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比其它地方要多,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可江南的雨却又不那么惹人厌,小小的、细细的,就如那随风飘荡的柳絮,时不时的调戏一下过往之人的发梢。
江南富商李家的内宅内,一身白衣飘飘、手握纸扇、脚蹬云靴的李玉,站在一棵柳树之下,望着荷花池内的一朵莲花,轻声抵吟道:“莲语不知语中意,故作睡莲似白莲。”
可就在李玉故作伤感之时,一声并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在其身后响起道:“你不是睡莲,你又怎知睡莲装白莲了?”
被人打断的李玉一听来人所说,也不动怒反而摇晃这手中纸扇,轻转过身子看向来人道:“你也不是睡莲,你又怎知睡莲不想装作白莲了。”
来人身穿一身青色短打,双手习惯性的放在腰间,见到李玉转身,也不纠结他话中的意思,反倒是上下打量起李玉今天的穿着起来,过了良久方才开口调笑道:“怎么,李二公子今天又要外出吟诗作对吗?”
李玉一听,顿时感觉头疼不已,刚刚一直维持着的翩翩公子现象也荡然无存,手中纸扇忽然合拢,往腰间一插,然后双手一抬,对着来人面露无奈之色道:“冷兄,你就不要调戏与我了,我有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再说我历来就不喜诗文,不过是被家中老头所逼罢了。”
来人正是冷厉,只从那日锦绣离开后不久,冷厉也快马加鞭赶往江南,他想要也最快的时间了结了所有事情,然后再去寻找锦绣。而今天他来寻着李玉,则正是自己在这偌大江南城内不多的朋友之一。
李玉招呼冷厉到湖边石凳上坐下后,方才开口问道:“冷兄,这次又是从哪里来啊?”
冷厉脸上收起刚刚的笑意,换上一脸的思索之色,在脑中快速的思索,本想好好组织一下词语,可是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开口说道:“从北方来。”
李玉一听,嘴角微微上扬,手中纸扇轻敲桌面,不坏好意的望着冷厉笑道:“不止吧?”
冷厉心中一慌,脸上更是一红,不过却并不开口,反倒是盯着李玉,想看看他如何说,而见到冷厉吃瘪,李玉心中一喜,脸上也随之露出欢喜之色,最后更是夸张的起身来回踱步,手中纸扇不断敲打,嘴中更是不断的细声嘀咕道:“完了,完了,变傻了,变傻了,都会脸红了,都不会撒谎了。”
说到最后,李玉更是突然一下冲到冷厉面前,双手撑住桌面,双眼紧盯着冷厉看了许久方才放下心中,然后又才缓缓的坐下,手中纸扇丢在一旁,反倒是用手扇着风道:“还好,还好,人没有丢。”
被李玉这一顿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冷厉,最后终于无法继续沉默,只得低着头小声道:“我去了北方,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我想留在那里。”
李玉一听,脸上的玩味也是荡然无存,换上一脸的凝重,对于冷厉的身份李玉是知道的,同时他也知道听雨楼的规矩,如果冷厉真得想离开,那就意味着冷厉将于诺大的听雨楼为敌,就算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够保下他来。
李玉把腰间的纸扇抽出,在手中轻轻的敲打起来,双眼盯着桌面沉思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你找过红娘吗?”
冷厉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她,毕竟她也是听雨楼的人,而自己这次做的事情不光是背叛,更是挑战听雨楼的底线。
就在冷厉苦恼之时,百里之外的一处密林之内,一村姑打扮,手挎竹篮的女子正形色匆匆的赶着路,只见她在林内左转右避,脚步看似凌乱却又暗含某种步伐,原本在眼前之人却几步之间就出现在了数里之外。
很快的女子来到一处断崖之处,也不顾那万丈深渊纵身跃下,就在女子身体急速下坠之时,只见她单手在腰间一抹飞出一道飞爪,抓住崖壁之上一处凸出,原本急坠的身体猛地一顿,反方向的向着崖壁飞去。
就在女子将要撞上崖壁之时,女子的身影却突然一消失,消失在了茫茫白云之间。
而就在女子消失不见之时,崖顶之上出现了一身穿黑袍,头戴黑巾之人,来人快步赶到崖边,探头往下看去,却只能看到茫茫白云,早已经没有了那女子的身影。
黑衣人在原地张望了许久,却怎么也无法找到机关暗格,最后只得作罢就要转身离开,可就在黑衣人离开不久,一道身影再次出现,正是那消失的女子。
而此时的女子早已经换了装饰,除去一身村姑打扮,反倒换上一身白色轻纱,头戴白色面纱,腰挂长剑,一身侠女打扮,快速追着黑衣人离开的地方而去。
在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不停赶路之后,黑衣人趁着夜色悄悄进入了江南城,然后在一处小巷之内换上轻装,然后踱步来到江南第一楼听雨楼。
听雨楼顶楼内,一身轻纱红装的女子正慵懒的靠在躺椅之上,一双玉腿从轻纱内漏了出来,透过被风偶尔掀起的纱帐缝隙,奄奄还可看到女子的曼妙胴体。
可早已经换上轻装的男子,此时却站在一旁作眼观鼻状,手心更是因为紧张而开始微微淌汗。
等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工夫,帐内女子方才开口说道:“事情办砸了,你知道下场的。”
说完这句话后,女子也就不再开口,其他人员更是如同雕塑一般不发一言,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原本就紧张异常的男子,此时更是忍受不住这般折磨,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口中不住的道:“管事饶命,管事饶命啊。”
不待女子开口,两旁之人却已经跃出,提着男子后颈快速的退了下去。
而就在屋内之人离开之后,女子方才起身来到窗边,系好了腰间的束带,转身再次回到屋内,或许是因为纱衣太过宽松的缘故,女子每一次的走到,两条雪白大腿都会露出大半,胸前更是坦露着一大片雪白。
女子来到躺椅边坐下,双手撑住身体,头歪到一旁望着房内一处看了许久,方才嘴露一丝微笑的开口道:“既然来了,干嘛不出来了。”
“你就是红娘?”
一道白影从房间暗处闪出,女子摘下头上面纱,望向红娘那裸露在外的肌肤,口中带着讥讽道:“没想到堂堂听雨楼江南管事却是如同娼妓一般,好不知廉耻。”
对于女子的讥讽,红娘并没有在意,反倒是颇为得意的道:“我这天生的一副好皮囊,要是我一人独享岂不可惜了,多一个人欣赏岂不是更好吗。”
“呸,”女子不屑的呸了一口,从腰间拔出长剑指向红娘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红娘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一只手隐住樱唇轻声笑道:“妹妹,你我素不相识,就算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你看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姐姐吗?”
女子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也不回答红娘提问,而是手腕一抖,一朵漂亮的剑花划出,双脚更是在地上重重一击,整个人就向着红娘杀了过去。
可是还没有等长剑刺到,只听的“叮”的一声轻响,一股巨力由剑上传来,女子握剑不稳致使长剑脱手飞出,而余力更是带着女子往一旁飞出,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
女子到底之后并没马上爬起,而是单手撑地,右手捂胸吐出一口鲜血,眼中带着一丝恐惧的望向红娘,等了许久方才开口道:“你会武功?”
红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不过很快的又换上一丝的媚笑,双腿再次交替,在躺椅上换了一个更加魅惑的姿势道:“妹妹,你还没回答人家了。”
女子靠着墙壁撑起身体来,脸上露出一丝的落寞,口中却反复的嘀咕道:“不对,不对,你不会武功的,你不会武功的···。”
见到女子如此,红娘脸上的笑更浓了,心中的怨却更深了,自己作为听雨楼的六大管事之一,真不知道这个江湖是怎么了,竟然还会有人相信自己不会武功的传言,难道他们真的以为只依靠计谋就可以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立足吗,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弱女子。
红娘或许是觉得烦了,她轻抬连步,长臂轻抬,撩起面前的薄纱,向着女子走来,一边走一边道:“夜雨无声入梦来,姣王三娘冷剑藏。”
“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来看看妹妹,现在都有人欺负到妹妹家里来了。”
原本就不大的房间,红娘的话还没有手完,就已经来到了女子的面前,她蹲下来低下头望向愣神的女子,抬起一只手轻轻檫去女子嘴角的血迹,然后在女子耳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多香的一个妹妹啊。”然后把手移到女子脖颈处稍稍用力把女子弄晕了过去,这才招呼等在门外的人把女子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