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九章:结缘
“……我将助你冲天。”老者临走,“你好自为之吧!”
“恭送神医,恩人。”明晨张三人恭送送,老者身影转瞬即逝,不知所踪。
老者自然高人大能无疑,其行走天下,其中缘故,寻徒接钵便是之一。萍水偶逢明劲非,见其资质奇特,聪明过人,又有侠义心肠,不失为浑金璞玉,若是有朝一日,得化大劫,便是天纵奇才。爱才心切,动了恻隐之心,故而赠丹言诫。
至于为何不直接收归门下,一为行事多有不便,二为古训之诫: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衣钵传承,非同寻常,须慎之又慎,人选方方面面皆须斟酌损益。
高人之高非我能度,明晨张恭送瞬间,老者已在数舍之外,城西明宅明门前。
威压突如其来,钟叔此时压力山大,大为震惊,墨唐之内,竟有如此高人,不知是敌是友。
隐世多年,平静一朝破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钟叔于老者眼中无异于蝼蚁。
“拜见前辈,敢问尊姓大名,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贵干?”钟叔出于礼节开门相迎,但也是不卑不亢。
“呵呵,老朽老迈年高,姓甚名谁遗忘已久,路过此地,稍作小憇。”老者说罢提壶浅酌小口。其壶便是那黑葫芦,其通体浅纹影影绰绰,一古体体“鬼“字若隐若现。
钟叔茅塞顿开,大吃一惊,此物人称鬼葫芦,乃是一代高人——鬼医随身之物,明劲非三人涉世未深不入修界,不识不足为奇,鬼医声名远播,修界之内无人不知,而钟叔又岂是孤陋寡闻之辈。
“拜见鬼医前辈,晚辈失礼,多有冒犯,请见谅,前辈,屋里请!”钟叔此刻心中忐忑不安,难测不速之客来意,虽说鬼医声名在外,不失为正派中人,但也曾听闻此“鬼”字由来。
传说,鬼医功力深不可测,已至传说之境,钟叔与之相比,有别云泥。医技丹术,天下虽大,无人能出其右,传闻能生白骨,活死人,手段自开先河,别具一格,匪夷所思,破肚开膛,剖心挖肺,如家常便饭,更有甚者,拆活人补死尸,听之毛骨悚然,不寒而颤,得之“鬼”,此为其一。其二,鬼医性情古怪,诡异多端,神出鬼没,让人琢磨不透,且忌讳甚多,动辄得咎,一不小心便沦为技下人偶。
“罢了,不知者不罪。”鬼医客随主便落座堂上。
“前辈,请用茶。”钟叔奉茶,“不知前辈屈尊就驾,所谓何事?”
“此茶,不喝也罢,你明家待客之道老朽早已领教,小子唱罢,老子登场,轮番折腾老朽不亦乐乎,真可谓上阵父子兵啊,粗茶淡饭,腹中尚存,受之无益,罢了罢了。”鬼医笑道。
闻鬼医诙谐之言,哈哈一笑,钟叔如释重负。
“非儿年少无知,冒犯前辈,还请前辈多多担待,大人不计小人过。”钟叔又上前作揖行礼,“非儿的确明家遗子,却非我儿,晚辈姓钟,受恩于明家,当年明家蒙难,家族除此遗孤,无一幸免,为报恩情,不忍明家绝后,便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将其抚养成人。”
“实属难能可贵啊,今日偶遇明小友,甚得我心,你可知他魂灵有恙?”鬼医说道。
“不瞒前辈,晚辈为此焦头烂额,终日寝食不安,坐卧不宁,多方寻医问药,费尽心机,却无济于事,唯有从旁为其强身健体,略尽人事,聊以**。还望鬼医前辈施以神手。”钟叔十几年来,早已视明劲非为己出,谈及此事不免伤感,动情之余,扑通跪倒,苦苦哀求鬼医,可谓舐犊情深。
“起来回话。”鬼医又道,“此恙因何而起?”
“回前辈话。”钟叔起身,“千错万错在我,当年受敌所迫,至悬崖绝地之上,迫不得已,引雷还敌,虽逃过一劫,非儿与我贴身,尚处襁褓之中,受余威波及,当场昏厥,而后亡命一路也是风平浪静,未受半分惊扰,头疾发作之前未曾伤病,仅此一回。故而,晚辈断定,非儿之疾定是受雷威所致。”
“非你之错,天意啊,天意啊!另有一事,据我所知天下明姓甚少,尤其修武世家更甚,不知其身世几何,祖上可有能人大辈?”
“晚辈本非明家人,得恩公不弃,留作管家,至遭难之日至明家也不过年余,平日里亦未闻明家人提及,而后又背井离乡,所以时至今日,晚辈对明家族世背景几乎一无所知。”钟叔说道,莫说钟叔不知,即便知晓亦不可为外人道也,“不知前辈何出此言?”
“哦,有感而发,不过抚今悼昔罢了。”鬼医将走,“医治一事,老朽已嘱咐明小友,无须多虑,心急亦枉然,杞人忧天而已,一切尽看小友造化。”
“恭送鬼医前辈大驾。”钟叔送别鬼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鬼医飘然而去,空留人语响。
钟叔独自怅然,前度对明劲非该否涉足修界尚犹豫不决。自古以来,修界向来弱肉强食,一将功成万骨枯,欲出人头地难如登天,仇敌非泛泛之辈区区数人,报仇雪恨谈何容易,人后须是受历尽千辛万苦,成否尚且两说,稍有不慎,万劫不复,断绝明家香火,钟叔百年之后如何面对泉下恩公,于心不忍啊。
以钟叔境界,不难看出明劲非颇具天资,自己亦大仇未报,曾几何时,也想兼公济私,寄望明劲非,故而才有应下八姑说媒之事。
但事到如今,闻鬼医之言,或许明劲非冥冥之中有此一劫,将至修界风口浪尖,明劲非日后之路,难于上青天!一入修界深似海,从此明郎是非人。
明晨张三人信步闲庭,游走街头巷尾,尤其晨曦兴致勃勃,而张肖则心不焉,归心似箭。
明劲非亦是心不在焉,鬼医之言挥之不去。
“明劲非,晨曦,城中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改日再游,我思父心切,或是我先行一步,你二人随意?”张肖说道。
“如此不妥,既同游同返,令尊大人久病缠身,张肖不忍老父再多受半分罪,晨曦,我二人何不同张肖肖一道前往探望,此次不做算,改日再来,承诺不变,你意下如何?”明劲非说道。
“好吧!”晨曦应道。本想刁难明劲非一番,无奈他竟以张肖老父久病为由,本来无一事,张肖老父病非一日,若未遇鬼医,一切照旧,可偏偏得遇高人,还恩赐丹药,叫晨曦无计可施,此事往小了说,子孝友义,往大了说,可是人命关天,于情于理,晨曦师出无名,无奈,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三人踏上归途,张肖归心似箭,倍道而行,三步并作两步走走。明劲非,晨曦两二人紧随其后,张肖本就人高步大,明劲非自幼操练,身强力壮,步伐了得,并排齐走亦轻而易举,反观晨曦,一介弱女,纤纤碎步,苦不堪言,颇有微词。
张肖在前,明劲非居中,晨曦落后。
明劲非驻足转身,摇头叹气,俯身施以援手,“晨曦大美女,不知我明某人可有荣幸?”
“讨厌!”晨曦纤纤玉指欲迎还拒,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还扭扭捏捏,张肖已将至家。”明劲非不管不顾,二话不说,一把将晨曦玉手牵起,一路狂奔。停顿,此处有歌声: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晨曦小心脏扑通直跳,面泛桃花,此时此刻,忘乎所以,心甜如蜜,满满幸福感,只愿就此直到天涯海角,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
正当此时,迎面走来一人,贼眉鼠眼,吹皱一池春水。与二人擦肩而过,那人眼疾手快,明劲非钱袋子瞬间不翼而飞。
明劲非何许人也,自幼深受钟叔熏陶,手眼身法步了得,岂容得小小窃贼恣意妄为,疾如旋踵,转身便追,“晨曦,等我,有贼人行窃,我去去就回。”
十余丈开外,明劲非后来者居上,顺势一脚,一击即中,小贼便跌倒伏地地。
明劲非上前本想趁机趁机制服,岂料,小贼不甘示弱,鱼跃翻身,与明劲非纠缠扭打。
虽然明劲非自幼操练,但强身为主,逃跑步法辅之,并未习得武技一招半式;小贼为虽不谙武技,但既为市井盗徒,自有傍身技俩,所以二人半斤八两,平分秋色,打得难解难分。街头斗殴,衣衫总是首当其冲,二人你来我往,衣物不整,东邪西歪,捉襟见肘,尤其竟袒胸露乳,不禁引人注目,其中又添有心之人。此战便是明帝成年首站,为日后茶余饭后平添一段趣闻轶事。
真是无巧不成书,恰逢其时,方才那位将官去而复返。
“住手。”将官喊道。
二人打得热火朝天,对将官之言犹风过,耳充耳不闻,只因二人并不知来日身份,以为不过张王赵李多管闲事。
“若再不住手,本将将你二人以敌国细作之罪投入大牢。”将官又喊道。
听之“本将”、“大牢”,二人立即罢手,偃旗息鼓。
“哦,呵呵,明兄弟,果真是你,方才望身形背影尚不确定。缘分不浅啊,我正愁不知你家住何处呢。此般,为何啊?”将官问道。
“拜见将军大人,此小贼趁我不意,窃我钱袋。”明劲非说道。
“拿出来。”将官不容分说,直接了当。
小偷本想巧辩一番,毕竟此为其惯用伎俩,以往即便对薄公堂,也是无往而不利,因为自城主一下,尽是昏头胀脑之贪官污吏,然而今非昔比,铁血将官当前,且闻其言辞似与苦主交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好乖乖就范。
将官夺过钱袋,啪啪,两记马鞭落在小偷面门,一方交叉血印立现于脸,“我生平最恨你等不思报国,只知祸国殃民之人,若非今日军务繁忙,定将不饶,此为小小教训,便宜你了,自今日起,墨唐城内治安将由军中接管,若有再犯,难逃牢狱之苦,滚。”
一通山呵海斥,小贼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消失于人群。
“明兄弟,接着。”将官将钱袋抛给明劲非,又道,“数数,数目可对?”
“将军,英明神武,量那小贼也无胆为之。”明劲非拍说道。
“哈哈哈!”将官大笑,又道,“明兄弟真是能说会道。军务繁忙,就此别过,哦,我叫蓝战和,若是有意投军,记得城外军营寻我。”
蓝将官语罢绝尘而去,也众人夹道欢送,无不拍手称快,墨唐终于不再奸人当,重见天日。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晨曦苦等良久,仍然不见明劲非身影,心急如焚,毕竟明劲非追逐之人乃是市井狂徒,甚至丧心病狂之辈,晨曦愈想愈乱,情不自禁原折返回,奔走一路,东张西望,终于转角相遇。
哪成想,明劲非悠哉悠哉,一路低吟浅唱,春风得意,对晨曦突现熟视无睹。
“明劲非。”晨曦大声喊道,泪水夺眶而出,泪奔上前,涌入明劲非怀中。
明劲非受宠若惊,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颔首俯望,晨曦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更胜捧心西子,出于怜香惜玉之心,双手环抱以作回应。
谁料……
“明劲非。”晨曦身似惊弓之鸟,反弹而出,大喝一声,“明劲非,流氓,你意欲何为?”
“我,我我,我冤不冤啊我,千古奇冤,分明是你投怀送抱,我好心好意成人之美?你反倒打一耙。”明劲非哑巴吃黄连。
“你,冤甚冤,你,不光没心没肺,还是令人生厌之臭流氓,害本姑娘虚惊一场,竟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如何赔偿于我。”晨曦依依不挠说道。
“你分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敲诈勒索,无异碰瓷。”明劲非越说越低声,最后又嘀咕道,“还天鹅,分明母老虎,亏不在你,在于本少爷。”
“明劲非,你说甚?胆敢再说一遍。”晨曦说道。
“呵呵,幻听而已,走了。”明劲非笑道。
“哼,我听得一清二楚,竟然敢说我母老虎。”晨曦怒不可遏。
明劲非见势不妙,撒腿就跑,“我先走了。”
“给我站住。”晨曦扬起粉拳,直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