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三十章:破封
曾离曾告诫明劲非,气海开辟难易,因人而异,而环境次之,《天武真经》虽难,但只需固守本心,确保功法运转无虞,坚持不懈,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终有一日,水到渠成,其余无须理会,尽管心无旁骛。曾离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坚信爱徒乃人中龙凤,以此鼓励,却不曾说起古今多少人,穷途末路之下,欲悬崖勒马,却是积重难返。
爱之深,责之切。并非陆老怪与曾离狠心。即便他日一无所获,亡羊补牢亦为时不晚,毕竟明劲非尚且年青。
明劲非先前有愧恩师夫子,此番再得际遇,万万不可作出天怨人怒之事,否则良心难安。怀揣一片赤子之心,对二位师父深信不疑,踌躇满志,一往无前。
寻不到师父指点迷津,但明劲非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咬紧牙关,无惧烫,无惧疼,无惧昏厥,甚至身死。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明劲非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愈战愈勇,然而好事多磨,事与愿违,一连半月,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忘我修炼,无一不是历史重演,均以失败告终,除却全身酸痛,别无裨益。
或许是受挫败蒙蔽,或许过强不适之感与迫切之心占据,无暇他顾,方生此错觉。其实明劲非并非一无所获,而是歪打正着,受益匪浅。
由于天地灵气无门入海,久而久之,体内天地灵气积少成多,横冲直撞,筋骨皮肉得其无情洗礼,经脉遭强行拓宽,故而全身酸痛,若易旁人,未必可承受如此折磨,轻者筋骨碎裂皮开肉绽,重者经脉寸断暴毙当场。侥幸并非天降,而是得益于多年药浴,成就锻体一脱,成功并非平白无故,而是厚积薄发。
经脉越拓越宽,天地灵气越发迅猛,只待临门一脚,即可马到功成。
第一十八天,旭日东升,和煦阳光透窗而入,洒落斗志昂扬脸庞。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明劲非青山不改,依然孜孜不倦,乐此不疲,实属难能可贵。
明劲非闭目凝神,心意运转,驾轻就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经脉大开,天地灵气席卷而来,长驱直入,直冲丹田。灵气越冲越猛,越猛经脉越开,越开灵气越猛,如火遇风,风助火势,火助风威,愈演愈烈,丹田越来越烫,脐下通红,一团火球呼之欲出,明劲非眦目咬牙,嘴角溢血,依旧一声不吭,负重前行。
形势每况愈下,明劲非全身通红,腹部更甚,脐下更是红至半透,不止嘴角溢血,而是七窍流血。
紧接而来,全身衣物开始点点白烟,明劲非意识开始迷迷糊糊。
久违书阁再现,熊熊烈火之中,竭尽全力往外爬,爬,爬,爬啊爬,雨水处一尺之外,生机近在咫尺,浑身解数尽出,终是寸步难前,唯有垂死挣扎,苦苦煎熬……爹,你在何方,娘你在吗,孩儿想念你们了……钟叔,非儿疼,救我,救我……“哈哈哈,去死吧!”一声嘶喊来自灵魂深处。
明劲非全身衣物早已千疮百孔,烟火弥漫,脐下灵气由于积压疏导不畅,一团火球凸显而起,拳头般大,气息越来越弱,意识越来越模糊,然而此番并未昏厥,功法依旧运转不息,然而黄泉路近,命悬一线。
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天地灵气涌入丹田,源源不断,层层叠压,有如滔滔江水,气势磅礴,奔袭而来,惊涛拍岸,磅礴灵气如从天而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冲击于冰面之上,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终于,冰面绽开一丝裂纹,点成线,线成网,不断延伸,一眼无垠,灵气再度增强,突然,平地一声雷,腹中一声闷响,风卷残云,摧枯拉朽,坚如磐石的冰面轰然炸裂,荡然无存,一片一望无际的海面豁然显现,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气海终于成功开辟。条条经脉,海纳百川,一切归于沉寂,风平浪静。千钧一发之际转危为安,有惊无险。
成功有迟,但绝不缺席,苦尽甘来,明劲非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师父,师父,徒儿终于成功了……”喜悦之声在回荡各个角落。
“师父师父,我突破了,气海终于辟开。”声音越来越近,“砰”的一声,兴高采烈之下,得意忘形,直接推门而入。
“曦儿。”钟叔面无表情说道。
“师父,曦儿知错。”晨曦也有自知之明,有失礼数。
“火急火燎,成何体统,出去,敲门再进。”钟叔严肃呵责。
“是,师父。”晨曦不敢放肆,言听计从,转身退出,闭门之际却不忘自娱,扮个鬼脸。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房内却没回应,晨曦只能安分守己静候佳音。
良久,房内终于传来人语响,“进来吧。”
“师父。”晨曦毕恭毕敬说道。
“曦儿,何事?”钟叔说道。
“曦儿终于得辟气海,成为一名修士,特来谢师恩。”晨曦说道。
“曦儿,为师知晓了。小小成就不足为傲,长路漫漫,戒骄戒躁吧,是喜是忧,是福是祸,尚且不知,无须谢我,尽是你个人所为,但是也足以慰藉为师一片苦心,不负我望”钟叔说道。
“师父,曦儿不明,为何是忧是祸?”晨曦天真无邪,当真不知修界险恶。
“日后你便知。”钟叔说道。但知江湖者,都是苦命人。
“哦。”晨曦脑筋一转,又道,“师父,您座下大师姐之位,曦儿应是稳坐钓鱼台了吧?
“嗯,为师早已应下,岂有反悔之理?”钟叔说道。
“师父应许曦儿不假,只怕,明劲非那家伙未必心服口服。我不但先行拜师,而今又先他一步开辟气海,届时,我看他有何话可说,还敢说我笨?”晨曦说道。
“哦,你如何得知先于非儿一步开辟气海?”钟叔说道。
“我如何不知,我俩自幼几乎形影不离,若其早成修士,何至于与地痞流氓滚地扭打,狼狈不堪。现如今他又从了军,军中何来如师父这般高手高高手,大不了学学些花拳绣腿,三脚猫功夫,我怎能不先?”晨曦说道。
“呵呵,曦儿,其实不然,非儿自幼修习此套功法,六岁之时便已开辟气海,所需时日不到你之半数。”钟叔面泛喜颜。
“啊!”晨曦大吃一惊,也是遗憾不已,“那明劲非一直深藏不露,演技如真不假,炉火纯青啊,哼,竟然欺瞒我十多年感情,届时定叫他好看。师父,那明劲非岂不境界不俗?”晨曦问道。
“非也。曦儿,错怪非儿了。非儿虽早辟气海,然而为师忧心忡忡,居安思危之念驱使,一直暗中压制,令其境界始终不前,维持最低武人初阶,而后,担忧其招摇过市引人耳目,惹是生非,又将其气海封印,故而你之所言,不足为怪。只是……”钟叔隐忧。
“师父,只是甚?”晨曦问道。
“为师大意了。军中并非如外人所想,全然世俗武夫,其中不乏修界高人,只不过为数不多罢了。为师是怕非儿于军中机缘巧合之下寻得修炼功法,胡冲莽撞,自行强破封印,稍有不慎,万劫不复,不但肉身受损,魂部也是难逃厄运。”钟叔越说越怕,“曦儿,安心守候,为师去去就回。”
“师父,我也去。”不言自明,钟叔定是前去探望明劲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夜夜思君不见君,晨曦唯有梦中方可见上一见如意郎君,可惜钟叔飘然而去,独留晨曦伤悲。
半柱香时辰,钟叔推门而进,信步闲庭。
晨曦闻声,迫不及待出迎。
“师父师父,明劲非可还好?”晨曦焦虑不安问道。
入门休问枯荣事,且看容颜便得知。钟叔虽庄严肃穆面无表情不变,但去时焦急之意早已不复存在,要知晨曦也是古灵精怪之人。
“我就知道,那家伙安然无恙。”晨欣喜若狂。
“非儿铤而走险,走火入魔,筋骨皮肉经脉灵魂均被波及,所幸吉人天相,有惊无险,虽吃尽苦头,误打误撞,但也因祸得福,实属不易啊,难为非儿了,权当磨练吧。”钟叔说道。
“那家伙果真无恙,嘻嘻。哎师父,明劲非因祸得何福啊?“晨曦好奇问道。
“为师已然察看,非儿经脉得以拓宽,而且气海也有不小扩张,几乎同你十倍之广,不仅如此,锻体一途亦更上一层楼,锻皮炼骨已过,待换髓便可登临二脱之境。曦儿,以为师看来,你大师姐之位岌岌可危了,呵呵。”钟叔久违的笑容跃然于脸。
“啊?我……师父,你帮帮曦儿好不好?师父。”机会难得,晨曦趁机撒娇,又是斟茶又是捶背。
“好好好,你想为师如何帮你?”钟叔一口应下。
“哎,师父,明劲非经脉拓宽,我亦要拓宽,气海亦须如他一般大小,不,必须比他大,另外,锻体,我亦要学,而且要脱得比他多,不然老欺负我,明劲非可坏了。”晨曦淘气说道。
“呵呵,曦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无时莫强求,修行一途本是逆天而行,修为高低与个人自身先天条件有莫大关系,你与非儿相较,不论先天条件或是后天培养,差距不小,况且非儿此番是以命相博,个中险相丛生,三番五次性命垂危,得以存活实属侥幸,若是为师在场绝不容他铤而走险,所以曦儿你无须在意。另外,锻体一途,苦不堪言,男儿身未必能吃得消,更莫说你一介女流。”钟叔说道。
“哼,曦儿偏不信,处处不如明劲非,明劲非无非二脱不到嘛,我不怕苦不怕累,师父,你教我嘛?”晨曦不断撒娇。
“曦儿,锻体非衣帽,哪有这般轻巧,想脱便脱。女儿身修至小成,膀大腰圆,肤若老树,满脸络腮……”钟叔有意夸大其词,断其念想,虽不至于如此夸张,但也差之不多,毕竟不合女身修习,自古少有。
晨曦听得一愣一愣,当机立断,“师父,我不学了,不学了。”
“嗯,曦儿,你无须与非儿相比,莫说你,大族大宗子弟也未必有此成就,即便对照今古亦是少有匹敌者。”钟叔足以引以自傲。
晨曦不再较真,真心实意为明劲非自豪。
明劲非有此令人瞩目成就,尚不自知,仍是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