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头一阵疼痛,我唉哟一声倒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她问。
头上渗出血来。
“不行,要去医院看一下。”
她穿好衣服,扶着我支起身子,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找了个附近的医院,走进急诊室。
护士看到我笑起来。
我头上裹着丝巾,像一个古代的阿拉伯人。
“怎么弄的?”医生问。
“我打的。”她说。
“小情侣吵架归吵架,别来真格的。打成植物人,下半辈子怎么办?”
我有些忍不住想笑。
“不是故意的。”她说。
“先给你清理一下伤口,止住血,最好打个破伤风针。”医生建议。
“好吧。”
“今晚输上液,消一下炎,明天做个检查,没事的话,就可以走了”。
医生去洗手。
我在病床上躺下,护士扎上针。
液体一点一滴落下来,滴在心上。
打点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时是一种煎熬,有时是一种享受,有时是一种幸福。
她坐着陪我,折合我今晚的痛伤。
房间里还有两个病号,不时地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这眼光是什么涵义,至今没想明白。
没一会儿,看她有些发困。
“要不要和我一起躺在床上?”
她扭头看了看其他的病号,说,“多不好意思。”
“谁认识谁啊!明天我们就走了,大家都是陌生人,就连你长啥样都不会记得。”
我闪开身子,示意她上来。
她在我身边侧身躺下。
如果医院的床设计成1.2米就好了,家属可以做个幸福的陪护者。
“困你就睡会。”
她摇头。“我陪着你,你可以讲个笑话。”
好吧,我搜肠刮肚。
“有个人第一次在集市上卖冰棍,不好意思叫卖,旁边有一个人正高声喊:“卖冰棍”,他只好喊道:“我也是。”
”不是很好笑,再讲个。“
”一个农夫的女儿实在太丑了,他只好让她去玉米地当稻草人吓唬乌鸦。结果她不仅吓走了乌鸦,甚至有三只乌鸦吓得把一些玉米送了回来。”
“要不我们玩个讲真话的游戏吧。”她建议。
“行。”
“我先来,今晚那个女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个月之前认识的。”
“然后呢?”
“我回答了啊,你不就问我这一个问题吗?”
“耍赖。”
“该我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是问真话,还是求婚?”
“都是吧。”
“不行,求婚的话,太便宜你了。”
我笑了起来。
漫长而又幸福的深夜……
第二天,做脑部检查,医生说,没有太多的问题,休养两天既可。
结帐,出院。
她送我回住处。
班上不成了,只好请一周的假。
还从未请这么久过。
她担当起做饭的重任,顺便照顾一下我。
她在屋里转来转去。
有一个女人在身边转,然后再有个孩子喊爸爸,这就是一个人的一生吧。
一种幸福油然而生。
晚上,青民来了。
估计是来看看我有没有死掉。
没有他想像中的严重,他有些放心。
但他看到她,还是有些吃惊。
“这是又换了个?”他小声在我身边说。
“没换,那天那个不是。”
“这个漂亮,看着也不错。”
“凑合着吧。”
“这还叫凑合,你凑合的级别也太高了。”
她走过来。
“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弟一样。”他自我介绍。
她微笑。
“以前在一起住,后来他搬过来了,我嫌这儿远,没跟着过来。这还是我两第一次不在一起。”
他像个自动播放机。
估计一会,他二大爷的事,也会播放出来。
“你回去吧,今天他陪我。”
我赶快支她回去。
“是啊,我今天不走了。”青民说。
“那我走了。”
她转身,她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
我和青民终于可以放开,不知天南地北的拉了很久。
不工作的日子,很是惬意。
一日三餐,每天看阳光射进来。
不闻时世。
时间静止在生命的时光里。
一周的假期很快过去。
假期总是那么短暂。
日子开始忙碌。
重新拾起在城市中穿梭的日子。
又到中秋节。
母亲打来电话,让回去过节。
其实内心并不想回,但已经几个月没回去过了,她老人家想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犹豫要不要给她说一声。
又一想,在家呆一天,后天就回来了,说不说都无所谓。
青民也回去。
我在街上买些东西,掩盖自己不孝的内心。
青民带上他的小对象,两个人很甜密。
路上,变成三个人,我有些不习惯。
我成了配角,落在一旁,成为背景。
落花流水春去也。
到家时,母亲已做好了饭。
炒了她一生最拿手的四个菜,算是比较隆重地接待。
其中一个是炒鸡蛋。
小时候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才会炒上一盘。
我吃着很美味,想着以后有钱了,要天天吃。
长大后,鸡蛋吃多了,这道菜,也失去它原有的魅力。
但母亲却一如既往的喜欢炒。
她以为,我的口味会亘古不变,就像我永远是她的儿子一样。
“人家青民还找了个对象,带回来了,你怎么啥都没带来。”
母亲是询问还是责备?
他们以为,对象就像礼品一样,花点钱就可以带来吗?
“你比青民高,模样又比他好,怎么他找着了,你倒找不着?”母亲说。
我闷着头吃饭。
“上次给你说的那个,明天你去见见吧,已经给人家说好了。”
看样这才是让我回来的目的。
好吧,跟她去一次,了却她的心愿。
她已准备好了糖,看样子就差我了。
第二天,跟着母亲出发。
地点是她的那个朋友家。
门口围了一群人,大部分是年轻媳妇。
有几个抱着孩子,估计都是来看我的。
相个亲也会有这么多人来看!
在大城市,就是死个人,也惊不起几个波纹。
她们的目光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网,我在网中穿越。
说实在话,还真的有些架不住,尽管自认为比较帅。
母亲的朋友看到我,不住的点头,似乎很满意。
热情地招呼我进屋。
屋里坐着一个女孩,模样和蔼可亲,不讨厌。
她看我笑了笑。我也笑了笑。
我和她坐在桌子对面。
“听说,你在省城工作。”她问。
“做个快递员。”
“快递员挺好的。”
“挺累,一年也没有什么假期”。
“你在哪里?”
“就在咱县城。一个头发制品厂,主要是不用出远门。”
“工资怎么样?”
“两三千块钱。”
刚要说什么,外面门口看热闹的人挤进来。
看样子,嫌在门口看不过瘾。
相个亲,这么招人好奇?又不是结婚。
想起鲁迅先生说,中国人爱看热闹。
是啊,不管什么事,总能很快凑成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