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花城主带来的那个人所言不假。那些人也是软骨头,不过一点刑便全招了。”
阿横躬身复命,顾远辞淡淡点了下头,见不远处那人的到来,悄悄示意阿横退到一旁。
“我便说这身太累赘,没走几步就觉着累……”
沈清饶是至今也不忘向小槿吐槽,小槿咯咯笑了几声,应道:“身子要紧……整日在床上躺着倒是不累,沈姐姐你可愿意?”
沈清佯怒瞪了她一眼,悄悄用手轻掐了她的腰,嗔道:“臭丫头!”
不远处顾远辞等人皆候着她们,她们不好继续玩笑,沈清深吸了口气,双手略提溜起厚重的外袍,一路小跑着朝顾远辞方向去,身后小槿不由得苦笑,只连连提醒着要她小心。
入秋了,风也凉瑟了些,众人身上皆着秋衣,唯这沈清披上这外袍,本就娇小瘦弱的身子就这样淹在外袍中,虽说提溜起外袍小跑着,但也没比走着快多少,一蹦一蹦地,清秀娟雅的小脸微微低下,倒是为这有些冷瑟的入秋添上了几许娇俏。
未见花言,想是回了云舒城。
刚出了吴山镇,路上有些颠簸,沈清几场大病下来,可吃不消,没多久胃里便翻江倒海,脑袋更是晕厥。但她从来不愿麻烦他人,顾远辞为了她也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了,因而无论小槿怎样劝说都不要她传告顾远辞。
小槿看着倒在自己肩上脸色苍白的沈清,有些不忍,刚要拉开帘子让夏云稍作停歇,却还是被虚弱的沈清拉住,虚脱无力地声音几不可闻。
“行了,我没事,反正都是要吐的,还不如到了下一个歇脚点再说……”
“可……沈姐姐……”
“行了……没事……就是晕车而已……坚持坚持就好了……”
“好……好吧……”
沈清神思恍惚,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疲倦地合了眼,低声呢喃着:“小槿,我好像又困了……”
“那便睡吧。”
“嗯……”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深涧泉鸣,深林低低拂过的微风,携着点点暖意,绕着她疲倦的心,像是暖泉,像是初升之阳,更像是壶尖一滴温热水滴。
她似乎看见了那抹清沁的雅白,她似乎听到了那砰砰轻微的心跳,她满足地放下一切,只静静休憩在那踏实的温暖中。
“你对她太上心了。”
花言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畔,看着怀中安睡的沈清,顾远辞无奈一笑。
她对他的依赖信任,是又把他当成阿溪了吗……
他突然自私地想让她想起那段时日的记忆,好像现在,只有他怀着那份记忆,一人追忆曾让他心慌意乱的曾经。
马车外阿横问道:“庄主,是在这歇脚吗?”
顾远辞缓缓抱紧了她,吩咐道:“继续走吧,马车驾得慢些。”
顾远辞去了沈清那边,小槿自然替换到顾远辞的马车内。
小槿来云舒山庄才两年,与令晟并不相熟,只因几次巡视跟在顾远辞身边才见过令晟几次。她也是个内向慢热的主,待在马车里端坐着,默默低着头也不说话,可令晟可是个嘴碎的。
从顾远辞去了沈清马车开始就开始碎碎念,无外乎沈清故意晕倒博得顾远辞同情以换来独处。小槿也不是什么爱计较,呈口舌的人,不过令晟到底是在编排沈清,小槿心里头也有气,刚才沈清勉强支撑的模样仍历历在目,到底年少气盛,忍不住回了一嘴:“饶是沈姐姐想与庄主一起,庄主心中也是极愿意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令晟一喝,像极了受了天大屈辱,眼睛瞪得贼溜圆,双颊憋得通红,这番模样倒是将小槿给吓住了。
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恐惧,小槿本能地抬脚环着双腿蜷缩在一角,倚着车壁颤抖着。
令晟没想到她的反应这样大,但觉得自己没错,也就没搭理她,心里只觉得她矫情。
顾远辞换了马车,阿横自然也换了过去。
夏云不是没察觉车内异象,但碍于身份终归还是噤了声。
令晟跟着顾远辞时间长,气性总是大了些,夏云自觉在顾远辞面前地位到底低了些也不好惹他。
有时他也见不惯令晟仗势欺人的模样,虽知顾远辞性情温和,也不是那种极易听信偏宠一人的主,但云舒山庄大部人还是忌惮着令晟的,无奈只得忍得他的臭脾气。
如今出了吴山镇,再有两日路程才到就近的小镇。颠簸的路程总算过去了,沈清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顾远辞怕她又发烧,路上歇歇停停好多次,两日的路程硬生生给拖成了四日。
令晟心里头不悦,顾远辞已经好多天没睡过好觉了,一想到罪魁祸首就觉得牙根痒痒,顾远辞从未对哪个人这样上心过,莫名的怒意在心头燃烧。
这时,正好遇上从房里出来的沈清,令晟瞧着顾远辞不在身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三步并两步跑到她面前,此时沈清脸色仍旧苍白无血色,本就单薄的身子像湖边柳絮,怕是一阵风就给吹跑了。
一抬额,正对上气冲冲叉着腰的令晟,没反应过来,有些惊恐地倒退了一步,好在身后便是门沿。
“令……令晟……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