灵气),无力诛杀,退求其次,将其魔头封印。天郁界却为此付出沉重代价,哀鸿遍野,满目疮痍,死伤无数,惨绝人寰,当时十大巅峰高手无一生还,且其家族受其诅咒,其中二族抵御不力,致使绝族。”
“老祖,所言古族莫非当今不出世八大古族?”方才那“壮年”四长老好奇使然,情不自禁发问。
随即便遭其父大长老白眼相加,七长老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其余长老亦喜闻乐见。
“无妨,小四,确实如你所言。“老者答罢又言归正传。
“而后,每隔数百年,魔头便冲破封印,脱困而出,好在其破封之余,力有不逮,也多得当时众多先贤大能及时出手,方再重新封印。直至上古末期,仙神之后第一人,裂天次神,横空出世,与其惊天一战,杀身成仁,封印魔头至今。仙路历经上古古代两万余年岁月,逐渐自行修复,时至今日,仙路重开,天地灵气日渐浓郁,邪气日渐消散,当天地灵气达到某种程度,天碑得显,魔头也命之将尽,届时魔头定会尽其所能,以命相博,我天郁又将有浩天大劫,且是否有魔界残渣余孽出现尚不可知,毕竟纵观古代上下万年,横看天郁三大陆各州,皆无踪迹,魔族以老奸巨猾著称,素来神出鬼没,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而碑中预言便是救世化劫之解。此四句,依我所看,确实佛家偈语无疑,只是不知其中深意,唤尔等前来参详为其一,寻求对策为其二。”语罢,老祖又凝神闭目。
众长老沉默不语。
“为何缄口不言呀,不该说却乱放,当言却不语,真是不肖。”大长老说道。
“畅所欲言无对错,心除芥蒂为家界,说说吧。”老者心平气和说道。
“老五,依你之见呢?“大长老望向以智囊素称的五长老。
“老祖,大长老,诸位长老,那我姑且抛砖引玉,望多多指教。”五长老拱手作揖。
老祖,诸位长老,且看,偌大碑面,碑文为何不居中,而是偏于一隅,再细细一看,碑面除了四句碑文并非一片空白。”五长老说道。
“哦?”一位长老抬头细看,“五长老,除了多出碑文,并无异样啊,自立碑至今,空空如也始终如一,尚有何物安啊?|莫卖关子,我等洗耳恭听。”
“说下去。”老祖说道。
“是,老祖。”五长老说道,“老祖,诸位长老,碑文横空出世,我等皆为其绞尽脑汁,而空碑自古有之,空碑之念根深蒂固,故而视而不见,殊不知,石碑之上尚有天生纹路,此纹路与天郁三块大陆简易版图十分相似,暂且以此当作地图,而四句碑文便在烨星西南部,此其一;其二,方才老祖说碑文为佛家偈语,而佛家当下式微,只有南隍墨唐以西的山脉外围龙泉一寺,故,以我拙见,龙泉寺便是关键之所在。”五长老说道。
“老祖,据家族情报得知,而今烨星西南战火纷飞,墨唐城也将难以置身事外,另外,落魔山脉之中且有远古禁地,若说一切尽是巧合,难免有些牵强附会?”掌握情报的三长老说道。
“兹事体大,事不宜迟,立即派人前往烨星墨唐,既要顾全大局,又不可泄露天机,以免坏我先祖万年遗策。余下之事,待各大宗派掌事到来齐聚,再再从长计议,散了吧。”老祖又重新入定。
各长老纷纷告退,退出祖殿,殿门横额上书“知守”二字,左联:知天知地知古知今知天下,右联:守心守口守家守界守苍生。故而,知家祖殿也称知守殿,而知家老祖为当下时任知守,千万年来,传来传去,知守亦称智叟。
知家本族,位于石古大陆,三大陆呈不甚规则的品字形,石古居北,烨星居西,赤山居东。天钟一响人尽望,天下各大宗派掌事统统放下一切,动身赶往石古知家。
一波才动万波随,又是万里之外,一间密室之中,昏暗阴森,晶光微亮,座中四人也正为此事密谋。
“道主,近日那知家天钟自鸣,天下各大宗派掌事如蚁附膻,纷至沓去知家,欲行隐秘之事,据回报,是为知家先祖预言现世,乃四句佛家偈语,智囊知五推断,事关烨星陆内南隍边城墨唐之西龙泉寺。”其中一人说道。
“比预料早,计划须提前。”道主说道。
“如此甚好,可大开杀戒。”另一人说道。
“辅道圣使,依你之见呢?”道主问道。
“道主,我道门韬光养晦,蛰伏待机上古至今,多少先人呕心沥血,方有今日一博之力,切不可一时大意,若打草惊蛇,提前暴露,一切将前功尽弃,届时,万劫不复,悔之晚矣。望道主三思。”辅道圣使说道。
“一味委曲求全,此等鸟气,我已是一忍再忍,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左护法黯光说道。
“道主,若是不管不顾,大举反击,定会扰乱万年布局,得不偿失啊,道主。”辅道圣使说道。
“狗屁万年大计,如今万年已去,计成何功啊,辅导圣使?”右护法黑骨似乎也是忍无可忍。
“道主,时机将到,望你一切依计行事,毕竟事关祖界大局。”辅导圣使一再规劝。
“罢了!本座自有分寸,辅道、左右护法听我号令……”道主最后一槌定音。
又是万里之外,巨大灵石宝座之上,一具干尸正襟危坐其中,突然,双眸发亮,微微一笑,口吐人言,“终于到来了!”
预言一出,墨唐将成是非之地,前路堪忧,可怜墨唐之人却浑然不知啊!
守军苦苦盼望援军来救,却是望断秋水,迟迟不见。
南隍帝国朝内对此事尚未有定论,故无兵可派。以目前两国边境陈兵之数,墨唐大有胜算,倘若胡国假以时日,得以抽身,鹿死谁手尚可未知。是故,分歧便在于增兵与否。
最终决定,不增兵,遣四皇子前往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