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下,婴泣崖被染成血红,如同染血的尖刀,肃杀中透露着无限的悲凉。
镖局的伙计们一丝不苟地将自家兄弟的尸首清理干净,将七零八落的肢体拼凑齐全,血和内脏混在一起,散发出阵阵恶臭。
商队家将收拾尸体的动作看起来更为熟敛,连带着死去的男仆,女丫鬟,一同埋在了这个异地。
无语凝噎,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冷兵器战争的残酷,在此刻显露无疑。
看到将所有尸首埋葬完成后。
陈正林大声吼道:“每人都收一些兄弟遗物,好好保存,回去之后交给他们亲人,现在迅速启程,穿过一线天,安营过夜。”
队伍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将遗物挂在马匹上,安好马车缰绳,修好车轮……
一切井然有序,忧伤似乎被冲淡了。
半个时辰不到,整个队伍无惊无险地通过了一线天,趁天还没黑透,众人迅速安营扎寨。
强壮的男人伐树,做桩打桩。稍弱一点的男人,就绑绳搬东西。仆人则是就近接水,然后起锅烧水,做饭。
在这时,女眷终于可以下车走一走了,三三两两的丫鬟搀扶着主人,脸色惨白,一脸惊魂未定。
虽然她们没有看到厮杀的场面,但不断的惨叫声也将她们折磨的够呛。
一旁的小山坡上,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战斗的秦翀,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杀掉那个黑袍人的一瞬间,他并没有获得快乐,甚至还有一丝悲伤。
“人为什么要互相厮杀?人为什要为了别人奋不顾死?他们此刻为何又如此轻松?”
场内忙忙碌碌的情形,秦翀一览无余,但他的眼神此刻有些迷离。
“砰”
最后一根木桩被蓝宝一掌拍进坚实的土里,自己和秦翀的营地终于大功告成了。
忙完的蓝宝,看到了站在土坡上的秦翀,敏锐的他察觉到了后者的情绪波动,向他所在的小土坡慢慢走去。
只留下众人惊愕地看着眼前小山一样的的木屋,下巴久久合拢不上。
这是给秦翀搭的房子。
“小翀想什么呢?”蓝宝走到秦翀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宝哥,人是不是最复杂的生物?”
“可以这么说。”蓝宝微笑着回答。
“那没错了,我要学的还很多,我会研究明白人类的。”
“哈哈哈哈,那是肯定的,但结果可能让你很失望。”
“也许吧!”秦翀喃喃道。
……
月亮刚上云梢,星光璀璨,婴泣崖下篝火朵朵亮起,大地祥和无比。
离马车最近的一个篝火旁,围坐着陈正林,陈荀,陈烺,秦翀,蓝宝。
两只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大壶酒在众人手里打着圈,转到谁谁就喝。
转到秦翀这里,旁边的陈荀想直接拿走酒壶,因为他觉得秦翀太小了,但是……
“咕噜咕噜咕噜……”秦翀一把拿过酒壶一通猛灌。
“咳咳……咳咳”秦翀小脸被呛得通红。
“哈哈哈……”众人笑得前仰后翻。
“痛快,就看秦兄弟打架和喝酒这劲,就知道不是那群书呆子之流的,哈哈哈,你这个朋友俺交了。”三口酒下肚,陈正林显露出他豪放的本性。
“哈哈……,嘶,小声点三叔,以你的地位,此刻诋毁读书人被人传出去搞不好会有麻烦的……”稳重一点的陈烺被吓了一跳。
“怕个球,俺这一身本事,怕那群没卵蛋的?”虽然他嘴上不服输,但语调却越来越低。
吃着烤肉的秦翀动作一顿,心中有些感慨:“大宋朝文人当国,忘战必危啊!”
“来来来,大家继续喝酒吃肉!”蓝宝看场面有点冷。
“来,到小荀了,来上一大口,磨磨唧唧的。”陈正林这大嗓门响了起来。
陈荀刚过十九,还没碰过几次酒,拗不过三叔,便结果酒袋学着秦翀仰头就是一大口……
“噗……咳咳咳……咳咳……”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不过这笑声中带着一丝揶揄。
“臭小子,比不过十四的秦翀,尽给老子丢人现眼。”
秦翀与蓝宝相视而笑,这才是真正的陈正林,此刻想起白天他那个装斯文的姿态,他们就笑意袭来。
……
秦翀知道女眷在哪里。
就在那四辆马车后面,她们此刻也没有休息,隐隐传来的的莺莺言语,给雄浑的男人主场增添了一丝点缀,紧张了一天的她们,此时精神头极好。
不远处的家仆与护卫们却早已进入了睡梦,他们可没有这些人的精神,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
酒过三巡,酒袋渐渐空了,月亮也高高挂起,该散场了。
秦翀回到了蓝宝给他搭建的帐篷,这样的帐篷蓝宝搭了两个,一个给秦翀,一个给他自己,为什么不一起睡?蓝宝其实无所谓,就是这家伙,人小就是喜欢睡大床。
躺在蓝宝精心制作的大床上,满脑子思绪涌了上来。
“宋朝,我究竟是否要干预你的轨迹呢?如此盛世,没落就在百年间,真是可惜。”
“加以干预,我的任何涉及政治的行为,必然会引起历史的巨大变化,其走向将会是难以预计的,或许鼎力千年,或许步入深渊,罢了罢了,随缘吧。”
至于商队里的主人和那位褐衣斗笠人,秦翀自始至终没有去拜访结交,他只对强者和美食感兴趣,那位斗笠人,明显是个老人,先前的战斗中,他一直在打酱油,尽杀些小鱼小虾,而那位女主人,秦翀就更没兴趣了,起码他这个年纪没有兴趣。
抱紧柔然的兽皮被沉沉睡去,身体进入自动修炼状态,睡得越香,修炼速度越快,这也是血脉力量之一。
夜色下,天地一片祥和。
……
“咚咚咚,起床了小翀。”蓝宝的声音响起。
“砰,咚”
秦翀一脚踹飞被子,矫健的从床上跳起来,麻溜的穿着衣服。
蓝宝早就见怪不怪了,这小子睡醒后精神好得不得了,原来在双河村的时候,还换过几次被踢坏的被子和床,然后古道子就特制了一个大大的被子和两丈宽的大床大床让蓝宝带上。
“哼!有点不得劲。”秦翀不太喜欢这床和被子。
“无所谓了,在外面将就一下吧。”
看到秦翀出来了,蓝宝进屋张嘴一吸,大床等物品便被储存起来了。
修源者可以用一些物品或者身体的某个部位开辟一点空间用来储物,随实力高低,空间大小不同。
据蓝宝说,他的嘴可以装下一座山,但当秦翀问他多大的山的时候,蓝宝就笑而不语了。
一大早,仆人们就喂好了他们的马,牛。
镖局这边自然不用多说,他们视马匹如兄弟,不仅喂足了上好的干草和山泉水,还抽空给理了理毛发,擦了擦身体,大保健也不过如此。
站在队伍中央的陈烺陈烺二兄弟正在催着他们的人整顿行装。
“赶快收拾,动作麻利点。”
太阳刚跑过山巅,整支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