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过去,南浣已成为一个可爱且灵动的小丫头了,南府很少有新的佣人,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哥!别练啦别练啦!”南浣跨进大门,边跑边喊。
南祤正在后院练剑。
五年过去,南祤又成熟了许多,虽说他的高冷是只增不减,但真真是个俊俏的大少爷。南浣则古灵精怪,头发一左一右扎着两个小丸子,很是讨喜。
南祤看了看她,把剑收入剑鞘。动作利落干脆。
“浣儿为何如此兴奋?”
“少爷没听大人和夫人提起吗,”苍澜也收了剑,“贺兰家的那位和奉少爷要来拜访。咱们小姐都没几个朋友,这和奉只比她年长两岁,脾气很好,相必能和小姐玩到一起去。”
他转头看向南浣,歪歪头,问她:“是不是啊小姐?”
“能认识新朋友当然好啦。”南浣仰头看着苍澜,眨眨眼,“阿澜哥哥,你和哥哥是不是见过贺兰伯父的儿子啊?”
“去年见过一次。不愧是骁术将军的儿子,谦和恭谨脾气特好,且他小小年纪就能文能武,跟少爷小时候有的一拼。”
南祤依旧没说话。就只是看着南浣。特别平静。
南浣以为哥生气了。问:“我哥哥怎么了?”
“小姐,少爷好得很。他平时不都是这样吗。”
苍澜了解南祤,他不会嫉妒别人能力和他一样或者高于他。他只会好好习武,认真习文。若说他还在什么事上上心,那就是护好妹妹,还有南家,日后为国效力。南大人说过,这是少爷的责任。
南祤顺手拿起一把弓,搭上箭,瞄准,松弦。一气呵成。
正中靶心。
“阿澜、浣儿,走了。贺兰伯父该是要到了。”南祤摸了摸南浣的头,“去换身衣服。”
两个人往前厅走去。
“等等我啊少爷!”苍澜抓起那把弓,抽出一支箭来,搭弓,松弦。
也是正中靶心。
他放下弓,又喊了一声,跑去追兄妹俩。
快要用午膳的时候,贺兰诚带着贺兰和奉进了南府。
“南兄啊,我们来迟了。”贺兰诚笑着道,“我家夫人留在府中照看侄子慕儿,那孩子才九岁,虽说他爹娘出意外已有时日,但他还是需要时间去接受的。待日后慕儿好起来了,再带他一起来访。”
“无妨无妨,孩子要紧。”南沉昭拍了拍和奉的肩,又道:“我许久未见和奉,瞧他又高了。”
贺兰和奉弯腰施礼。“南伯父。”
“二位随属下入前厅吧。”吴管家道,“请。”
刚走没几步,便看到小南浣一蹦一跳地牵着南祤和苍澜的手往这边走。
贺兰和奉愣了愣神。
“见过伯父。”南浣和南祤道。
“哎,许久不见你们了。”贺兰诚十分和蔼,他与南沉昭二人在孩子面前,从来都是温和多于严肃,并没有武官的威严,让孩子觉得疏远。
“你是贺兰和奉吧!”
南浣突然这么问,贺兰和奉愣了一下。
“和奉哥哥好。”南浣笑的灿烂,任何人看到这模样都会心生欢喜。
南浣说完,盯着贺兰和奉脸看了看。
“和奉。”贺兰诚轻轻拍了拍和奉。
“爹”。和奉答完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礼数。赶忙施礼:
“南祤哥好。南浣妹妹好。”
南祤点点头,回礼。
许多年后,贺兰和奉想起初见这日,都会忆起当时自己被南浣吸引时,极快的心跳。
有些人,见了第一面,心便不知不觉给了她。
不管那时是不是还在童时,是不是还不懂得心动是什么。
可往事已成追忆时,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入坐后,南沉昭示意佣人们上菜。
“贺兰兄,夫人一会便来。夫人手艺是极好的,知道贺兰兄带着和奉来,她便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
话音刚落,柳沅璟便入了前厅。她行礼后入了坐。
“南夫人亲自下厨,这样劳烦,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贺兰大人客气。和奉初来,定要好好招待,可好让他日后愿意常来。”
柳沅璟一边说,一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用膳时,苍澜看见了桌上的桃花酥,那是南夫人的手艺,他特别喜欢。但贺兰大人在,他不能让人笑话南家随从不懂礼数。
“大人们用完膳我再拿一块好了,”他默默想着。
他是半跪在南祤身边侍候的。这时,南祤拿了块桃花酥递给他。
他暗地里乐了好一会,果然,少爷特别懂他。
“少爷啊,虽然我很想吃”,苍澜凑在南祤耳边小声说:“但是贺兰大人在,我是侍从,这不合礼数。”
南祤也小声回他:“于我而言你是朋友。况且这是我要给你的,别人无需管,也不该管。”
苍澜笑得眯起了眼,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谢啦阿祤!”说完,南祤愣了一下,苍澜一下反应过来。
“你方才叫我什么?”南祤第一次听到沧澜对他这样称呼,没有反应过来。
“额……开心过头而已,没什么没什么。少爷,你继续吃。”苍澜用力摆摆手,接过了那桃花酥,有些尴尬又搞怪地笑着。
他开心,少爷记得他的喜好,少爷把他当朋友而不是下人,他开心这世上有南家人,在他小时候救了他,然后养大他,教育他,给他一个家。
南浣用膳并不多,过了一小会便饱了。她听着爹娘和贺兰伯父聊着那些她还听不懂的事,实在是坐不住,在桌下轻轻地拽了拽南祤的衣角。
“哥哥,我不想吃了。”她小声道:“我想出去,这里好无聊。”
南祤看了看与他相对而坐的贺兰和奉。和奉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起来也是觉得有些无聊了。
“爹,贺兰伯父。”南祤起身道:“我瞧着和奉和浣儿用膳都差不多了,让他们去院中吧。第一次见面,也熟悉一下,以后朋友之间往来多了,相处的自在些。”
南浣和贺兰和奉眼睛都亮了,能出去一起玩就是好事,乐事。二人冲长辈们施了个礼就跑去厅外了。
院中,南浣和贺兰和奉轮流坐在秋千上,你推我一会,我推你一会。两个孩子已经熟络起来了。
推累了,两个人一起坐在秋千上。
“阿澜哥哥说你很厉害,可以比得上我哥哥。那你会骑马么?”
“会骑。”
“你射箭可以射中靶心吗?”
“不是每次都能射中。但我会像娘要求的那样,不停练习。”
“爹说过,勤勉便是最好。哥哥也是这么说的。爹答应过,八岁的时候就会准我学骑射。”
“你是小姐,也要学骑射?”
“我虽是小姐,不是少爷,但也要保护别人的。”
虽是小孩子的聊天,稚气未退,但是都是自信满满,有着自己的目标。
他们生为王臣之子,这是命运。这样的身份使他们不得不学会更多,使他们比同龄人的肩上多一份责任,使他们的身边有数不清的牵绊。不管未来会不会因为这份责任而变得疲累,甚至是受到伤害,他们也必须承受。
这样一个注定身不由己的出身,也许就是莫小冷所要经历的第一步。
“南伯母做的糕点真的很好吃。我娘不会做糕点,但她熬的汤很好喝。以后你来我们府上做客,我便告诉我娘熬些汤给你喝。”
“朋友之间都会这样互相送吃的吗?我之前还没交过朋友呢。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啦!”
南浣清澈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交朋友,很激动,很开心。
“你说你以后会学骑射。那等我们都到了十三岁,就去官家校场去骑马射箭。”
“好”。
后来无论是南浣还是贺兰和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无比认真学习骑射的原因之一,是这个来自童时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