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长谈,轮月西落,骄阳东升。
任长央看尽了月下的豫王府幽静庄肃,日升的豫王府如重生般生机勃勃。让她小憩片刻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洛水苑的卧房中。她没有赖床的习惯,“王爷呢?”
在旁等着的黛青一见任长央起身,她便是一杯参茶奉上,“爷沐浴后就上朝了,爷说王妃一夜未眠,叫我等莫要打搅,让王妃睡到自然醒。”
“那我睡了多久?”
“不过半个时辰。”
“备膳吧,我也饿了。”语罢,任长央撩开被子,已经自行下床。这时候,等在门外的侍女们才将洗漱的东西一一端进来,黛青伺候着任长央洗漱完后就一同出了卧房,来到了正厅用膳。
这一小碗莲子粥刚下肚,司徒管家又是带着一脸吃瘪的模样进来,重重的的哈腰行礼,“求王妃出个主意吧。”
“昨日容月郡主是何时走的?”
司徒管家闻言,不经感叹他们家王妃的神机妙算,“回王妃,昨日容月郡主站了两个时辰后就离开了。今早一开门竟然就看见这容月郡主又是站在那里。”
“若是我再不现身见的话,估计整个金陵城的百姓都会觉得我是有多大的架子。”说着,任长央已经放下了筷子,拿起一旁的白帕子擦了擦嘴。
这边的黛青就有些不爽了,“那也是容月郡主自愿站着的,又不是王妃你吩咐的,就算王妃架子大又如何,你也是豫王妃,别人奈何不了。”
“与其让那容月郡主日日登门拜访,倒不如见一面让她死了心。”
这回司徒管家也是赞同的点头,“老奴也觉得王妃说的有道理,这容月郡主的耐心可不是一般人能忍耐的。”
“那就去把容月郡主请到洛水苑吧。”
“啊?洛水苑吗?王爷特地吩咐过不允许容月郡主踏入豫王府半步了。”司徒管家又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刚起身的他又是定住了脚不在动半步。
柳眉微微挑起,随手便是拿起了一旁叠放的书籍,那是任长央唯一特地吩咐的一点,希望自己随时随刻都能捡到一本书看。“王爷上朝去了,你们要是还喊我是王妃,那么现在豫王府是不是我说的算?”
司徒管家觉得自己一碰上这王妃总会多了一些无用的言语,他这回是应声后立即退下去,忙着将容月郡主召进来。
正厅内,摆设简单,却样样都是奢华至极。白玉大理石铺地,黄金漆成的仙鹤烛台,上等沉香木桌椅左右摆着各三处。唯独高台上的座椅被任长央直接换上了软塌,脚下还铺着一层白貂毛毯子。
在软榻上,任长央侧身躺着惬意而又津津有味的看着书,她身上早早就换上了一套白与粉相接的缕金挑线纱裙,飘逸灵动,气质优雅。
被突然召进洛水苑的盛涟漪,她一路内心都是百般交集,直至到了洛水苑。她的双眼表露出来的嫉妒与愤恨一闪而过,这里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而如今不是她被八抬大轿送进来,而是被这洛水苑的女主人请进来。
这种滋味,她盛涟漪从未尝试过。
今日,盛涟漪特地换上了华丽的百蝶飞舞留仙长裙,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更是应得面若芙蓉,艳丽无比。
两人相比之下,反倒是显得任长央素雅许多,盛涟漪雍容华贵些。
一进正厅,盛涟漪就不由自主的得意得扬起了嘴角,可就站在任长央面前抬头时又是恢复了那张楚楚可怜的娇容。
下一刻,盛涟漪就咣当一下跪在了地上,那眼角打转的泪珠几乎是要呼之欲出,“容月罪该万死,不知当时是豫王妃,害得豫王妃被人劫走。”
放下书,任长央淡然地看着低头谢罪的盛涟漪,这才坐了起来。那轻巧的声音还是惹得盛涟漪不由自主地抬头,登时她脑子一片空白,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精致的白兰花簪子绾着,薄施粉黛,娇媚动人。顿然间就是让盛涟漪的一身华丽黯然失色,没有任何的比较。
“容月郡主,你言重了,那日本王妃有意乔装打扮,也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罢了。当时容月郡主危在旦夕,岂能视而不见?况且容月郡主与王爷的关系也匪浅。”任长央的话不轻不重,脸色静如水,更是看不到一丝波澜。
可偏偏就是如此,吓得盛涟漪花容失色。
盛涟漪知道只要是赫君还认定的事情,谁都是改变不了。包括他的豫王妃!
站在一旁的司徒管家和黛青不由打心底要给他们家王妃竖起大拇指了。
“望王妃莫要误会,豫王爷身份高贵,高不可攀,岂是容月能触手可及。只是容月运气好,与豫王爷有一些兴趣相同便多聊了几句,之后容月来过几次府上向豫王爷借几本绝籍,来来回回豫王爷也才允了容月能出入贵府。容月与豫王爷之间清清白白。”盛涟漪滔滔不绝地解说了一番,那已经落下的泪珠,显得那张脸楚楚可怜。
“是吗?本王妃也爱看书,不知容月郡主与王爷喜欢的是什么书,让本王妃也瞧瞧这书中的乐趣。”语罢,任长央又是慵懒地躺在了软塌上,单手撑着。通宵了整夜,就算是小憩小憩片刻,这身体还是有些沉重。
有些着急地晕头转向的盛涟漪此时此刻怎么也想不到任长央将话题直接转入了她与豫王爷之间,她是有私心想要在她面前故意刺激,可不想她是个深藏不露的,几句话就已经让自己溃不成军。
不由间,盛涟漪暗自紧握拳头,不让自己失了分寸。“王妃恕罪,容月并没有其他意思。”
这时候,任长央才看向黛青,吩咐道,“本王妃都忘了容月郡主还跪着,黛青你去将容月郡主扶起来吧。”眼看着黛青已经扶起来,任长央又是开口,“容月郡主,那日救你之事,换做是任何人在场都必须做的事情,而本王妃被劫和容月郡主遇刺那也只是两件事情恰巧撞上而已,所以你也无需多自责。”
“容月明白了。”盛涟漪不敢多话,她感觉大任长央那身上散发着的无形压力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闻言,任长央满意的点头,“那容月郡主要留下来坐一坐吗?”
登时,盛涟漪就挥手拒绝,“今日出府太早,母妃也担心,容月该回去了,容月择日再来拜访。”
“既然如此,本王妃也不留人。司徒管家,送容月郡主出府吧。”听着这逐客令,盛涟漪再厚脸无耻也不敢。
可是她的脚刚一只跨出去,身后又传来任长央的声音,“容月郡主,本王妃洛水苑的书已经看腻了,何时你在王爷这里借走的绝籍借借本王妃看看吧。”
须臾间,容月郡主僵硬着身体走出了洛水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