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吃饭和学费的问题,然后每个月还有两份工总共400块钱的工资,大伟的日子忽然过得前所未有地逍遥自在起来。
他几乎每天都哼着歌地穿插在宿舍、教室、食堂和图书馆四点之间。开学一个月了,他几乎不怎么和别人交流,他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挺直的脊背、微仰的头颅所形成的画像,是学校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并且这道风景还总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种愉悦和满足,让人看着着实不爽,特别是谁心里不痛快的时候。
比如这一天的郝天成。郝天成向班里的冰山美女献殷勤,结果被美女直接无视,百般想法送到美女宿舍的花儿,连扔的待遇都没享受到,被美女规规矩矩地放在了宿舍楼门口然后头也不回地去吃饭了。
郝天成回到宿舍气得牙痒痒。正好大伟哼着歌带着他无比的愉悦和满足进来了。
“你他妈的天天高兴个啥?”郝天成气哄哄地吼。
大伟一愣,感受到气氛不对,长长地吹了个口哨,走到自己的床铺前一个侧身躺下,翘着二郎腿得意地说:“哪儿哪儿都顺,哪儿哪儿都舒心,怎叫我不高兴呢?”
郝天成看着他一脸得意,再看看他躺在床铺上翘着二郎腿的样子,顿时想起他夺自己床铺的事情,一个箭步跨到他面前,气哼哼地说:“你他妈的倒是哪儿哪儿都顺!”
“看样子你是有不顺的地方喽?”张大伟一副不知死活、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他妈让你哪儿哪儿都顺!我让你他妈哪儿哪儿都舒心!”郝天成一边骂着,一边把拳头如雨点般砸到张大伟的头上,肩上和背上,张大伟只是抱着头,蜷缩着身体,任由他打。
郝天成越打越气,又想起上午冰山美女还问张大伟什么,张大伟竟然是爱答不理的。而自己死乞白赖地想和冰山美女说句话,冰山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一想心里更来气,郝天成一把把张大伟拽下床,拳打脚踢的好一顿打。
要说这张大伟那么大个个子,只是抱着头缩着腿地蜷在地上,任由郝天成揍来踢去,一声不吭,一下不反抗。
郝天成揍累了,气呼呼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张大伟喊:“你他妈的倒是喊一声啊?!”
张大伟没吭声。
“你他妈的倒是动一动啊!”郝天成又喊。
张大伟没吭声也没动。
“你个怂包!”郝天成恨不得啐他一口。
张大伟仍旧抱着头蜷着腿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斯文男早看这张大伟不顺眼啦,今天看他这么怂,忍不住也想上去一露拳脚,三下两下走到张大伟身边,一脚踹过去:“你倒是说句话啊。”
张大伟松开手,露出头,斜着眼睛看了斯文男一眼。
斯文男心里一紧:这目光怎么这么冷?
不过他马上放松下来,这个挨打一动不动的怂蛋,怕他做什么:“说的就是你,看什么看?!”他说着一脚又踹过去。
只见张大伟手一伸,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斯文男用力往前踢,踢不动,用力往后撤,撤不动。
张大伟抓着他的脚慢慢站起来,斯文男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眼看就要摔倒。
张大伟手一松,斯文男靠着后面的桌子站稳了身子,不服气地喊了一声:“你他妈的想干嘛?”
张大伟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一步步逼近,把脸一点点地朝着他的脸压下去。
斯文男声音颤抖了:“你,你,你想干嘛?”
张大伟邪魅一笑,悠悠地说:“想干嘛?想揍你!”
说着一只手提着斯文男的衣领,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朝斯文男的脸上揍来,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一个扫荡腿,一气呵成,斯文男瞬时就抱着头跪在地上啦。
张大伟左一脚又一脚地把在郝天成那里受的打全部都还在斯文男身上,根本不管斯文男的鬼哭狼嚎。
万事儿后他弯着腰弓着身一副很累的样子坐到郝天成的身边,转身笑眯眯地问郝天成:“你打好了没?”
郝天成本来就被刚才张大伟对斯文男一顿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给惊着了,这会儿听张大伟这样问,不明所以,只看着张大伟木然地点点头:“打好了。”
“好,那咱俩的恩怨算一笔勾销了,以后你别找我事儿。”张大伟说着把右手伸到郝天成面前。
郝天成看着张大伟,傻了一样,心想遇到真混社会的啦?木然地伸出右手,和张大伟的右手握在一起。
张大伟握着郝天成的手使劲晃了晃,松开。转身把右手伸到还抱着头蜷在地上的斯文男脸前,郎朗地说:“起来吧。”
斯文男松开一只手,露出头,斜着眼委屈地看了看张大伟。他的嘴角已经肿了老高并浸着血丝了,再加上那委屈的眼神儿,张大伟一下没绷住,差点一个噗嗤笑出声来。
他强忍住笑,扭过头管理了一下表情,继续说:“起来吧。”
斯文男拉着张大伟的手站了起来。
“我抢了郝天成的铺子,他打我可以,你不可以。”张大伟对着斯文男说。
张大伟说完,顿了顿,看了看郝天成,又看了看斯文男,接着说:“我是个孤儿,我来这里是老老实实读书的,我在食堂打工有饭吃,我在图书馆打工有书看,我很知足所以很快乐。这么简单的幸福你们看不进眼里,所以也不必嫉妒。以后,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
郝天成和斯文男顿时有点儿惭愧起来:“是啊,我们不能看到一个没有脚的人因为得了一台轮椅高兴万分而嫉妒!”
等等,你说谁没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