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明,赤兽大军开始拔营起兵。
望着这空荡荡的囚车,看着囚车里那已经碎成数片的黑铁盒,玛凰心中立刻忐忑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过,玛凰没有让其他赤兽看出自己内心里哪怕一丝一毫的迟疑,它立刻处死了那几个看守谷龙沐的兽子。
同时,它又将办事的龙铎绑在囚车之上,命人不停地鞭笞龙铎,直至攻下乌塔纳为止。
玛凰不能容忍谷龙沐的逃走,更无法容忍黑灵石的丢失,这简直就是卸掉了玛凰的一条大腿,让它再也无法增加赤兽大军的数量,无法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
此刻,玛凰拥有赤兽大军的数量超过六万,赤兽十分勇猛,与罗曼人斗起来以一敌十不在话下,玛凰对拿下乌塔纳依然十分的自信。
但是,加醍大陆幅员辽阔,仅凭这几万赤兽,很难获得永远的征服,这正是玛凰所担心的。
如果拥有灵石,它可以慢慢地将所有的罗曼人都变成忠心的赤兽,进而建立加醍大陆历史上最强大的帝国,但它却丢失了这最厉害的武器,实乃起兵以来最重大的打击。
鞭笞之声随着赤兽大军不断向乌塔纳逼近,那龙铎哀嚎着、求救着,但玛凰却毫不留情,它要让六万多只赤兽都看到,这便是犯错的下场,它要将龙铎鞭打到皮开肉绽,慢慢地让龙铎在痛苦中一点点死去,以此警醒赤兽们。
当然,能轻易将灵石交给手下,玛凰也定有办法找回灵石。
玛凰已安排了一支由三十多只赤兽组成的队伍,前去寻找黑灵石的下落。
玛凰让这些赤兽带着一个叫做“天地盘”的法器,这天地盘上刻有二十四个方位,中间的匙柄在光滑的盘中转动,当它停下来时,匙柄就会指向黑灵石所在方向,无论它距离黑灵石多远,指向都会准确无误。
只要赤兽们按照轮盘上匙柄所示一路行进,一定会抵达黑灵石的所在之处。
……
加醍二百年,十二月底。
凛冬的韩流席卷了整个加醍大陆,在都城莫瓦都亚,校丞相宋法尘正在府中,向太傅赵鸥了解着帝王司徒赫政的最新消息。
宋法尘向炉中加了几块木柴,用炉钩翻动着,烧炉,是宋法尘的一大爱好。
宋法尘年轻时无父无母,四处流浪。
某一年,一个异常寒冷的冬日里,饥寒交迫的宋法尘蜷缩在一个破旧的茅屋之中,在他冻得已经失去了意识,奄奄一息。
忽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光着膀子的大胖子,肥头大耳,面泛红光,这人根本不惧严寒,晃晃悠悠地便坐到了宋法尘面前。
不一会,宋法尘感觉胖子身上传来了源源不断的温暖,烤得他异常舒服,他竟然开始热出汗来,慢慢地恢复了体力和意识。
于是,宋法尘便坐起,拍了拍身上的泥灰,嘴里说道:
“谢谢壮士,用身体给我取暖!”
听到这些,胖子只是嘿嘿地笑着,却并不言语。
这时,宋法尘猛地定睛一看,眼前的哪是什么胖子,竟是一个硕大的火炉,火炉里面不知从何时起,竟莫名地自己燃烧起来,救了宋法尘一命!
自那以后,宋法尘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这个大火炉,他把其当做自己的火神,相信它能护佑自己太平安康。
宋法尘关上炉门,对赵鸥问道:
“上次之事后,那司徒赫政可曾提起过老夫?”
宋法尘所指之事,是数日之前,他抵抗赫政拨款给乌塔纳的圣令,二人僵持好久,引得赫政勃然大怒之事。
赵鸥:“下官曾试图在帝王面前提起过丞相,但一听到丞相您的名字,帝王便勃然大怒,将那手中的帛画撕得尽碎!下官,便不敢再提。”
宋法尘笑道:“呵呵,这赫政小儿真是懦夫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好,很好,越是烂泥,便越合我意,免得扰乱老夫的大计!”
赵鸥仿佛有些担忧起来,他接着说道:“丞相,下官觉得,还是与帝王缓和关系为妙,这敏感时期,丞相不宜与皇室结怨啊。况且,丞相虽深得百官支持,但那用兵之权,还攥在祖尔单手中,是一大忧患啊!”
在赵鸥的心里,还是想让帝国的君臣能和和睦睦,共同建功立业的,他想要宋法尘与帝王重新修好。
说到这,宋法尘突然用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赵鸥看,那眼神中带着股冰冷的杀气,十分凶煞人心。
赵鸥立刻知道自己说多了话,连忙解释道:
“丞相息怒,丞相息怒!”
宋法尘是一个非常奸滑的人,他虽然也知道赵鸥并无恶意,但涉及到他的决策和计划,他是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掺和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法尘突然大笑起来,弄得赵鸥一头雾水。
宋法尘又接着说道:“赵太傅,不必慌张,不必慌张!太傅所言极是。可是,你怎么知道,那手握兵权的祖尔单,不是老夫的人?”
宋法尘这句话,立刻让赵鸥脊背发凉,他不敢想象这句话后面的潜台词改如何去理解,难道,加醍帝国的大军统祖尔单也已经与宋法尘沆瀣一气,乱政篡位?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回道:“下官愚钝,下官愚钝!”
宋法尘:“我告诉你,待老夫解决了赤兽之危,定要改天换地!”
赵鸥吓得赶忙跪到地上,向宋法尘磕着头,连忙表明态度说:
“下官必舍命相助!万死不辞!”
这时,宋府的仆人从外面敲了两声门,低声说道:
“老爷,大丞相包思在府外,想亲自见您。”
宋法尘想了想,转头对赵鸥说道:“你去后堂躲一躲,不要让那包思看到。”
随后,他便安排仆人,将包思引入府内。
后堂与前堂只隔了一个屏扇门,赵鸥能清楚地听到二人所谈内容。大致的意思,便是包思建议宋法尘去给帝王赔个不是,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话里话外,包思也没将司徒赫政当成一个帝王来看待,处处带着些许调侃、嘲讽的语气在讨论着这件事。
赵鸥不经意地转头看去,他发现,这后堂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张看似很古老的木桌,木桌上盖着一块深色的绸布,绸布里不知盖着什么东西,支棱着很是奇怪。
赵鸥轻声走到跟前,慢慢地掀开了绸布,眼前的景象,竟让他汗毛直立!
只见一个半人高的泥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桌之上,这泥人双颊粉嫩,挑着细细的眉毛,如红枣般的圆眼仿佛在盯着什么看,露出瘆人的凶光。
泥人手握长戟,摆出一副准备迎战的姿势,看起来很诡异。
泥人额头之上仿佛写着几个字,赵鸥仔细一端详,看到很多外族的文字,赵鸥虽见多识广,但却并不认得这文字的含义,但这些文字中间,夹杂着几个罗曼文,分明写着“祖尔单”三个大字!
赵鸥这才明白过来,这分明是黑域的巫心术,用来控制人的心神思想的,看来,宋法尘一直暗中支配着祖尔单,怪不得宋法尘刚刚还自信地说“你怎么知道,那手握兵权的祖尔单,不是老夫的人?”。
赵鸥这才恍然大悟,愈发感受到了宋法尘的可怕。
这时,他听到前堂二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包思仿佛推了开门,快速地离开了宋府,赵鸥便慌慌张张地拿起绸布,将泥人匆匆盖上。
“出来吧。”宋法尘向赵鸥喊起来。
赵鸥整理了下衣服,佯装若无其事地来到宋法尘面前。
宋法尘:“包思这个老家伙,想说和我跟司徒赫政,呵呵,枉费心机。我就要通过这件事,给那个无能的废物帝王来点教训,让他明白,不是耍耍小脾气,就能管理好一个帝国。想要继续坐在王位上,就得听老夫的话。”
赵鸥:“丞相所言极是。”
宋法尘:“那丹药,他有可服用?”
赵鸥:“下官已经将药送到帝王手中,并再三强调说明了药效,但他并没有当面服用。依老臣之见,若他再次犯那疾病,定会私下服用。”
宋法尘:“那最好,待那毒性慢慢发作,这小儿就离驾崩归西不远喽,哎,没想到老夫送完先帝赫政寅,又要送你司徒赫政了。”
宋法尘这番话,让赵鸥陷入了沉思。
赵鸥开始猜测起来,先帝司徒寅的死难道与宋法尘有关?
眼前的这个人,真是深不可测,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