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栋的脸上写满了反对,他带着满腔的怨气说道:
“帝王,臣不同意屯兵于乌塔纳以东,此举乃引狼入室!那赤兽大军凶猛,而乌塔人的兵力并不多,恐怕难以招架赤兽的进攻。一旦乌塔纳沦陷,如果我军没有十足的把握压制住赤兽,那岂不是在加醍帝国的心脏扎了一根钢针!我们的防守将一泻千里,万万不得用此计策!”
张栋的话音未落,他的老对手,校丞相宋法尘赶忙站出来,说道:
“帝王,老臣认为,屯兵乌塔纳以东乃上上策!”
宋法尘瞪了一眼张栋,继续说道:“张校丞为何不相信加醍帝国将士们的战力!无论赤兽跟乌塔人谁占上风,我相信,帝王的加醍大军都能一击制敌!没有任何悬念可言!张校城难不成怀疑王师的威风!”
张栋:“你!”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法尘和张栋这两人针锋相对,包思怕他们当着帝王的面再次争吵起来,丢了体面,便赶忙禀报道:“帝王,请定夺!”
司徒赫政听得乱七八糟,他觉得两个方案都挺好,而两个方案似乎又都有点问题,他看向了祖尔单,忽地问道:
“祖尔单,你的看法如何?”
祖尔单是个很有谋略的人,他从战场上一步步晋升,被先帝破格提拔为帝国第一将军,封为大军统。
在先帝司徒寅扩张加醍帝国版图的战争中,他居功至伟。
也许是因为祖尔单对军队的影响力太大,在司徒赫政上台后,校丞相宋法尘便开始不断地削弱祖尔单的羽翼,并暗中算计,诱导司徒赫正以叛国罪险些将祖尔单打入大牢。
自那之后,祖尔单在朝中如履薄冰,说话及办事愈发谨慎。
祖尔单:“臣认为,若战,必先摸清楚对手,知其优势,晓其劣势,而目前我们对赤兽知之甚少,需派人摸清敌情,方做计策。”
这时,宋法尘又站了说来,说道:
“呵呵,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只是,祖将军是否想过,待摸清敌情后,那赤兽是不是都打到都城莫瓦都亚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讽刺和挑衅,紧接着,他便转向帝王,说道:
“帝王,万和郡本有守军两万余人,且城防高筑,固若金汤,若不是郡守图门左耽误军机,不听郡守管束,故意挑起战争,我想,赤兽没有那么容易能拿下万和郡。”
宋法臣一边说,一边在大殿之中走了起来,仿佛将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舞台,开始了尽情的“表演”。
宋法尘:“臣觉得,赤兽并没有传言的那般凶狠无敌,更不会轻而易举地攻下乌塔纳,它们与乌塔人必将打一场长期的鏖战,彼此将严重消耗实力。而将重兵屯于乌塔纳以东,乃坐收渔利的上上策。”
前文已经说过,宋法尘并不懂得用兵之策,他有着自己的算盘,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削弱乌塔人的势力。
乌塔人与校丞相张栋十分交好,是张栋派系的中坚力量,如果能借赤兽的刀干掉乌塔人,那张栋相当于失去了一条大腿,宋法尘将会在朝中一手遮天。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司徒赫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手肘撑在了帝王位扶手上,斜着身子思考。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战事,他自己并没有清晰明确的立场,也辨不清是非好坏。
片刻过后,他竟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帛画老师赵鸥身上,问道:
“赵太傅,这件事,你怎么看?”
司徒赫政的话音刚落,朝中众臣便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件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帝王竟然会参考一个画师的意见。
太傅赵鸥:“帝王,几位大臣所提意见均乃良策,可谓有利有弊,若要权衡,老臣觉得,应按宋校丞的建议,屯兵乌塔纳以东,而后根据时局酌情而定。臣觉得万不可兵发坤龙山,那将使得兵困马乏,战力削减,一旦有任何差池,帝国将失去武装的爪牙,伤及元气。”
司徒赫政以为赵鸥是个局外人,以为他能看得更清,更为客观地给出判断。
但实际上,看似与朝中大臣毫无联系的画师赵鸥,实际上早已与宋法尘串通交好。
他作为宋法尘安插在帝王身边的耳目,时刻监视着帝王的一举一动,司徒赫正实际上已经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司徒赫政:“也罢,如今的局势,虽然危机,但也确是危中有机。寡人在位也多年,还没经历过这么大的战争,先帝曾对寡人说,没有上过战场的帝王,永远是没长大的幼童,总有一天,帝王要经历这个成人礼。”
司徒赫政走下了帝王位,来到众臣之间,继续说道:
“这场战争的输赢,不在于寡人,而在于诸位,在于你们是否勠力同心。寡人知道,尔等的意见并不统一,甚至对立,但大多向好,是为了国、为了民,但要切记,万不可将个人恩怨凌驾于千秋社稷之上,否则,诸位不是臣,而是贼!是那劳民误国的奸贼!寡人,不允许这样的人出现在朝堂之上!”
司徒赫政说得愈发激动起来,他转而又走回王座,平息了情绪:
“赤兽,毕竟只是在骚扰西方边塞,至于那灵石的传说,也未得求证不知真假,帝国不能伤了元气,怎能将大军远途跋涉去守那又险峻又荒凉的坤龙山。祖尔单!命你出八万大军,屯兵乌塔纳以东,伺机而动,不全歼赤兽,不要回朝见我!”
祖尔单:“是!帝王!”
司徒赫政最终选择了宋法尘所主张的意见,八万大军,几乎将相当于半数加醍帝国的军事力量,押注般全都部署在了乌塔纳,这般倾巢而出,一旦有什么闪失,帝国恐怕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底牌了。
加醍帝国的武装力量总兵力约十八万,其中,护卫都城莫瓦都亚的禁军总兵力大约十万,这是帝国最精锐的集团军了,其余则分散在帝国各地的重要城池、兵营。
祖尔单从十万禁军中抽掉了八万人,准备兵发乌塔纳,护卫都城的兵力只剩下两万余人。
此刻,八万兵将们正在距莫瓦都亚二里远的华东大营誓师,在大都统祖尔单宣读完帝王诏书之后,兵将们齐声高呼呐喊,这声音震天动地,威武雄壮!
辰时一刻,整装待发的军队正式兵发乌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