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立影看见那盒子华丽的包装, 眼睛立马就直了。
FLEU啊?据说,FLEU在中国只在上海和香港有专买店。前一阵和立薇聊天,立薇拿出时尚杂志对立影说:“今年冬天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一件FLEU的CASHMERE的大衣。但不知何时才能如愿以偿。”
立影象恶虎扑食一般扑向FLEU, 打开盒子一看, 一件酒红色纯羊绒大衣呈现在眼前,和在立薇的时尚杂志上看的一模一样。
“你到哪里买的水货?”立影下意识地问道。 可是当立影触摸到那件衣服的时候,马上就觉得自己问得唐突了。这手感,这质地,这做工,哪有这样质感优良,精心制作的水货啊?
“你又没去上海了,怎么买到FLEU了?”立影又问了一句,算是为刚才的唐突找个借口。
“这次路过上海,在那里呆了一晚上。”卢天成显然很满意这件大衣在立影面前的产生的震惊效果。小有得意地欣赏着立影的表现。
立影顾不得卢天成的眼光,看了看价码,心里一抽:这个败家子,真TAM敢花钱。一万多元,就这么件衣服,要不是FLEU的牌子,一半价钱都不要就可以买件差不多的。
立影必须承认,她一开始对卢天成看走眼了。她原来以为:他只会挣钱,不会花钱。其实她错了:卢天成才是真会花钱的人。第一次立影来到他家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家里的家具,装修原来的质地都非常好。那就是他自己亲自选定的。后来因为他母亲生活太不讲究,又不会保养那些家具,让他对这个家心灰意冷,不再在意,由着他母亲把这个家变成了“农舍”。所以才给了立影一个印象他是不会花钱的人,他的生活品质很低劣。
立影原来自己的家虽然温馨雅致,却并不豪华。那些家具,装饰品,都是她一点一点在减价商品中淘出来的。象所有平凡的小女人一样,立影爱逛家具,装修市场, 喜欢在幻想中把那些中意的豪华家具“搬”到自己家里。凭她的一己之力,她也许永远只能在梦中才能拥有一个豪华的家。遇到卢天成,在重新装修这座房子时,立影梦想中的豪华家园,在卢天成的挥手之间就变成了现实。那时候真是花钱如流水,完全超出了立影的想象范围。立影的心里都开始哆嗦了。而卢天成却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时,立影还以为他只不过是在借机过一把花钱的瘾。
真正的和卢天成生活在一起,立影才知道,卢天成在生活上其实是很讲究的。只是他母亲的限制,他不能如他所愿地在家享受高品质的生活。但是他在给自己的衣着和给翔买玩具上是非常舍得花钱的。因为这两项事情,他母亲都插不上手来管理。而且他母亲又不了解行情。卢天成的衣服鞋袜质地都非常好,全是名牌。他不告诉母亲衣服的价格,在他母亲的眼里,那些名牌西服和她在路边摊上看见的化纤西服没什么两样。如果她知道儿子的一双鞋就是农村一家人一年的收成,不知会有何感想?那时卢天成对翔唯一的感情表达方式就是给翔买玩具。翔的玩具占据了翔的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因为原来没有人陪着翔一起玩,翔的一半玩具都是开封以后就没有再动过。翔经常玩的只有几样,其他的都成了废物。立影后来的一项“工作”就是,利用这些玩具启发开导翔,让他自己摸索开发玩具的功能和不同玩法的同时,学会独立思考。
立影自己原来只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财务工作者。一个月挣3000多元。虽然一直追求品质生活,但是她挣的那点钱在每月还完贷款以后,还需要精心计划,才能满足她的品质生活的需要的。一切奢华的愿望,都只能指望年终时公司发的红包了。而每年的红包,都只能满足一,两个小小“愿望”。而如果没有外界的帮助的话,立影心里的那些中小小“愿望”,已经把五年后的红包都派上了。去年,立影拿到会计证以后,调整了职位,收入比原来增加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生活要求也要提高了。化妆品的档次高了;去美容美发的次数多了;还要去健身房;偶尔还要去酒吧体会一下华丽而颓废的小资生活……。 所以,在遇到卢天成之前,她的生活仍然处于计划经济阶段的准小康水平。
立影后来想起进这个家第一天,自己对卢天成所说的话:“我来养你吧。”真是怡笑大方。立影自己一个月挣的那点小钱,可能也只够给卢天成买一条裤子。
卢天成才是真正地追求有品质的生活。这件奢华的大衣,按立影的生活标准,就算是花卢天成的钱,她也舍不得去用五位数去买它。立影觉得三千左右的一件羊绒大衣就很不错了。多余三千元的,都是在烧钱。而这个男人刚刚拿出这件衣服的架势,居然好象是拿出一件下班顺道帮她买的一条围裙一样,一点都没有当一回事。真是TMD败家。
立影把大衣穿在身上,在镜子前左顾右盼。衣服居然很合身,穿在身上显得立影俏丽中透着典雅,很合乎立影的气质。
“你怎么买得这么合适啊?”立影问。她指得不光只是衣服的尺寸。
“哦,买的时候,我给导购小姐说了一下你的身高,”卢天成说着在下巴这里比划了一下。立影个子不高,在天成面前,差不多只到他的下巴。“导购小姐找了一个和你个子差不多的女士试穿了一下。我看效果不错,就买了。”卢天成只解释了尺寸合适的问题。
立影心里美滋滋的。起码,他不象她想象的那样不把她放在心里。还知道在上海停留的时候内给我买件大衣,而且还买得这么称心。
立影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踮着脚尖,想象着穿上小靴子,穿这件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嗯,配一双矮帮的小羊皮靴就完美了。”立影自言自语。其实已经看中了一双,要八百多元。 在立影的标准里有点小贵。立影准备减价的时候再去看看。不过现在决定了,明天就去把它买回来。
“哦?要不你自己先去买一双,钱不够了我再给你点。”卢天成接口说到。他说的“钱”是每月给立影的生活费。他的意思是让立影用那个钱去买小靴子。
“哦,我没说要你买,我自己有钱。”立影连忙拒绝,她不能再要他买靴子了。 那样她也太贪婪了。
“你确定不要我出钱?”卢天成意味深长地问。
立影想了几秒,忽然明白过来:他是我老公,为什么不要他掏钱?于是说:“要不,就算你提前给我送了圣诞礼物。”
卢天成被立影逗乐了。他真是闹不懂这个小女人的脑袋里有多少奇怪的想法。刚结婚的时候,他的确有点后悔。这个小女人太彪悍了,对什么都不管不顾,一点也不通情达理。非要当这个家的女王才善罢甘休。所以,卢天成那时内心里对她是有些反感的。到了后来,才渐渐明白过来。其实她也就是色厉内荏,别看她外表嚣张。内心里对这个家庭并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才要拼命地“抢夺”那个当家作主的权力。 再后来,他更明白了:她表面对母亲虽然凶悍,但是实际上对母亲的关照比他这个当儿子的还细心。 母亲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她第一个发现的,所以他不再担心她对母亲有什么威胁。而她对翔的那份疼爱,更是没有话说,就算是翔的亲妈在,做得也不会比她再好。所以,卢天成后来就不在对她在家里的任何举动发生异议了。反而很放心地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她。
她是个率性的小女人。她的开心和不满都写在脸上。她总是口口声声责怪他只把她当做保姆,其实这些责怪声中正反应了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不信任,内心渴望着他对她的认同。而她却又不敢理直气壮地开口向他索要她应得的那份情感,所以她只能抱怨。而且她总是要和他在钱上面算得清清楚楚,似乎时时刻刻准备和他分开,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她的这样的率真,反而让卢天成感到轻松。起码她不是个处心积虑的女人。不需要他用心去提防她。
卢天成不是那种对女人很细心,很体贴的男人。这么多年来的生活里,从来没有人教他去体谅女人。相反,他的周围环境教给他的都是女人应该以男人为天。母亲再彪悍,对他却是百般呵护。前妻更是事事为他考虑。他没有为女人考虑的习惯。只有立影出现在他生活中以后,接触到她那样的家庭,才让他意识到,体贴女人其实是男人的责任,也是男人的一种享受。立影的总是抱怨他不在意她。这样的抱怨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所以他想弥补。就象给翔买玩具是他表现父爱的唯一方式一样,他所能表现对她在意的方式就是给她准备一份礼物。礼物越厚重,越能表达他的心意。他真心地给立影准备了这个生日礼物。并不是想着意用礼物来感谢她对这个家庭的付出。也不是想向她表达什么感情。单纯的,只是想告诉她,他是在意她的。然后期望看到这个小女人惊喜而满足的笑容。这一切,他看到了。刚才立影那样的情不自禁地扑向礼物的那一刹那,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成就感。
卢天成后来提醒立影:“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这衣服是你哥买给你的。”
“为什么?”立影明知故问。
天成皱了皱眉,知道立影是故意的,不过还是解释:“别让她念叨了,我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再说天玉知道了也要我买给她。她不合适穿这个。”
“好吧。”看在大衣的份上,立影不让他为难了。
卢天成送给立影大衣的时候,虽然没有说一个带有感情 色彩的字。但是立影还是能感觉到他是想借此表达对自己的某种情感的。他不说出口,倒让立影感到比较舒服。如果他感恩戴德地说这件大衣是对她照顾他儿子和母亲的回报的话,立影会对他陌生,会觉得他依然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外人的位置上。如果他酸不溜秋地说“爱”的话,立影又会觉得他假模假势,他们之间远远还谈不到一个 “爱”字。他什么也不说,才让立影觉得自然,觉得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共同的认知。有那种尽在不言中的默契,让她有点点老夫老妻的感觉。婚后第一次,立影居然对这个男人有了点心动的感觉。
而且卢天成后来对他母亲的那句无可奈何的抱怨,也让立影欣慰。第一次,他不再在她的面前极力维护他母亲,维持他孝子的形象。而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对母亲的无奈。这起码说明,他开始认同她了。
虽然说是这场婚姻中没有爱情,虽然说立影不再对男人抱有期望,可是在觉察出自己和卢天成之间有那么点“东西”以后,立影还是有些心旌荡漾了。于是,在这种隐匿的情愫地驱使下,立影在家里表现的比以前温婉柔和,不再那么风风火火了。婆婆觉察到立影的这种改变,不免诧异。便趁势找茬挑战立影,似乎想收回失去的领地。立影一笑置之,居然没有唇枪舌剑和婆婆对着干。婆婆慑于立影的余威,不明白立影温和的背后是不是有更大的反扑,所以也不敢太过分。这样家里有了些和平而温馨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