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带着些许宿醉感，祈歌拉开窗帘，昏昏沉沉地穿好衣服，刚准备去洗漱，却发现桌上有张便条：
“我和你妈上班去了，晚上回来，中午自己想办法吃点。”
“看来最近不会有大的风雨了。”祈歌喃喃自语。
洗漱完，祈歌回到自己屋里打开电脑，看了看手机上昨晚的说说，只有十几条点赞却没有评论。
也对，就目前情况除了一起去复读的能有心情评论，其他人还是抓不清祈歌的心态，不来触霉头是最好的选择。
打开LOL，单排了两把，时间过的还真快，不知不觉已经接近正午了。
祈歌也没有去点外卖，这个行业刚刚兴起，在舜县这样小地方只有几家便当盒的外卖店，祈歌认为价格不合适，不好吃还要等，索性去厨房炒了个泡面吃。
祈歌是不会做饭的，方便食品可以算祈歌唯一拿得出手的菜品了，不过祈歌对泡面的各种吃法还是很有心得的，就比如今天中午做的没有油的炒泡面，味道口感都比直接泡面来的好。
午饭后祈歌躺在床上看了看LOL版本更新的公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毕竟昨晚喝了不少酒，祈歌本身就是酒精过敏体质，但是没有很严重，只是喝了酒后全身都会红肿，代谢酒精的能力还是比较弱的。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祈歌正是听到开门声才被惊醒，本来还在梦里跟周公下棋，毫无征兆地就醒了，醒后还记不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事，仿佛想抓住些什么又没有什么头绪。
祈歌来到客厅看到父母正在换鞋，“回来了，今天还挺早。”
“嗯，中午吃的什么。”祈歌母亲问道。
“炒了个泡面吃，锅碗已经收拾好了。”
“饿了吧，再等一下晚饭马上就好。”
“好，不是很饿。”说完祈歌便回到自己屋里。
看来预想中的暴风雨不会来了。
日子很平淡，很快到了七月底。
这天晚饭，看着新闻联播播报的哪里哪里本科第几批次录取结束的新闻，祈玉衡冷不丁地问道：“你东西收拾怎么样了。”
祈歌拿着碗筷定了一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学习的东西准备差不多了，被褥的话用我高中那一套就行吧。”
“到时候我送你去，你妈也去，帮你宿舍收拾好。”祈玉衡并没有抬头。
“好。”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祈玉衡就叫祈歌起床了，祈歌还在床上磨叽的时候父母已经收拾好并把行李都装车了。
“路给你铺好了，就看你小子怎么走了。”祈玉衡关上后备箱的门。
“你觉得他能不能扛住压力。”祈歌母亲关切道。
“这小子还有潜力呢，刚开始肯定不适应，但是以他的性格，已经决定的事让他放弃怕是不容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就真不复读了，你觉得人家高校还会等他？”
早几天的时候祈玉衡就收到了祈歌的二本录取通知书，志愿是祈歌自己随便报的，联系方式留的父亲的。
当时该校招生办的老师打电话催促网上注册，电话是祈玉衡接的，当对方得知祈歌要复读后，表示不上就不要报，影响录取其他学生云云。
“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报的时候我们想报，开学的时候我儿子不想去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个人的后果我们自己担了，至于对你们学校的影响我们管不着！”说罢便没给对方继续僵持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想起上一次招生办给祈玉衡打电话还是中考完，当时祈歌的考点在县里的职业中学，第一科语文考完后提前交卷了，在候场区（提前交卷学生会在一间房间里等候结束才能离开考点）祈歌对值班老师说“反正会的已经写完了，不会的也没有办法”。
可能值班老师会错意了，把祈歌当成差生了，便登记了祈歌的联系方式，还告诉祈歌“没必要都去上高中，学个技术也不错，将来能有口饭吃”，祈歌满脸堆笑地答应了下来。
中考成绩出来第一时间，来电话的不是祈歌初中，而是这所职业中学。反正表达了希望祈歌去上职中的意愿，还保证将来报送大专云云。
祈玉衡当时还云里雾里，听祈歌一说原委后哈哈大笑。
时过境迁，没想到两次招生办打电话的说的内容落差如此之大，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这三年，确实在祈歌的学习上帮不上什么忙了。
下楼上车，一路上祈歌都戴着耳机，跟高中时送祈歌上学一样，全程无话，只不过之前是睡觉，这次祈歌全程都在单曲循环road trip-darin，不知道她大学生活怎么样，说不想念那是假的。
说快也快，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过去了，下车后祈歌和祈玉衡七手八脚得把东西收拾好往宿舍楼走，之前杜维尔就告诉过祈歌宿舍在哪边了，让祈歌直接过去放好行李再带祈歌去见班里老师。
因为没先去报道，所以祈歌是第一个来宿舍的，也没什么挑的，宿舍很小，大概除去床，过道只有一米出头，两侧是紧贴窗台的上下铺，靠门这边只留出来一米五的空间来，门左侧是放柜子的，门右侧是放暖壶的地方，然后有个小阳台，根据以往经验是用来堆书和学习资料的，每人一个塑料收纳箱，里面堆自己的学习用品，然后就是挂衣服的杆子了。
很平淡无奇的宿舍，如果说跟别的学校宿舍比起来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小了。
铺好了床铺，祈歌就将柜子放在了最下边，因为最早来的关系，只能放在最下边。
床铺上床单被罩是没有弄好的，因为军事化管理，床单被罩是要求统一的，报道的时候会发，当然价格是算在了学费里的。
祈歌注意到，地板虽然是混凝土的，但是已经被擦的十分光滑，想必如果是刚拖过的湿漉漉的地板，大概率可以映出人影的吧。
“收拾好了吗？”这时候杜维尔敲了敲门，因为门敞着所以屋内三个人同时回头。
“呦，小杜啊，你是住你妈那边了吧，祈歌刚来，你在这有经验了，后面多照顾照顾他。”开口的是祈玉衡，杜维尔的父亲跟祈歌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虽然不是同一个部门但是工作上还是有些来往的，而且杜维尔的父亲职位要高上许多。
“放心好了，叔叔阿姨，我一定好好监督他学习不让他偷懒。”杜维尔拍着胸脯道，”如果收拾差不多了就跟我去办公室吧，班主任想见见你们。“
这时祈歌将杜维尔拉到一边，“怎么，班主任不是咱妈？”两人关系近了，时长这样开玩笑称呼对方父母，两人也都不是很在意。
“出了点变化，这个班主任有点狠啊，之前是理科重点的，因为文科今年考的都不是很好所以调过来的，是教语文的。”杜维尔轻声地说。
“那行叔叔阿姨，一起过去吧，铁云老师想见见你们，我妈可真是把祈歌给夸上天了，弄得这帮老师都挺好奇的。”杜维尔招呼道。
出了门左转走到尽头是男寝的卫生间，右转便是宿舍与教学区连接的连廊，祈歌他们这个班的所有老师办公室和班主任的办公室就在连廊尽头，过了连廊的教学区便是祈歌班级的教室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杜维尔敲了敲门，”妈，人我带过来了。“不等里面反应便推门而入。
办公室只有两个老师，一位是王英老师，祈歌偶尔能见到还是认识的，另一位不认识的想必就是班主任铁云了。
刚进办公室铁云还没回头，一头乌黑的过肩长发显示出她并没有祈歌想象中那么老，而且最关键的，听名字祈歌竟然认为是个男老师。
“王老师好，铁老师好！”祈歌轻声打了招呼。
此时铁老师转了过来，我的天，这吴莫愁一般的发型是怎么回事，祈歌脑子有些发懵。不过确实看着不像是五十岁出头的人，更像是某个初中生的母亲。
“呦，这么快收拾好啦？让我来看看王老师夸出花来的祈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铁老师笑着说，“嗯，很有个性，但是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个性，你这个耳钉还是摘下来吧，我也不替你保存了，你自己拿着放假了再戴，还有这个头发，这个颜色和长度显然是不合格的，不过等军训时候学校会给你们剪，这点就不用担心了。那好，我们接触的时间还长，维尔啊，带着祈歌到处转转吧，十一点回教室来，我跟他父母先聊一聊。”
“好的老师，那我们先走了。”杜维尔拉着祈歌出了门，左转便来到了班里，此时班里没有人，只有桌椅整齐地码在窗户边。
“这个老师道行不浅。”祈歌若有所思。
“不浅？深着呢！前年理科复习班的全省状元是她调教出来的，对好学生怎样都好，但是差点的学生的话，虽然不会批评叫家长什么的低级招数，但是她的心理访谈会让你崩溃的。”
“刚才她一开口我就知道不会是玩低级招数的老师，说话很委婉，但却没有一句废话，每句话都有她的用意，而且能从咱妈手里把文科重点班主任位置抢过来的人肯定不一般。”祈歌解释道。
“上次也带你转过了，今天就不带你玩了，给你介绍下学校的建制吧，我们班是1418班，因为我们跟本校的14届入学学生同时高考所以用他们的前缀，18班呢就是西部文科的重点班了。”杜维尔娓娓道来。
“如你所见，我们教学区和宿舍都在学校西边，就叫西部，东边的就叫东部，咱们这届东西部各20个班，文科的复习重点班只有东西部各一个，东部是39，我们这边就是18，还有两个特殊点的班，是小班教育的，学费高的离谱，一个班只有20人左右，大多是分数特别低的复习生，想靠这边努努力上个本科，家里又不缺钱，清北学生的奖学金这俩班的就够养活了。咱这边小班是咱隔壁19班，小班的好处呢就是全享受重点班的老师，但我妈说了学生水平差的太多进度根本不可能一样的。“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初中有个叫曹玉森的人。”
“有印象，我初一时候打过他一次，后来他就转学了。”祈歌想了想确实认识这么个人。
“那你可注意点了，我们这届的扛把子是他，我上学时候有不少事他帮我解决的，虽然他毕业了，但是他也有同学复习了，而且下面两届的小弟也有的。对了，当时为啥揍他？”杜维尔好奇道。
“初恋女友的事，我初一有个女朋友，跟他一个班的，他们走的有点近就简单警告了一下，没下死手就是了。他转学后还在QQ上问过我你的事，感觉他挺怂的一小伙，我让他照顾照顾你，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祈歌又联想到三年前的这件小事。
“不过他来了挺照顾我的，出事了也确实真心帮我能看出来的，这样的话就没啥大问题了。”杜维尔松了口气。
时间很快，一转眼就快11点了，祈歌父母也从办公室出来了，“床单被罩我去放你床上，给你留300块钱，毕竟现在是补课，月底就能回来，钱不够了先找王老师要点，到时候你爸去还小杜他爸，有空了回去把床单被罩套好，自己弄不来让舍友帮帮你，我和你爸就先走了，王老师，孩子不听话，给老师们说说该管就管，该打就打，当自己孩子哈。”最后一句转向王老师说。
“放心好了，最多让他掉点肉，这孩子挺秀气的就是胖了点，十个月后保证给你调教好！”王老师答应道。
十一点，当学生们都回到教室，只是简单布置了下座位，铁老师便带着学生们下楼吃饭了。因为只有复习班开学了食堂显得十分空旷，不过高三餐桌都是挨着的，这边还是有点拥挤的。
这个时间家长们都已经离开，因为过了11点家长是不允许离开的，所以大多十点多都已经离开了，也不怕饭菜不好让家长见到。
午餐很“丰盛”，大烩菜，馒头，一人一个鸡蛋，跟祈歌第一次来餐厅时候饭菜一样。
杜维尔和祈歌排了很久的队，但是仅象征性得盛了几片菜叶，连馒头和鸡蛋都没有拿，便回到窗边他们的位置，虽然其他人很好奇为什么祈歌和杜维尔“第一次”不用领取碗筷，但是大概猜到了这两个人跟班里老师的关系不一般。
午饭后铁老师没有安排什么，只是说让回宿舍休息，下午两点到教室不要迟到就离开了。
回到宿舍，听着电扇吱吱的声音，祈歌躺在上铺难以入睡，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只是这天，太热了。
七月末了，火仍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