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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又陷囹圄

“走水了……”接着走水铜锣响起,一拨拨侍卫太监宫女来来去去,脚步纷乱。

窗外一片混乱,有人说赶紧禀告皇帝,有人说赶紧去提水,有人说把住在行宫的各宫主子都请出来。每个人都似乎不知所措。

刘小九吓得直拽着我的袖口,我沉着地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到窗口,看到大致距离阁楼有一两落的院子升起了浓烟,烟火越发浓厚,甚至隐隐可以看到火苗。

行宫的屋殿坐落不算特别密集,但是都是木制建筑,有了明火,还是很有可能会蔓延一片。

这时候,我赶紧领着刘小九,走到了阁楼底下,那守着阁楼的侍卫都去帮忙救火,这时候没有人阻碍我们下楼。下楼之后我登时急了起来,我想起那起火的宫殿正是小果脯居住的宫苑。

我找到一个小池塘边的小青石,我让刘小九坐在小青石上,我准备去救小果脯。

“齐书玉,你不要去,你不能放下我不管!我害怕!”刘小九吓坏了,哭着拽住我的衣角。

“奴才该死,奴才不能见死不救,如若奴才得以活着回来见到贵嫔,再向贵嫔请罪。”我果断地拿开她的手,调动全部力气,往小果脯的宫苑跑去。

可是当我跑到小果脯滴到宫苑时,我看到那火势越来越大,黑烟越发浓厚,来来往往有宫监和侍卫正接二连三地救火,他们有人喊着说:“王嬷嬷和小主子还在里头。”

我顾不得火势的蔓延,随即从一个宫监手中抢来一桶水从额头淋湿了全身,只身跑进小果脯的宫殿当中,我猫着身子,捂住口鼻,四处寻找着小果脯。

我心里念叨着:“公主啊驸马爷,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果脯化险为夷,有惊无险呀。”

我听不到小孩子的哭声,我心中越发焦急,最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王嬷嬷的身子,她蜷缩着,面对着墙角,我想拉开她的手,但是她身子僵硬,显然已经没有呼吸很久了,王嬷嬷的死令我慌乱起来,又转身四处寻找小果脯的身影。但是并没有找到小果脯的身影。无奈之下我努力地冷静下来,突然我回头跑到王嬷嬷的尸身处,我用尽最大力气掰开她僵硬的身体。

眼前这一幕令我既敬佩又感动,王嬷嬷把小果脯保护在自己的身子之下,小果脯晕了过去,我用手抱起小果脯,发现她还有扑腾的心跳声,我喜出望外,拼尽最大的力气,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抱出宫殿。

而王嬷嬷则葬身火海当中,兴许是宫监们把行宫走火之事上报给上峰,我把小果脯抱出宫殿时,皇帝和易永康已经来到行宫。

我顿时全身一软,抱着小果脯,跪在了皇帝面前,我吐出了一句话:“她还活着!”

突然眼前一黑,恍惚间,我好像看到皇帝亲自从我手中抱过小果脯,又似乎是祁阳公主从我手中抱过小果脯。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睁开了眼睛,我习惯了醒来之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牢房之中,身上还穿着小黄门的外衣,手上和脚上都套着铁锁链。我拖着这十几斤重的铁锁链,慢慢地起身走到牢门口,我看不到看守的人,也不知自己被定了什么罪行被关了起来,现下要想办法了解事情来龙去脉。

我决定唱起了歌来: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由于早年在平康之时,清音坊的鹃娘教会我这首歌,我也就只学会了这首曲子,便逃出了清音坊。

当下此景,只有用声音引出来人,如此才有机会弄清楚我被囚禁的原因。

果不其然走来了个牢头,我见他髯长三寸,鬓边灰白,看起来那岁数都可以当我的爷爷了。我敬他一声:“老大爷,此是何处?”

“你终于醒了来!这里是重犯之牢,你醒了就好,我就可以上报上司,你的案子还需审理。”

“老大爷,你可知我这是犯了什么罪行被关到此处?”

“噢?能关到此处的人都是犯了大逆不道的事,来到此处不是喊冤便是等死的囚犯,你还是头一个连自己犯了什么什么罪名都不知道的。”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看来又是一个喊冤的孩子哟。”

说完他正要离开,我原本想喊住他问个明白,但随即一想,他见我醒来便要去禀报上峰,想必等他找来了人提我审问,便清楚了。

于是我安静地坐等着提审,在牢中无聊地拿起了石子摆弄了起来,我思考着自己会是因为什么事被如此关押,我除了被公主送入宫之外并没有陷入什么大的朝政之事。况且我在大火中救出小果脯,按理说行宫失火之事总不会拿我去顶罪?还是说是我大难之时丢下刘小九,获得了一个弃主逃生的罪名?

如若是这个罪名,也不至于被套上脚链,我想不出为什么,便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

这时候易永康带着人来到了牢房之中,他的到来令我明白,此次的提审之人肯定是皇帝无疑了。

在我心中易永康一直与我为敌,从他背叛公主的那日起,我便对他竖起敌意,直到他奉旨带我见到了小果脯,我对他的警戒心慢慢地放下来。

而今,我见到他反而有些欣喜,我恨我的心情如此反复无常,公主的死就算不是他害的,也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拿着手链摆在他眼前问他:“易大人,此是何故?”

他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冷冰冰地对两位手下说:“带走!”

于是我就像一条死狗一般被两个侍卫拖走,我感到十分难受,明明我可以自己走,为何要如此拖着我。易永康没有了平时“怜香惜玉”的表情。

接下来他们把我重重地丢在地上。我踉跄地扑倒在地上,四周还是照样黑暗,墙边的火把虽然给了屋子一点昏黄,但是我却看不清那位衣着龙袍的审问者脸上的表情。

他熟悉的声音在我跟前吐字清晰:“你究竟是受谁的指使入宫?”

这个答案,易永康不是早就禀明皇帝吗?为何还又审问我,我不明所以,摸不着头脑。

“回禀陛下,奴才受了祁阳公主的指使,随着易大人的安排入了宫。此后之事,陛下都很清楚。”

“狡猾!说!你为何要谋害皇后?”他问这第二个问题更加令我疑惑。

“皇后?谋害?”

“前日行宫走水,陛下下令将刘贵嫔接回皇宫中居住,却在你阁楼之中的衣物当中搜到了此物!”易永康解释道,并丢给我一张纸张,以及折成段的残箭。

我想起来那日我藏起来的纸张,我原本为了在行宫慢慢查探这当中的情况。没想到还未出手却先被扣了一个“谋害皇后”的罪名!细想这宫中并没有任何人想要我得性命,我一定是被当做替罪的羔羊了。

我如实地将我如何拿到这纸张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告给皇帝。

他的语气有些诧异:“你连被冤枉的如此淡定?虽然这纸张的字看得出是出于男子之笔,但这字迹与你的字迹颇为相似,你如何解释?”

“陛下没发现这字迹与祁阳公主的字迹更为相似吗?奴才幼时承蒙公主错爱,得公主教授奴才写字读书,奴才写字都是仿着公主之字。这纸张上的字究竟是何人所写,奴才并不清楚!求陛下明察,还奴才清白,找出谋害皇后的真凶!”

我很少说这么多话,毕竟这一次被冤枉,就算表面上很淡定,但是内心还是有些影响。毕竟谁都不愿意枉死。

易永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皇帝,他和我一样在等皇帝开口,皇帝沉默了片刻,此时的牢狱陷入一阵尴尬的安静之中。

最后还是易永康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陛下,臣想,字迹与祁阳公主相似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可是朕派出去的人告诉朕他还在边疆。难不成在朕的底下竟也有叛徒?”皇帝的语气愈发得低沉起来。

我很意外皇帝与易永康的这些对话竟然在我面前说出来,按想我虽然现下听其派遣,但毕竟是公主派来的人,并不是是他们可以信任的人难不成他们真的打算不让我活下去了。给一个死人知道了一些秘密也是安全的。

我突然嗅到死亡的味道。牢狱之中的血腥味顿时浓郁了起来。

皇帝突然不慌不忙地说:“齐书玉,朕给你一条活路,明日你便去绛坤宫当差。不必侍奉刘贵嫔了。”

易永康突然跪下道:“请陛下三思啊!”

我被易永康的过激举动感到非常困惑,不就是把我调过去当差吗?左不过就是过上之前的日子,浇浇花扫扫地,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皇帝徐徐说道:“只有这样,朕才能保住她。”

“如今陛下用心良苦,但是此计一出,娘娘对陛下的误会就更深了!”

“朕说过,朕会守护她一辈子。”

我就跪在旁边,听到此二人的对话我感到云里雾里,令我意外的是,这么绝情寡义的皇帝,竟然还有深情的一面。

我这厢正走神,皇帝突然走到我的跟前,递给我一封信件:“过几日你把这封信放置皇后的宫中。”

“陛下何以如此信任奴才?”我可以说是受宠若惊,我不像易永康从小与他有很深的交情,也不像黄镇平一直对他忠心不二,他何以如此信得过我?

“放肆!”易永康觉得我出言无状,喝了我一声。

不料到皇帝却用很温和的语气说了句:“因为你是祁阳的人。”

他提到了“祁阳”二字,我终于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晶莹的泪水滴到了那张陷我入狱的纸张上面,发出“嗒!”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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