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握着钢管，右脚向后稍稍蹭了蹭，背部微弓，目光紧锁眼前人。
这是攻击前的不完全预备姿态，格莱恩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贝蒂将左拳握紧，手臂护住脸部和前胸，那就相当于无声的宣战了。
她没有那么做。
或许，还可以缓和一下？
「罗琳，C级伤」
格莱恩将缩在袖子里的右手插进兜里，脸上又增添了笑意。
“请放松，亚芙尼小姐。”格莱恩松开了握住短铁管的手，当啷的落地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我不是什么坏人，不然，我完全可以看着你死，不是吗？”
“而且，我现在在你面前，但是别人受了伤，那显然不关我的事。”
很对，如果刚刚他没有出现，贝蒂可能真的会死在铁爪之下。但是，仔细想来，贝蒂根本不知道刚刚机械鸟是怎么被打死的。
从她闭眼到格莱恩说话之间发生的事情，除了那一声惊响，贝蒂一无所知。
“右手伸出来。”贝蒂态度很强硬。
“如果我说不呢？”笑容逐渐从格莱恩的脸上消失。
“最后一遍，右手伸出来。”
格莱恩嗤笑一声，缓步向贝蒂走去，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甚至，有了一丝冷漠的鄙夷。
“看来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善意的礼貌让你自以为可以放肆？”
距离的缩短拉响了贝蒂脑中的警报，她来不及考虑在对方未出手的情况下攻击是否符合人道，行动早已快大脑一步。
钢管抡起所带动的风声挑起了她的兴致，她似乎预见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明的快感涌上心头，莫名其妙，却又久违熟悉。
当！
格莱恩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另一只钢管，明明前一秒他的左手还空无一物！金属相撞的碰击声在废墟楼层中回响，久久不止。
强烈的震感使得钢管从贝蒂手中脱落，她又一次失去了武器！来不及弯腰去捡，钢管猛地戳中贝蒂腹部。外来的撞击感加上本能的退缩，她一屁股栽倒在地，一手撑地一手捂住受击的胃部干呕。
力气真大，下手够狠！但是，为什么没有受伤报告？
“清醒点了吗？”格莱恩提着钢管的左手自然垂下。
“呵，不清醒，等着死后清醒？”
贝蒂满眼憎恶的望着格莱恩，他没有理会，别过头望向窗外。
是机会！
贝蒂抄起刚刚掉在地上的钢管，趁着他没有防备之时抡向他插着兜的右手。
啪嗒。
一样半金属的东西从格莱恩的兜里掉了出来——另一只机械鸟！
......
......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履不急不缓，应是个很沉稳的人吧。
“有人吗？”米勒很努力的提高了嗓门，可惜她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哪怕是叫喊声音也不大，好在，废墟是真的安静。
叫喊了几声后，果然脚步声更近了，是有人来了。
米勒此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的左腿被一个钢管刺穿，小腿处已经汇聚了一滩血迹。
入眼一袭淡粉色的法式田园裙，腰间的蝴蝶结可爱动人，层层叠叠的蕾丝点缀在美丽的裙子上。一头褐发在双肩披散。
这是梅拉?凯瑟琳的装束。
梅拉?凯瑟琳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望着米勒的眼神黯淡无光。
“姐姐！姐姐！救救我好不好？”米勒趴在地上，一只手臂向着梅拉?凯瑟琳的方向努力的伸展。
梅拉?凯瑟琳莞尔，无视了米勒的双手，在米勒面前蹲下身子。
“你伤的不轻。”梅拉?凯瑟琳用指尖点了点地上的血，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米勒见她不慌不忙的样子，急得只想哭，“姐姐！姐姐我好疼，真的好疼啊，你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
梅拉?凯瑟琳将沾有血迹的指尖在地上蹭了蹭后搓捻掉了灰尘，“有多疼？”
“很疼！姐姐！你别这么冷漠好不好？”米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眼皮以及鼻尖早已发红，甚至觉得现在鼻腔里已经满是因哭而产生的鼻涕。
“怎么帮你呢？”梅拉?凯瑟琳轻生问道。
“是不是，这样？”梅拉?凯瑟琳攥住钢管缓缓将其拔出。
“唔！”米勒趴在地上攥紧双拳，咬牙强忍着剧痛。
“其实，贯穿伤，是不应该拔出来的呀。”梅拉?凯瑟琳语气轻快，难掩笑意。
“什么？”
“我说，贯穿伤，不应该拔出来，所以......”梅拉?凯瑟琳笑着，眉眼弯弯。
“啊啊啊啊啊啊——！”
「罗琳，C级伤」
梅拉?凯瑟琳拍了拍手上的锈，缓缓起身，“真不好意思，插歪了。”
米勒瞪着梅拉?凯瑟琳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她现在可算明白，目眦欲裂是怎样的状态。
“别生气嘛，你要知道，我没有经验的呀。”梅拉?凯瑟琳摆了摆手。
“你个疯子！”米勒咒骂。
梅拉?凯瑟琳稍稍收敛了下自己的笑意，“我疯子？还是你觉得，你就那么值得别人信任？”
“你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只听到了贝蒂的受伤报告，而没听到你的罢了。”梅拉?凯瑟琳的笑容终于收起，不再留有一丝痕迹。
“那好，我给你证明。”
米勒抬起胳膊肘，狠狠的在粗糙的地面摩擦着，很快，皮肉中浮现出少于鲜红的血珠。
「罗琳，F级伤」
“好了吗？信了吗？”米勒瞪着梅拉?凯瑟琳。
“噗嗤。”梅拉?凯瑟琳笑了一声。“何苦呢？”
梅拉?凯瑟琳指尖绕了绕自己的头发，“你该不会觉得，我会救你吧？”
说完，梅拉?凯瑟琳回身准备离开。
“请留步。”又一阵脚步声接近米勒。“梅拉?凯瑟琳！”
“绅士先生说话已经不用您了吗？”梅拉?凯瑟琳停住脚步回身微笑。
“哥哥！别靠近她！她是疯子！”
道尔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罗琳?米勒，一个血窟窿以及钢管的插入实在令他无视不得。
“别怕，我会帮你的。”道尔应答着米勒，目光却未离开梅拉?凯瑟琳的周身。
他害怕，面对那样的人，他根本不会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帮？道尔先生，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们，我们中会有一个人成为必须杀掉我们的杀手。”
“是，所以呢？”
“所以？”梅拉?凯瑟琳莞尔，“所以，你在装什么善良......装什么好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