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微雪,似乎是老天在怜悯,洛阳城外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修罗地狱般惨不忍睹。
澹台鹊在城墙上发现了慕轻染的尸体,她把哥哥和嫂子的遗体埋在胧山山腰,那里刚好能看到整个洛阳。
离开洛阳的前一天,澹台鹊买了三坛酒,她回到城郊那个破落的宅子里,喝的烂醉如泥。
“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你倒是出来凶我啊……”她撕心裂肺般的吼着,但没人回应。
扔下酒,她站起来想要向外走去,但没走两步,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连挣扎着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第二日醒来,茫然的站了一会儿,猛然想起澹台子吩咐给她的事,随即,澹台鹊动身去了长安。
在那里,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
长安城郊。
尽管不是都城内,就已经很热闹了,一男子身披黑衣,走在城郊,他看着周围的繁华,眼中满是沉重。
忽然一个小贩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因为这个小贩所贩卖的,是一个小姑娘。
他走过去,那姑娘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衣着十分破旧,身上满是伤痕,他打量着她,她便也抬起头去看他,意外的是,小姑娘的眼中没有一分灰暗,全是纯洁和稚嫩。
他愣了一下,暗暗叹道:“天真的让人心疼。”
姑娘的双手被捆在一旁的木桩上,他去和小贩说了几句,付了银子,然后走到姑娘身旁,问:
“你叫什么名字。”
“苏苏。”稚嫩的声音好似五六岁的孩童。
“你一直都这样吗?”他说,“被囚禁,没有自由。”
“苏苏一直都这样啊。”她笑着说,笑容毫无怨念。
“还真的是傻啊。”他喃喃着。
小贩给她解开了绳子,似乎是疲惫,苏苏先前踉跄了一步,正好撞在他怀里。
“走吧。”扶她起来,他准备离开。
“可是,苏苏要去哪里啊?”她反问着。
“看看长安的繁华。”
苏苏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期盼。
“可是,苏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说着,跟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角。
叹口气,他缓缓说道:
“洛如。”
……
长安城内。
清晨,薄雾,一院府门前的两个卫兵,看着远处。
今天安静的有些奇怪。
忽然,脖颈一阵剧痛,二人之一倒了下去。
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倒下前眼中最后的画面,是一个戴面具的人。
一人披白袍,抓着剑,闯入院府,大门上大大的写着两个字——侯府。
那天清晨的侯府中雾中掺着血味,一人一剑,从大门杀到了内庭,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血流相交,阴影可怖。
来到一屋门前,一脚踹开,持剑走了进去。
此时整个侯府也只剩下侯夫人和老爷还有几个丫鬟了,他们蜷缩在角落里,惊恐的盯着那还在滴血的剑。
“你……你要干什么。”侯夫人语无伦次的说。
“不认识我了?侯夫人……”熟悉的声音传来,直到侯夫人发现那熟悉的白袍。
“我可是……”摘下面具,澹台鹊微笑着看着几人,只是笑容十分恐怖。“……鹊儿啊。”
众人皆惊。
“你们背叛了哥哥,我只好来杀掉你们喽。”
几道寒光,几声哀嚎,几粒殷红。
……
几天后,长安皇宫。
“父皇,刚传来消息,侯府满门全死,尸体都放了有好几天了,凶手十分谨慎。”宋惊道,此时宋斋正看着奏折,听到此,抬眼望了一下。
“侯府……”他思索着,半天才说,“这件事交由你来处理了,惊儿。”
“……儿臣领命。”说着便退出了书房。
……
宋历六年洛阳城破,破城三日后,侯府投靠大宋,破城五日后,侯府在长安满府被灭。
不仅震惊了长安,甚至惊动到了整个江湖,在大宋都城如此妄为,整个天下怕是都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做吧。
……
长安城郊,竹林内,一湖旁,一座简陋的院落坐落在那里,那是之前澹台子在长安住的地方。
一少年走过,肩上披着白袍。
那人推门走进院子,迈进一间屋子,澹台鹊将缠胸的纱布解下,对着镜子暗自叹息。
“以后都没办法扮男装了……”
她舍弃了青春的美貌,以男装在长安行事,但女性的特征仍遮掩不住。
愣了一会儿,她披起袍子,提剑出门了。
……
洛如领着苏苏在长安城里瞎逛,从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市井,苏苏十分兴奋,在集市中瞎窜,时不时还回来洛如身边,讲讲看到的新鲜的的东西。
前面喧嚣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苏苏抓着洛如的衣服,说着:“前面好吵啊。”
洛如察觉不对,带着苏苏上前看去,却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年在和一堆官兵争吵。
“长安城内不许戴面具!”领队的官兵说着要去摘那少年的面具,但被挡了回来。
“管的真宽,我想戴就戴。”
不许戴面具,还是因为前几天侯府出了事,据说就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所为,于是朝廷下公告,一旦发现戴着面具的白衣人,统统带走询问。
官兵还想去抓面具,却被少年抬脚击退,站起来时官兵嘴上还带着血丝,他怒声喝道:“长安城内就敢如此嚣张,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兄弟们抓住他!”
他身后的队伍围了过来,那少年看着众人,面具下不知是什么表情,他的手向后摸去,抓到了剑却又放开,少年虚晃一招,蓦的转身,寻个空子逃去了。
“追!”官兵大喊。
而洛如只是盯着那少年发呆:“那袍子……好生眼熟……”
“洛如,他们要走掉了。”
苏苏一语惊醒了洛如,他抓起苏苏的手,向众人跑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