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关了门,上了二楼,石中磊问老董:“这老太婆不是你街坊吗?怎么大半夜的跑你店里?是不我坏了你的好事儿?”
老董瞅了一眼石中磊,“好个屁!”说着掀开床单下摆,从床下取出个行李箱,按开密码锁,开了箱盖。
石中磊探身子一瞧,“我去!你行李箱里竟然放棺材!”
老董把青铜棺从行李箱里抱出来,“喏,我这次一共收了两件青铜器,一件就是那个镇墓兽,一件就是这个青铜棺。这老妖婆来,说是为了这个青铜棺,只是这个八婆是怎么知道的?!”
石中磊摆弄着青铜棺,长一尺,宽半尺,高半尺,棺椁由6块青铜板通过榫卯结构拼合而成,棺椁外表面布满了精美的云雷蛇纹和鸟兽纹。爱不释手的石中磊感叹道:“啧啧,太漂亮了!老董,这东西一看就是古董啊,你得上交国家啊!”
老董撇撇嘴,“就知道你是这副嘴脸!刚才那个陆吾你怎么不喊着上交国家呢?”
石中磊摸了摸下巴,“还不是怕你面子上难看,那个狮子狗怎么看也像是个赝品!这个可不一样了,你看这个青铜棺满满的历史沧桑感,你不知道,据说到目前为止,全国只出土过一件青铜棺,那可是一级国宝!这个mini的青铜棺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全球性的重大发现啊!”
老董抬起胳膊将石中磊推开,“滚一边去,你不是想发论文评教授想疯了吧,我的东西也惦记!”
“唉,老董,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啊!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不过,我可以帮你联系考古所的朋友,做做C14鉴定,看看真假。”
“不用你来教育我!其实我本来就想把这两东西都送博物馆去,只是不知道真假,还有就是,怎么的也得把这铜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是啥吧?”
经老董这么一说,石中磊才看见,原来这青铜棺的一侧竟然有把虎头铜锁,虎头古拙,憨态可掬,虎身是个三节滚筒,上面刻着篆字。
“虫日天!”
看着这三个字,石中磊着实被震惊了。本来以为是个惊天大发现,看着这锁头感觉怎么这么不靠谱!
老董从抽屉里取出个本子,打开本子上面三个一排,密密麻麻的都是篆字,略有得意道:“来得巧,不如赶得巧!这是个古汉字密码锁,你没来前我已经试了半天了,就剩下三个组合还没试!”说着试着扭动了一次没开,又扭动一次没开,“只剩最后这个了,不知道能不能开。”
“啪!”的一声,锁开了!老董激动的喊道:“开了,开了!”
“慢着!小心机关!”石中磊喊住正要打开青铜棺的老董,“找根棍子挑开!”
“有这么邪乎?”老董嘴上说,还是依言拿了根棍子挑棺盖。盖子被挑到桌上,并没有从棺材里弹出刀剑毒药滚石硫酸。不过,小心行得万年船。两人上前一看,偌大的盒子里竟然只有两颗棕黑色的拇指甲盖儿大小的药丸。
石中磊拿起药丸,凑在鼻子下闻了闻,感觉香香的,放嘴里一舔!
老董瞪大眼珠,惊讶的怪叫:“我个老天!啥玩意儿你就往嘴里放!”
石中磊被老董一惊一乍,一不小心把药丸给吃进肚里,惊声道:“我去!麦丽素?!”
“你说啥子?!”老董拿起另一颗,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
巨大的失望,就如彗星冲击白垩纪的地球,裹胁着外面黑黑浓浓的夜色,亡命徒般做着不规则的布朗运动,狠狠地冲击着老董的心脏。
“睡吧!”和石中磊说完这句漫漫长夜里最最无力的话,老董像霜打了的茄子,关了二楼的灯,一步一挪的下了楼梯。
躺在沙发上的老董唉声叹气。看了看捏在手里的药丸,一狠心塞进了地上的仓鼠笼子,喃喃道:“吃吧!贝塔,这可是花了一万大洋买的好东西,吃了长生不老。”
有人睡不着,有人睡得着。
石中磊陪老董折腾了半天假古董,又被老妖婆闹腾一通,早就困得不得了,四仰八叉的霸占了老董二楼的单人床,沉沉睡去,进去了梦乡。
梦里雾气蒙蒙,一只巨大的陆吾将自己吞进肚子里,然后陆吾身上的一道虎纹犹如闪电一般火光电起,接着陆吾身后的一根尾巴上突然出现一口青铜棺,一个身材变矮小的石中磊就躺在青铜棺里,喊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
再接着,周边七彩的世界变成了黑白色的,完整的世界变得破碎。小小的、害怕的、无助的自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却莫名奇妙的奔跑,跑啊跑,跑啊跑。
跑过了一条巷子,巷子转角路口是家炸鸡店。这时候,似乎有烈焰灼烧着喉咙,感觉口渴得就要冒烟儿了,便在炸鸡店点了一杯冰可乐,在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看向窗外。
竟然看到了老董!
老董正开着自己的电动摩托在十字街口右拐。忽然,一辆小货车刹车不及,把老董的摩托追尾了。小货车车头凹进去一个坑,摩托车的碎片散落了一地。离车四五米的地方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董,老董身下的地面被鲜血染的红红的,像一朵玫瑰花。
“救护车、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焦急中,石中磊一身湿汗的醒了。这梦做的,跟真的一样,吓人倒怪的。看向窗外,早已是天光放明。
石中磊冲着楼下喊了一嗓子:“老董~”
“醒啦?快点洗了手,来吃早点。我买了豆浆油条。”老董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石中磊简单洗漱了,下了楼。看到茶几上搁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热乎的油条。油条旁边,还有两杯豆浆和一些小咸菜。这样的早餐,北方人吃着舒服,特别是跟泡面相比,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正吃着,老董的手机响了,是老董妹妹班主任打来的。
老董父母过世的早,就留下个花圈店和套老房子。老董也算子承父业,经营着花圈店。因为兄妹俩岁数差了十来岁,又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老董像疼女儿一样,疼着这个还在上初中的妹妹,平日里给起零花钱也大方的很。也正因为这样,老董相了几次亲都黄了,有的相亲女一听说老董还有个大拖油瓶,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不过,老董倒是看得开,觉得反正不着急找,和妹妹相依为命的过日子,也挺好!
所以,石中磊最是知道妹妹在老董心中的份量,看见接电话的老董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忙问:“怎么啦,出啥事儿了?”
“我妹妹班主任说,我妹妹前天晚上出了学校,到现在一天了没回去,电话也无法接通。”老董从茶几下摸出半盒烟,哆哆嗦嗦的抽出一颗点上,“她们是住宿制初中,只有周日下午放半天假,可以回家,你也知道我平常很忙,我妹她一直很乖的。”
石中磊拍了拍老董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兰兰她挺懂事儿,应该不会有啥事儿!你想前天是个周五,她要出学校,舍友们总会知道去哪儿,她没回家,兴许是心情不好趁着六日出去转转!”
“可是,手机关机了,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事儿。”老董狠命的吸了口烟,“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必须得报警了。”
“兰兰平时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吗?”石中磊问道。
“有一个,和她同班,好像叫万惠。”万惠和兰兰同舍,老董见过,还和她们俩在学校门口的饭馆一起吃过饭。
石中磊站了起来,对老董说:“那赶紧的,派出所得你本人去,我去趟学校问问老师和同学,兴许有谁知道兰兰的情况。有了啥消息,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石中磊边说边穿了外套,顺手把老董挂墙上的摩托钥匙拿上。
老董看到石中磊拿摩托钥匙,指了指茶几上的车钥匙说:“去英才中学,道儿比较远,你开车去吧!我不和你一起走,去派出所有直接过去的地铁。”
石中磊把摩托钥匙晃了晃,攥在手里,说道:“去学校路堵,也不好停车,骑摩托快。”
老董见石中磊执意骑车,便走到柜台,从里面拿出个安全头盔,扔给石中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