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归来,千户便领着儿子回家来了,主母夫人的气色也好的很快,还亲自起身去花厅备宴为父子俩接风洗尘。
入了夏后的天气开始闷热得紧,花厅前头池子里的花卉晚间也得浇些水了。
天色暗,李舒尔小心着脚下,好规避那些名贵的花儿草儿的。
可太注意脚下却忘了抬头,竟直接撞到了人。
“瞎眼的东西,没看见少爷来了吗?”
那人身后的小厮训斥着李树尔。李树尔撞疼了鼻子,忍着酸痛的眼泪儿赶紧作揖赔不是。
可那人并不理她,还冷冷地让身后的人跟上。
李树尔揉着鼻子看那人的背影,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把自己从火里救出来的小郎君吗?
只是经年累月地不见面,这哥儿长高了不少,而李树尔就显得只有那么点儿大。
所谓师恩,消磨了几年也就没了,自己在这院子里,依然不过是人家聘来的奴才。
低头去捡桶才发现桶翻了,水撒了一地,只好赶快去找干布和竹笤来收拾。
打扫完后去主母跟前侍奉晚膳,隐隐约约看到骆安的两只鞋子颜色不大一样,才明白那水的去向。以及为什么骆安黑着脸。
整个晚膳李树尔都兢兢业业,生怕这少爷看她不顺眼当下便把她发落了。
用了晚膳,骆安行了礼便离了院子,他走后主母夫人才向李树尔问起话来。
“树儿,你可曾得罪过安儿?”树儿是李树尔在府里的称谓,取的谐音。
“啊?这,大约是不曾得罪过的,夫人。”
骆家夫人是何许人也,加上知子莫若母,纵使那骆少爷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过李树尔,她也能知道骆安看她不爽。
“罢了,便是得罪了,你也未必知道是何处得罪了他。”
“……”就还挺傲娇呗?
“这几年安儿一直他父亲营中习武,后又去监桂平叛,如今回来了,自是每日都要来向我问安,我不如给你指派到别处去,也免得你为难不好办差事。”
李树尔规规矩矩地回话,“但凭夫人吩咐,树儿去哪里都好。”
如此一来,得了当家主母让远离骆家少爷的吩咐,李树尔也算因祸得福,被指到后院花园去了。
如今慢慢入了秋,外头的树开始落叶,枯黄的叶子漫天飞舞,落的满地都是,而扫净这些没完没了的落叶,就是李树尔每日的差事。
金黄的落叶映着夕阳,煞是好看,每每傍晚,李树尔都要迎着夕阳站一会儿。
有些习惯可能是真的养不得,这日起的晚了些,早饭也没吃就赶来后花园当值,不曾想又冲撞了骆家二爷。
李树尔也是后来才知道,骆胜骆千户家有两个儿子,庶长子骆卫去戍边了,多年不归,还有就是这一个了,二爷骆安。
这一次冲撞倒不是撞到了他身上那般,这祖宗不知怎么的今日竟来了后花园,李树尔正把落叶扫作一团,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妖风,将扫好的叶子全吹散了。
一时间落叶挂了她满身,还吹到了路过的骆安身上。
李树尔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要倒霉。
“那,那个,少爷安好。”忙不迭地行李问安,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是故意的?”
“啊?”李树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三年不见,印象里那个成天叽叽喳喳翻墙揭瓦的小哥儿如今变成了高冷帅哥,她心里倒忽然没谱了。
“不说话便是故意的了,”冷面帅哥朝她走过来了。
“不,不是啊少爷!”
“拿上跟我过来。”
说罢便将腰间的佩刀扔给了李树尔,那刀有些重量,险些没能接住。
“少爷这是去哪儿啊?!”
这哥们儿迈着步子大步流星地走,害李树尔只能小跑着追,却又不敢央他慢些。
骆少爷领着她去武场,挑了流星锤双柄斧让她抱着,继续跟他走。
这一走竟出了府,从城南,到城北,骆少爷一言不发地溜了李树尔一圈。等到回府时,她腿都站不住了。
面上不敢说,李树尔心里却知道,这丫就是一腹黑男。记仇又刻薄。
许久未见,李树尔对这厮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