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二十章:心机
丹殿之上。
“以炼丹手法而言,林礼杨宇你二人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以成丹速度而论,杨宇捷足先登;然而,炼丹重在成丹品级,尔等二人所炼玄丹,皆为二品上等,相差无几,若论价值几何,以木某浅见,别无二价。”木思奇想作和事佬和稀泥,以林杨两家在墨唐势力,若想稳坐钓鱼台,作以好好先生无疑是上上之选,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亦是无可厚非,虽无惧其两家势力,但何必惹人不喜,同在墨唐,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生意往来甚密。
木思奇本想左右逢源,两不得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在座诸位尽是墨唐有头有脸之人,既然来得坐山观虎斗,自然尽是老奸巨猾之辈,道理显浅易懂,彼此早已心照不宣,对于木思奇之言纷纷点头称是,不论如何,木思奇终究是墨唐丹界扛鼎权威。
林礼杨宇二人闻之不爽,心中大骂,“一群老狐狸。”
“不可。”林礼杨宇二人异口同声说道,想必二人对于此战,均志在必得。
“既为斗丹,必论输赢。两枚丹药既然出自我等二人不同之手,定然不会一模一样,方才木堂主也曾言,二者相差无几,既然有所差别,莫说胜“几”,即便胜一丝半毫亦为胜。请木堂主定夺,即便我林礼败北,也定会心服口服,绝无怨言。”林礼胸有成竹说道。
“木堂主,林兄之言正是我意,请堂主定夺。”杨宇也是大有当仁不让之势。
“诸位,如意下何?”木思奇问道。
为木堂主马首是瞻。”一老者说道,众人附会。
显而易见,推来就去,已成枉然,事态始终未能遏止。林礼杨宇二人,年轻气盛,争强好胜,互不相让,况且身负家族荣辱使命,不分输赢誓不罢休。
此情此景,确是木思奇始料不及,斗丹之事,家常便饭,没少参与,是为激发堂下炼丹师斗志。此番较量,双方均是丹堂佼佼者,又受两大家族力邀,以其堂主之名仲裁,再合适不过。
斗丹伊始,木思奇不以为然,全当老生常谈,诸如此类,司空见惯。直至两枚玄丹呈于案几,方觉骑虎难下,如能敷衍了责让其二人握手言和,自然皆大欢喜,可偏偏林杨二人不折不挠,始终纠缠不放,而且两大家族又煞费苦心请来殿上众人旁证,稍有不慎,颜面扫地,贻笑大方。
事已至此,必定吃罪其中一家,真是吃力不讨好,损人又不利己。木思奇心忖,“既为其伤,亦也不可白伤。”
“林礼杨宇,你二人年轻有为,丹技非凡,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你等这般在墨唐年轻后辈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直追前辈,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何必急功近利,在乎一时输赢,如此一来,极易抑成心结,不利修行。你二人今日较量各有千秋,木某之意,平手作罢。”木思奇作最后争取。
“烦请木堂主裁决,诸位前辈见证。”林礼杨宇二人又是异口同声说道。
“也罢。”木思奇默认,“此二丹,同为二品增元气丹,均属上等,若真要较之孰优孰劣,以木某之力,一时半刻怕是难见分晓,木某才疏学浅,不知诸位可有高见?”
殿上众人缄默无言,唯恐避之不及,招致飞来横祸,毕竟两大家族全非善类,作为看客隔岸观火,只会见风使舵,时时提防木思奇祸水东引。
木思奇无奈,不得已另寻契机,殿上唯有蓝战和可选。木思奇直视殿门处蓝战和三人,两人目光交触,蓝战和此时此刻,心领神会。
蓝战和虽喜临盛事,但也不敢忘却此行初衷,早已按耐不住,只是碍于礼数不便打断。当下,蓝战和知悉木思奇困境,既然有求于人,当即决定解其燃眉之困,因为蓝战和立场不同,全无顾虑。
“墨唐守军部将蓝战和见过木堂主,见过诸位前辈。”蓝战和语惊四座,除却木思奇。
“是蓝道友,请上座。”众人尚未知其所以然,木思奇却迫不及待言请上座。
“晚辈惶恐,何德何能竟得大名鼎鼎木堂主以道友相称,使不得,使不得,直呼我名已是抬举。”蓝毕恭毕敬说道,作礼众人才入座,明劲非张肖立侍身后。
“哈哈,不曾想,你身为修士竟也讲究此等繁文缛节,就依你,战和,此来所为何事?”众人面面相觑,此人既无邀约,又是修为低下军中之人,于情于理,不该此时此地出现。而木思奇却是一反常态邀请入内,竟旁若无人顾左右而言他,还相谈甚欢。
“禀堂主,事因兽潮肆虐,墨唐境内将士百姓多受伤痛,军中医药物资倾其所有却杯水车薪,供不应求,囊中羞涩,特来丹堂求医问药。将士事小,可事关千万百姓,刻不容缓,想必诸位前辈修道求仙自然亦是心系苍生得道高人,不得以扰了诸位盛会雅兴,望堂主与诸位前辈见谅。”蓝战和声情并茂,说得冠冕堂皇,无可挑剔。
众人皆为修士,对于世俗之事大多漠关心,闻蓝战和之言却是发作不得,不少人心中猜疑,此人定是木思奇那老狐狸一手安排。
“责无旁贷,我木某人鼎力相助。”木思奇说道。
“战和先行待我军众将士谢过堂主,堂主善举,乃墨唐之福,百姓之福。”蓝战和说道。
“举手之劳,也是木某本分之事,我这就遣人备药。”木思奇说道。
“堂主,斗丹事了,我杨家也愿为百姓略尽绵薄之力。”杨宇名为百姓,实为提醒。
“杨兄高节,我林家亦有此愿,待今日斗丹完满,了却我与杨兄心愿,也好一心为百姓操持。”林礼说道。
“多谢杨前辈林前辈。”蓝战和以礼相谢。蓝战和虽年岁长于杨宇林礼二人,可在修界向来达者为尊。
“不用。”杨宇林礼却是对蓝战和白眼相加,心骂,“好一根搅屎棍”。
“哦,对对对,今日斗丹尚未事了。”木思奇说着望向蓝战和。
蓝战和本以为冠以百姓之名,二人可暂且搁置此事,以解木思奇之困,何曾想二人竟依依不挠,只怪蓝战和太过天真,眼下也是无计可施,或许求医问药之愿已是镜花水月。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明劲非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俯身耳传,献计蓝战和,“将军,此丹既为增补类丹药,何不以身试药……”
“好好好,后生可畏啊,如此简单明了之事,我等竟绞尽脑汁。好一个以身试药,小兄弟,你如何称呼?”明劲非悄声细语竟被木思奇听去,可谓费尽心机啊。
“拜见木堂主,晚辈明劲非。”明劲非惜字如金,生怕言多语失。
“明小兄弟,你方才所言,可是以身试药?”木思奇问道。
“木堂主,战和对属下疏于管教,望堂主见谅。”蓝战和躬身致歉。
“哎,无妨,集思广益嘛,小兄弟涉世未深,不受束缚,心无杂念,童言无忌,方有此奇思妙想,木某觉得此计甚妙。明小兄弟,你来回话。”木思奇说道。
“禀堂主,所言非虚,正是以身试药,不过是晚辈天马行空,胡说八道而已,望堂主莫怪。”明劲非说道。
“哦,不不不,我等光想如何查验玄丹,却忽视如此简单直接有效之法,惭愧惭愧啊。”木思奇说道,“诸位,以为如何?”
木思奇本想将今日斗丹结果延迟公布,再从长计议中,周旋一番从中牟利,不想有此良策,正好借花献佛,借坡下驴,自是心生暗喜。
“木堂主所言极是,英雄出少年,这位小兄弟了得,见解独到。只不过以何人试药,药效外人不得而知,全凭试药之人一口之言,一般人怕是有失公允,难以服众。”一老者说道。
说来说去,始终绕不开木思奇,个个心知肚明,木思奇也是欣然受之,随即又望向蓝战和。
“木堂主声名显赫,一言九鼎,丹术高超,德高望重,世人皆知,以晚辈拙见,试药人选,非木堂主莫属。“蓝战和说道。
众人又是纷纷附和。
“既然诸位道友一再举荐,盛情难却,如木某再推三阻四,便是不识抬举了。木某当即服丹,诸位见证。”木思奇首选杨宇成丹,二指相夹,一口吞服。
丹入其口,木思奇凝神闭目,细细品鉴,尽显高深莫测。
殿上一片寂静,唯独杨宇口唇若有所动,直视木思奇。
林礼目光如炬,杨宇一举一动,无所遁形,此般行迹,定是密语传音无疑,商议之事,除却作弊,别无他事。
虽知其传音,但终究无凭无据。林礼岂能无动于衷,他杨宇能为,无林礼也可为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谁人不懂?
林礼毫不迟疑,依法炮制。
木思奇始终不动声色,亦未回应杨宇林礼二人,心无旁骛般吐服余下一枚丹药。
良久,木思奇张目回神,斗丹结果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