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案件再一次扑朔迷离起来,那些幕后操纵人是谁?而星象图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复仇,还是故犯?
警车一路鸣笛,飞驰而去。出了校门,直奔西郊无名女尸现场。现场警察很多,在废弃枯井300米以内,拉了一条警戒线。两个警察分头把守在警戒线的两个方向,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员进场。
“你们两个人下车,跟我来。”到达现场后,王卫冰第一个走下车,招呼身后的戴俊成和吕其中。
“是,王队。”戴俊成和吕其中立即应答,先后下了车。
三个人,同时往前走去。废弃的井口,离他们越来越近,接着,一阵尸体的腐烂臭味,随风飘了过来。王卫冰本能地憋住气,干咳了几声。
“死了不止一天了,王队。”戴俊成跟在王卫冰后面,皱着眉头说。
“是,从尸体散发的味道判断,应该有几天了。”王卫冰在前面走。
走了大约400米,三个人到了井口。王卫冰一眼看见女尸,躺在地上的一块白布上面,从头到脚蒙上了白布。杨所长正在现场指挥,看见王卫冰,走了过来。
“来了?”杨所长拍了拍王卫冰的肩膀。
“来了,杨所长。现场什么情况?”王卫冰点了点头。
“目前,死者的身份我们还不太清楚,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根据现场观察,还不能确定死者死亡的具体时间。尸检报告要回去做,才知道结果。”杨所长简单讲述案件调查情况。
“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王卫冰问了一个非技术性问题。
“现在很难判断!现场没有任何证据,这里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所有的痕迹都被雨水冲干净了,包括地上的脚印。刚才,一个警员在附近拾到了一个女式手机,遗憾的是,手机电板经过雨水冲洗,已经烧坏了。所以,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个手机,是不是死者留在现场的。”杨所长说完,看着远方。
“嗯,我过去看看。”王卫冰一边说,一边向女尸走去。
王卫冰带着手套,慢慢掀开女尸身上的白布,一阵严重的尸臭迎面扑来。女尸很年轻,看上去最多二十几岁,她的脸上有几根杂草,双目圆睁,惊恐万分。因为天热,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苍蝇在尸体上到处飞旋,赶也赶不走。
“确实死了不少日子了。”王卫冰自言自语。
“王队,这个女尸看起来有点面熟。”戴俊成走近尸体,看了看。
“嗯?你在什么地方见过?”王卫冰站起来,将白布重新盖在女尸的脸上。
“一时想不起来了,我回去查查资料再说。”戴俊成不敢轻易下结论。
“那好,有结果立即告诉我。你马上和吕其中配合现场警员,争取多发现一些线索,为案情提供直接的帮助。”王卫冰说完,往井口走去。
井里是一汪积水,散发着一股尸体的恶臭味道。井很深,有青苔,有几枚枯枝落在水面。现场难以推断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自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独自到西郊跳井,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如果是他杀,又没有目击证人,现场又没有足够的证据。
王卫冰苦思冥想,不得所以然。太阳当头,现场的警员忙忙碌碌,各司其职。这时,法医专家组负责人、主任法医师、溺水专家孙南平走了过来。
“第一次尸检鉴定结论如何?”王卫冰回头看着孙南平。
“从尸体外部情况观察分析,死者颈部有手指甲掐痕,从用力方向看,不像死者自己施力,而更像外力作用。初步判断为溺水死亡。解剖检验的检验结果,要等第二次尸检鉴定,再下结论了。”孙南平边思考,边说。
“好,我等你的二次鉴定结果。”王卫冰继续观察枯井周围的情况。
现场取证工作进行一直到中午,回到所里的时候,王卫冰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可是,他没有食欲,吃饭的时候,想到女尸,就没有了胃口,恨不得一吐为快。
王卫冰丢下盒饭,一口也吃不下去。他从桌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起来。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人流,陷入了沉思。
十分钟后,戴俊成推门走了进来。王卫冰继续站在窗前,他的思维仿佛停止了,凝固不动。现场并没有提供有利的破案线索,他很被动。
“王队,死者资料调出来了。”戴俊成手里拿着电脑合成的死者照片。
“嗯?身份明确?”王卫冰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死者是南京健报女记者,南京医药大学毕业生应届毕业生陈晓芸,于5日前失踪。”戴俊成站着报告。
“你凭借什么确定死者身份的?我需要证据!”王卫冰接过死者照片。
“我刚才将现场发现的女式手机拿到移动大厅,经过技术检测,机主号码是陈晓芸,可以断定,这部手机是死者在现场遗留下来的。另外,通过公安系统内部调出资料,证实了陈晓芸的身份,并进行了人像对照,有照片为证。”戴俊成胸有成竹。
“这么说,是他杀了。”王卫冰看着死者照片,眼前浮现出死者的面容。
“我也是这么看的,陈晓芸失踪后,家属曾经报过案。失踪案专案组成立当天,我们接到了三无信笺,一切行动似乎都在暗示我们,凶手要杀人灭口了。”戴俊成继续分析。
“看来,我们比凶手慢了半拍。”王卫冰把死者照片用力扔在办公桌上。
“是的,星象图应该是一个最好的切入点。”戴俊成若有所思。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星象图一天不破解,刘幻琳自杀案就一天悬而不结。我马上安排DNA分析化验室分析员,给你腾出实验室,加紧研究三无信笺。”王卫冰说到做到,立即接通了化验室电话号码。
“你好,王队。”化验室有个女警员,接听后立即回话。
“化验室最近两天,有没有其他实验工作要做?如果没有的话,给我空出来,戴俊成要单独使用。”王卫冰抽完最后一口烟,掐灭了烟头。
“可以,王队,他随时可以过来。”女警员客气地接受命令。
中午吃完饭,戴俊成丢下饭盒,带上资料,立即去了化验室。女警员看见他来,主动让出位子,走了出去。戴俊成打开资料袋,用戴着手套的手,取出了三无信笺。
戴俊成将信封打开,在信封的封口处做了技术处理。DNA是独一无二的,它可以透露一个人最敏感和特殊的个人信息。如果能在信封上找到指纹,那么,从指纹中便能很快分离出足够的DNA,用于身份的确认。
一份指纹中,可以提取10亿分之一1克DNA,尽管这1毫微克DNA听起来很少,但对于DNA分析而言,即使是0.1毫微克DNA也已经足够了。这一技术提取的DNA数量,对于案情侦破而言,已经满足了。
科学家5年前就知道,人的指纹当中包含着DNA,而每个人的基因密码都不相同。但常用的提取技术,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的实验工作才能完成,最快的也要六个小时。
实验室设备很完整,采用的是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设备仪器和试剂。
戴俊成照本宣科,按照DNA检测的操作程序,生物检材提取,纯化DNA物质,运用PCR扩增技术,荧光标记,测序分析,图谱信息表达,最后得出检测结论。
检测过程还算顺利,夜里12点,DNA分析化验结果终于显示出来了,信封上遗留了部分指纹,但是,光凭这点指纹特征,还不足以找出可以匹配的基因特征。
戴俊成开始发呆,感觉无从下手了。他的眼睛很疼,好像花眼了。这时,坐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离开座位,站起来接听电话。
“戴俊成,有眉目了吗?”是王卫冰的声音。
“王队,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戴俊成舒了一口气。
“情况怎么样?”王卫冰急切地问。
“在信封上发现了指纹,不过,仅仅凭借这点指纹特征,还不足以找出可以匹配的基因特征。因为我们现在没有犯罪人的任何资料,无法比对,这就是我们目前最困难的地方。”戴俊成有点疲惫。
“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从星象图上寻找新的突破口。”王卫冰点拨他。
“好的,王队,我先回去了。”戴俊成伸了一个懒腰,挂断电话,收拾好资料,离开了化验室。
戴俊成换上便装,走出派出所,外面一片清凉。南京的夜晚,是美丽的。马路上,有夜市烧烤,香味不断袭来,戴俊成嗅了嗅空气,忽然感觉饿了。
他找了一个粉皮摊位,坐了下来。
“老板,来碗三鲜粉皮。”戴俊成冲老板喊道。
“来了,三鲜粉皮,4块。”老板娘听见声音,立即奔过来,收钱。
戴俊成从口袋里摸出4个硬币,丢在老板娘手里,坐着等待。吃客很多,全部是年轻人,很多是20来岁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一对对的,一看就是谈对象的。
戴俊成的眼睛很累,闭着眼睛开始放松自己。晚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很舒服。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一味地让脑袋空着。
这时,对面吃客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阵清晰的对话声,随着夜风,传进了戴俊成的耳朵里。
“柳非童,出事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出什么事儿了?”对面吃客的声音,很惊奇。
“陈晓芸失踪了!”还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晓芸失踪了?杨水仙,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准确吗?”对面吃客吃到一半,把筷子放在粉皮上面。
“南京南中区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昨天来了3个警察,亲口对我说的。”女孩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南京警方去九江了?我说怎么打不通她的电话,原来是失踪了?”对面吃客再也没有心事吃了,站了起来,六神无主。
对话结束了,戴俊成心里明白了几分,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吃客,完全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从刚才的对话中,戴俊成清楚地听见,这个电话的内容和陈晓芸有关系。
“兄弟……”戴俊成站起来,跟过去,拍了一下对面吃客的肩膀。
“谁是你兄弟?什么事儿?我不认识你?”对面吃客倒退一步。
“我刚才听到电话,谁失踪了?”戴俊成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谁失踪和你有什么关系?大热天的,不要烦我。”对面吃客狐疑地看了戴俊成一眼。
“如果我告诉你陈晓芸死了,你会相信吗?”戴俊成考虑再三,又说了一句。他穿着便衣,没有暴露身份。
“陈晓芸死了?谁告诉你的?你是什么人?你说话有根据吗?要负责任的!”对面吃客向前一步,眼睛盯着戴俊成。
“我是谁并不重要。”粉皮上来了,戴俊成没有再说话,低头吃东西。他实在太饿了,粉皮刚刚起锅,很烫。他用嘴巴吹了吹,一筷子捞起一串长粉皮,塞进嘴里。
对面吃客给戴俊成这么一说,重新坐了下来。他敞开衬衫的扣子,开始大口呼气。他把手里的一本星座书扔在桌上,眼睛盯着对面的戴俊成。
戴俊成只顾埋头吃粉皮,粉皮上面浇了很多花椒粉,微辣。吃完后,他看了看天,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回头一眼看见桌上的星座书,眼神都变了。
“柳非童?”书面上有柳非童三个字,戴俊成喊了起来。
“叫我干吗?”柳非童心事重重,说话也没有好气。
“柳非童是你?这是什么书,可以给我翻翻?”戴俊成伸手去拿书。
“星象书,你看不懂的。”柳非童卖关子。
“不一定吧,你能看懂,我也能看懂。”戴俊成不认输。
“你、认识陈晓芸?”柳非童斜着眼睛,看着戴俊成。
“不认识。”戴俊成一边翻书,一边回答。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死亡消息的?”柳非童充满疑问。
“明天看报纸吧。”戴俊成估计明天的晨报就会出现陈晓芸死亡的报道。
“你那么肯定?”柳非童将信将疑。
最近,柳非童一直在研究星象学,希图找到恐吓刘幻琳死亡的凶手,每天除了正常上班,就是看星象书,忙得焦头烂额。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研究还没有结果,竟然传来了陈晓芸死亡的消息。
“不相信你明天看报纸就行了。你这书可以借我看看吗?”戴俊成翻了翻书,每页上面都有重点记号,很感兴趣。
“不行,最近我要看。”柳非童一句话,把戴俊成顶回去了。
“你和陈晓芸是什么关系?”戴俊成语气随和,不动声色。
“同学关系。”柳非童接着答。
“同学关系?”戴俊成继续问了一句。
“是的,怎么了?我要回去了,把书给我。”柳非童伸手去拿书。
戴俊成把书递给柳非童,看着他的身影在夜色中走远。柳非童心思很重,一路走,一路郁闷着。陈晓芸好好的,怎么就失踪了,刚才那陌生男人还说,她已经死了。
柳非童一头乱麻,把书夹在胳肢窝里。路上的行人很少,风中飘逸着一些美食的味道,回到宿舍,他冲了个冷水澡,什么也不想,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柳非童起得很早,他出门第一件事情,不是买早点,而是买当天的晨报。翻开报纸,柳非童的脑袋立即炸开了。
“失踪女大学生陈晓芸,惨死西郊废弃枯井。”柳非童边看边读,差点失声。
柳非童感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字迹也越来越模糊。他收起报纸,没有再看一个字,直接去了长江私人医院。
换上白大褂,刚刚走进内科办公室,柳非童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陈晓芸她,她……”是黄欣茹战战兢兢的声音。
“看了,好惨。”
“怎么会这样的?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打个电话给她的?”黄欣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
“打了也没有用,我前几天没有少给她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失踪,直到遇害。”柳非童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起过?”黄欣茹追问。
“那天夜里打雷闪电,我给陈晓芸打过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我后来忙,也就把这个事情忘记了。”柳非童回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凶手真是残忍之至!”黄欣茹擦了擦鼻涕。
“办公室来人了,我要上班了,有空给你电话。”办公室陆续来人了,柳非童挂断手机。
柳非童心情不大好,早饭也没有吃,现在有点饿了,头还有点疼。他想不通,陈晓芸好端端的,怎么就没有了,难道一切真的和那个星象图有关?
星象图对他来说,是一个不解的死结,他一直想弄清楚这个图的真实含义。那个不正规的圆圈,中间横穿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十字架,始终那么神秘,那么邪恶,让他如隔厚纱,怎么也看不清楚。
现在,唯一解释不清楚的,就是星象图了。刘幻琳死了,手心里的星象图死无对证。解剖教研室男尸手腕上的星象图,柳非童根本就没有见到过,没有发言权。只有张康平手上的星象图,具有的唯一想象力。想到这里,柳非童灵感发现,重新拨通了黄欣茹的手机。
“黄欣茹,你在家,还是在单位?”柳非童的声音低哑。
“我在家,今天夜里值班。”黄欣茹早就起床了,正在看当天的晨报。
“中午有时间吗?出来,我请你吃饭。”柳非童想见黄欣茹。
“有什么事情?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出去,不然,你中午过来,我请你吃饭。”黄欣茹沉浸在陈晓芸死亡的悲痛中。
“那好,我中午过来,你在家等我。”柳非童说完,准备挂电话。
“嗯,中午见。”黄欣茹挂断电话。
柳非童不知道上午是怎么熬过来的,到了中午下班时间,他匆忙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挂在办公室门后,走出了医院。大街上,热浪滚滚,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往河北大街赶去。
按照黄欣茹事先给的门牌号码,柳非童很快找到了她的住处。两人见面后,彼此也没有寒暄,两个人神色黯然。
吃饭的时候,柳非童沉默着,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黄欣茹。因为,这个想法毕竟带着一定程度的冒险,他怕伤害到她。
“柳非童,陈晓芸为什么会死在废弃的枯井里?她一没有仇人,二没有伤害过人,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黄欣茹吃得很慢,泪水盈眶。
“我也想不通……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看见张康平手腕上的星象图了。”柳非童忍不住说出了张康平。
“你去过我们院了?看见张康平了?”黄欣茹诧异非常。
“去了,我现在有个想法……”柳非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来。
“什么想法?”黄欣茹放下筷子。
“你在医院,方便接近张康平吗?如果方便的话,问问他的个人情况,比如老家在什么地方?家里有几个人?父母是不是健在?有没有兄弟姐妹?”柳非童一连串说了下去。
“张康平想做我的男朋友,我还没有正式回答他。接近他很方便,可是,你要知道这些东西干什么?”黄欣茹感觉柳非童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做你的男朋友?他看上你什么?你们才认识多久?好,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你先答应他,做他的女朋友,把以上情况问清楚后,立即告诉我,不要问我为什么。”柳非童不想让黄欣茹担心。
“好的,我会很快问清楚的。”黄欣茹尽管疑惑,还是答应柳非童。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狗吠声,接着,房东老太太上来了。她的身后,是三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你们要找的姑娘,就住这里。”老太太战战兢兢的,她还没有见过这个阵势,有点语无伦次。
“好,谢谢,你可以下去了。”其中一个警察回头对老太太说。
看见警察,柳非童和黄欣茹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焕信、李其民和张企权。他们是当天上午10点钟,从上海赶回南京的。上午8点,在上海静安证券所,他们见到了韩学亦,也没有问出什么实质性的问题,立即坐动车,赶回到了南京。
回到南京,他们马不停蹄,去了白下区能雅居小区,找到了张曼丽。张曼丽正在家里自学,准备考研究生,一问三不知。
三个人没有耽误时间,先回所简单汇报了一下,与此同时,陈晓芸死亡的消息,也传到了他们三人的耳朵里。他们吃完工作餐后,接着换上制服,开上警车,直奔河北大街而来。
“你们好,我们是南中区公安局的,请你们配合我们一下,这位男同志,请先回避一下。”赵焕信先自我介绍,接着,请柳非童回避。
“好,那我回去了。”柳非童看着黄欣茹,回头走了出去。
“嗯。”黄欣茹看着柳非童,“嗯”了一声。
“你是黄欣茹吧,我们有一些问题,想再次证实一下,请你主动配合。”赵焕信把帽子拿了下来。
“你们问吧。”黄欣茹有点紧张。
“你不要紧张,我们主要就是想重新调查星象图的事情。”赵焕信开始问话,张企权拿着记事本记录。
“星象图……”黄欣茹越来越紧张了。
“你看见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必要担心。”李其民示意黄欣茹坐下。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陈晓芸已经死了。”黄欣茹开始哭泣。
“陈晓芸是死了,可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凶手一天不抓获,死者的灵魂就一天得不到安宁。”赵焕信说了一大堆道理。
“星象图,我知道一点,但是,知道得不多。很多东西是不确定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黄欣茹坐在床边,边哭边说。
“没有关系,你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就行了,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尽快破案。”李其民旁敲侧击。
“其实,星象图这个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刘幻琳自杀前一天,她在女生宿舍厕所,看见过星象图。当时,我们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此前,刘幻琳第一个发现解剖教研室男尸手腕上的星象图,我和陈晓芸是见证人。”黄欣茹陷入回忆中。
“你仔细想想,还在其他什么地方看见过类似的星象图?”赵焕信继续发问。
“我们宿舍里有过,在地上,我亲眼看见的,是一张纸,不过,给我扔了。”黄欣茹有点激动。
“你能回忆一下,宿舍里的星象图是什么样的?”李其民接着问道。
“和男尸手腕上的差不多,应该一样吧。”黄欣茹身体开始颤抖,她又想起了那些可怕的日子。
“你可以画一个出来,给我们看看吗?”赵焕信说完,从张企权的记事本上抽出一张纸。
“嗯,我画。”黄欣茹接过纸,接过笔,画了起来。
黄欣茹的手抖得厉害,一会儿功夫,画完了。三个警察看着星象图,面面相觑。这个图形,他们太熟悉了,和三无信笺上的一模一样。
赵焕信收起图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其他两个人,一直站着,手里拿着帽子。小小的屋子里,多了三个人,感觉很闷热。电风扇已经开到最大挡,扇出来的全部是热风。
“还有吗,没有问题的话,我去收拾碗筷了。”黄欣茹看了看三个警察,想早点结束谈话。
“除了宿舍里的,你还在什么地方看见过星象图?”赵焕信没有结束的意思。
“没有了……”黄欣茹突然想起了张康平,可是,她不敢说。
“真的没有了?”李其民追问一句。
“没有了,我对天发誓。”黄欣茹举起右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不用发誓,如果你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我们马上就走,不打扰了。你有什么新的情况,欢迎随时来所。”赵焕信说完,朝门外走去。
“好的。”黄欣茹看着三个人的背影,从她的视线里慢慢消失。
警察走后,黄欣茹越想越怕。收拾完碗筷,她立即拨通了柳非童的手机。很快,对方接通了电话。
“刚才警察来做什么?问你什么了?”柳非童不等对方问话,先问了一句。
“也没有问什么,还是星象图的事情,我都说了。”听见柳非童的声音,黄欣茹明显安静下来。
“星象图,他们也配问?刘幻琳手心里的星象图,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还验尸呢,验鬼吧。”柳非童不屑一顾。
“也许是法医的错。”黄欣茹也不明白那些破案的事情。
“法医的错?他公安局的,也和法医一样,是饭桶吗?我和刘幻琳不是夫妻关系,不然,早就找他们算账了。”柳非童心里有股恶气,不吐不快。
“人死了,就不要多想了。我现在好怕,陈晓芸也死了,下一个还不知道死谁呢?”黄欣茹躺在床上。
“不要乱说,我刚才交代你的事情,一定要做,而且越快越好。”柳非童安慰道。
“我知道了。”黄欣茹点了点头。
“好,那你休息,我马上到单位了,要上班了。”柳非童说完,下了出租车,朝医院大门走去。
“嗯,再见。”黄欣茹挂断电话,准备睡午觉。
黄欣茹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的头脑里不断闪过张康平的面影。昨天中午在医院办公室,张康平向她表示爱意,她没有直接回复。平心而论,她有点喜欢他,但是,也隐约地感觉到,自己非常怕他。
那种怕,黄欣茹实在说不清楚。她有时在想,如果张康平的手腕上没有星象图的话,还会不会怕他。潜意识里,这个图形很深刻,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解剖教研室的那个男尸。
怕由心生,和一个自己惧怕的男人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冒险。现在,柳非童让她接受张康平,做他的女朋友,叫她又惊又怕。可是,她又不想拂了他的心思,毕竟同学多年,还是有一定情谊的,就算是冒险,她也要去做一次。
黄欣茹继续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不用起来看,就知道是老太太的。老太太过来后,站在门口,看着黄欣茹。
“姑娘,你怎么把警察弄咱们家里来了?是不是在外面偷了人家的东西?把警察引进屋子里了?”老太太说话一惊一乍的。
“没有,大妈,他们是来调查一些事情的。”黄欣茹坐了起来。
“大妈是怕啊,刚才街坊邻居都来问我,说你们家怎么来警察了,我一大把年纪了,一不偷,二不抢,丢不起这个老脸啊。”老太太很激动,说个没完。
“大妈,你放心,他们以后不会来了。”黄欣茹起来安慰着老太太。
“不来就好,要是再来啊,姑娘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要请你搬家了。”老太太不客气了。
“大妈,他们肯定不会来了,再来我就搬家。”黄欣茹态度很坚决。
老太太没有多说什么,回头下了楼。老太太走后,黄欣茹重新躺回床上,不久就迷糊起来了。醒来后,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夕阳西下,天边挂着一轮红红的太阳,霞光万道,甚是美丽。黄欣茹在屋子里待不住了,她换了一套衣服,走了出去。
中午没有吃好,吃到一半,警察来了,扫了兴致。现在,黄欣茹感觉饿了,饥肠辘辘的。她顺着马路边走着,走到前面一家小饭馆,要了一盘青椒黄鳝丝,又要了一碗米饭,一个人独自吃了起来。
小饭馆没有空调,只有四个电风扇,在四个不同的位置扇着热风。黄欣茹一边吃,一边想着张康平。为了张康平,她在护士站没有少得到别人的白眼,尤其是贺薇薇,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看。
本来,她已经不准备靠近张康平了,也有心回避他。现在,柳非童给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让她进退两难。
很长时间没有吃黄鳝丝,味道好极了。快吃完的时候,手机来信息了。黄欣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姓名,是张康平的。
“宝贝,考虑得怎么样了?”张康平喜欢这么叫她。
“我想好了,做你的女朋友。”黄欣茹迟疑了一下,开始回复。
“太好了,我太幸福了,那你今天有时间吗?我带你去买定情戒指。”张康平回复很快。
“不要买,我们才确定关系,不大好吧。”黄欣茹在推辞。
“一定要买,我喜欢你,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我不给你买,给谁买?”张康平很热情。
“我对你的家庭,你的出生背景,你的经历,还不大了解,给我一个认识你的过程,让我好好地爱你。”黄欣茹开始挖空心思,编造美丽的谎言。
“放心,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你今天能够接受我,已经让我感到非常满足了。我爱你,从见到你的那天起,就喜欢上你了。”张康平继续表白自己的爱意。
“我也喜欢你……”黄欣茹不知道说什么好,跟着发了一条。
“我下班了,那你出来?或者我开车去接你?我现在陪你去金店,好吗?”张康平发送信息的速度很快。
“啊,真的要买吗?我总觉得自己是内蒙古人,配不上你。你那么优秀,找我这样的女朋友,只会可惜了你。”黄欣茹发完信息,吐了一口气。
“瞎说什么啊,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知道吗?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我马上开车过来,带你去吃饭。”张康平信息一条接一条,追得很紧。
“我打车过去。直接去杨公井宝庆银楼,好吗?”黄欣茹恭敬不如从命。
“好的,就这么定了,不见不散。”张康平发完最后一条信息。
黄欣茹结账完,没有回去,在小饭店门口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小路曲曲弯弯,大路车水马龙,半个小时后,出租车才到达目的地。
黄欣茹付完款,下了车,一眼看见张康平。他穿着一件米黄色长袖衬衫,两个袖口包裹得很严密。与此同时,张康平也看见了她。
张康平立即迎了上来,拉着黄欣茹的手。黄欣茹没有拒绝,主动靠近他。两个人依偎着,一起朝宝庆银楼走去。宝庆银楼是南京最有名的金店,黄金质量是最好的,品质最高。
“喜欢什么样的戒指?”张康平在戒指柜台停了下来。
“就那个,中间有朵小花的。”黄欣茹眼睛盯在一款小价格的戒指上。
“那款太便宜了,重新选一个。”张康平的眼睛在戒指上扫来扫去。
“不要太贵的,心意到了就行了。”黄欣茹坚持要看中的那款。
“这款只有四克,才千把块钱,没有分量。给女朋友的东西,第一,要贵,第二,还是要贵。怎么样,那个二十克的,带星型的,喜欢吗?”张康平指着一款星型的戒指。
“嗯……”黄欣茹应声的同时,心里沉了一下。
这个星型的戒指,怎么看怎么像星象图。黄欣茹不置可否,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她不敢看戒指,也不敢看张康平,眼睛望着别处。
“小姐,请把这款戒指拿给我看看。”张康平指着戒指,招呼柜台小姐。
“好的。”柜台小姐拿出钥匙,打开柜子,拿出戒指。
张康平接过戒指,抓住黄欣茹的手,套在了中指上。黄欣茹扫了一眼,心里不是很喜欢,也不好意思说。
“带着正好,就拿它吧。”张康平回头对柜台小姐说。
“合适的话,我就开票了。”柜台小姐拿着交款单,问道。
“挺合适,就是它了。”张康平看着戒指,满意地回答。
黄欣茹戴着戒指,仿佛看见了解剖教研室男尸的手腕上的星象图。她的心里有点莫名的恐惧,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张康平似乎没有看见,付完款,牵着黄欣茹的手,走出了宝庆银楼。天色渐渐黑了,黄欣茹感觉张康平的手湿漉漉的,有很多汗水。
“你热了吧?把外面的衬衫脱了吧。”黄欣茹体恤地说。
“不热,我习惯了。”张康平没有理会,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