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梓。
我家里是开茶馆的,有着全长安城都皆知的名字:旺财茶馆。
我们家出了名的茶:旺财茶。
以前住我家隔壁的那个穷书生啊,赶考前喝了我们家的茶水,放榜后中了状元,当了几年官回乡后又赚了大钱,还帮我们家的茶宣传了一发,这才出名了起来。
又有一个嚷嚷着点名要旺财茶的客人。我从椅子上起来,转手倒了一壶茶,扔在那野蛮客人的桌子上,茶水洒了一桌子。
那野蛮客人气冲冲的站起来,指着我鼻子骂,“你是哪来的野丫头,态度那么恶劣?信不信爷揍死你!”
父亲注意到那个客人,余光瞥见一个戴着蓑帽的红衣男子。
“切,”我翻了一个白眼,“爱喝不喝。”说罢,转身走了。那野蛮客人刚想去抓我,父亲连忙跑过来向那客人道歉,出了茶馆门,还是能听见那野蛮客人嘴里骂骂咧咧。
这样的人还来喝什么茶,定是不会品茶,当白水喝了罢了,定也是品不出什么乾坤。
隔壁李大婶的鸡咋又跑出来了,我幸灾乐祸。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到我,我连忙向那只鸡扑去,却扑了个空,那鸡吓得咯咯叫,跑进人群中去了。
我一恼,今天又吃不着烤鸡了。鸡跑了也不行,那李大婶肯定会认为是我偷的!心里慌的一匹,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追随那鸡的脚步。
“哎呦,让一让。”今天集市上还怪热闹,人山人海,互相推搡着,那鸡不知道钻谁的裙子底下了,找也找不到。
啊,我已经灰心意冷了。
我想吃鸡,抓不到鸡,鸡跑了。
鸡跑了,我抓鸡,鸡跑丢了。
命运总是挑挑拣拣诸事不成全呐。
长安的春日,热闹的市集,都是我爱的景象。我蹲在一家包子铺旁边,享受着包子的味道,又窜进一家胭脂水粉店,假装买胭脂的样子,试了很多胭脂。
走出门,路人看着我偷偷笑着,我知道我脸上姹紫嫣红,我不知从哪拽了一个手帕遮住了我的花容月貌。
我的美貌在我爹开茶馆的街上可是出了名的呢。(害羞)
我被人不小心推到一边,抬眼就看见那棵巨大的柳树。好像被吸引了一样,穿过人群,慢慢走到这棵柳树前。
“姑娘,别过去。”一道苍老的声音刺入脑袋,我回头一看,是个老人。
我将他上下细细打量,是个秃头老人,两边白色的头发包围着中间为开垦的耕地,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眼睛有点浑浊,皮肤皱巴巴的,像树皮。手里抓着一根树枝。
“你是谁?为何拦我不让我过?”我盯着他手上的树枝。
“我是个算命人。听老身一句劝,姑娘的命不好,就别瞎掺和了。”
“子非鱼安知鱼。”
我丢下了一句话,便绕过杨柳,踏上了那座桥。
“作孽,真作孽…”他皱着眉,自言自语道,用力扔下那根树枝。
船只在桥下穿梭,桥上还有卖糖人的叔叔,这桥啊我小时候倒是常常来。我跑下桥,走进了烟花巷,几个孩子在玩着弹弹弓。
“姐姐,你会玩弹弹弓吗?”
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女孩扯住了我的衣角,两眼清澈无辜,嘟着嘴巴。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姐姐当然会了,姐姐玩弹弹弓那叫一个厉害,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二的那种。”我挑眉道,自豪的拍拍胸脯,还朝小女孩抛了一个媚眼。
“你果真那么厉害!”小女孩两眼发光,激动坏了,连忙把手中的弹弓给我,让我弹那小男孩头上的苹果。
“好嘞。”我拿起弹弓,一个石子就把那苹果射了下来。
怎知那小男孩居然讲我欺负他,委屈的扭了几下,哭哭啼啼的叫他的兄弟们拿弹弓打我,我自然是打不过的,我落荒而逃。那小女孩居然也在背后笑我,我憋屈极了,我居然给几个小屁孩给欺负了,低着头向拐角跑去。
“啊!”一声尖叫,我跌倒在地上。我气愤的揉揉脑袋,抬头望去那个撞到我的人。
我giao里giao这是什么帅哥冷峻潇洒不苟言笑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白里透红,灿若星子的明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樱色红唇,轻笑若鸿羽落,静默时冷峻如冰。
我好像得了痴呆症,我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辞藻无法形容我对他颜值的臣服…
“抱歉了,姑娘。你自己起来吧。”说罢,他一摇折扇,像神仙一样走了。
我惊呆了。
??
这是帅哥该干的事情…?
我爬起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满。
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美女摔倒了应该被温柔的扶起来。
懊恼的回到茶馆,看着天边的云霞,那是人间昏黄的一抹缱绻,远处的随风轻摇的杨柳和有百年历史的万洲桥,对面天天挥着刀卖猪肉的吴大哥,隔壁老是放鸡出来散步的爱嗑瓜子的李大婶,旺财茶馆的匾额毛笔字苍劲有力,茶馆里悠悠的茶香,街道上总是人来人往,喧嚣热闹,回荡着孩子们的欢笑声和卖糖葫芦大哥的吆喝声。
这样幸福的日子啊,我真希望永远永远。
“阿爹阿娘!”我窜进了茶馆,开心的看着母亲。
“阿梓回来啦!”母亲转过身,温柔眉眼,手里端着一盘云片糕。
“阿娘,你又给我做云片糕啦哈哈哈哈哈啊哈可开心死我了。”我连忙接着,一口塞了好几块。
“你又跑去哪撒野了,”母亲拿来一块布,擦干净了我脸上的胭脂。“弄的跟小花猫似的,你今年都十五啦,还是那么不听话,不懂事。”
母亲静静的看着我,我也看着母亲,母亲长的是极好看的,柳叶眉桃花眼,似笑非笑。和往常不一样,我总觉得今天母亲的神情怪怪的。
“十五就十五嘛,阿娘的孩子永远长不大。”我囫囵的说着,吃完了一盘云片糕。
“好,阿娘真希望一直这样看着你。”她眼神里流露的缱绻深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阿娘可不是能永远看着我,我…”话没说完,父亲便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我见他脸上写满了严肃二字,我疑惑的看着母亲。
“啊娘?…怎么…”话扔是没说完,便被父亲拉出了门外。
“啊梓!”我听见母亲凄厉的叫声,可是我终是没有回头。
我使劲挣脱父亲的手,却听见他异常温柔的说,
“阿爹,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他放开了我的手,我默默跟在他的后面。
我低着头走路,好像走了很久,来到了一家酒楼,父亲引我上了二楼的包厢里。
“在门口等着,”父亲看着我,“不要进来,一会咱就回家。”
“噢。”我撅了撅嘴,蹲在门口。
父亲推开了门,我偷偷往里望去,好像有一个男人坐在里面,很是奇怪。
我蹲在门口,看着楼下唱戏的热闹景象,戏子咿咿呀呀,戏腔悠扬婉转,摄人心魂。一曲《离欢散》,引来了一震雷鸣掌声,我跟着高兴,也忍不住拍了几下子,却突然被人打晕了过去。
半个时辰前,包厢内。
“尘辰,以你我二人的感情,只要你开口,什么问题都不在话下!”男子坚定的说道。
“唉,秦霸,你也知道的。我那仇家终于还是找到我和簌簌了。”
“你见了?!”男子惊讶。
“是,”陈尘辰摇摇头,“下午在茶馆,他不敢动手,我估计,晚上他们就要行动了。我与簌簌与那仇家应该了解了这段仇恨,可这不该牵连到我的女儿陈梓啊。”陈尘辰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尘辰…我明白了。”男子看着陈尘辰的眼睛。
“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保她平安!”说罢,陈尘辰跪在地上,朝男子行礼,男子连忙去扶,两人抱在了一起,作最后的道别。
“她在门口,我去打晕她。”陈尘辰站了起来,转过身,一滴泪落在衣襟上。
于是陈尘辰打晕了陈梓。
陈尘辰走出酒楼,看着热闹的集市,看着远处嬉戏打闹的孩童,想起了陈梓小时候与他嬉戏的场景,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岁月转瞬即逝…他只苦笑。
慢步走到茶馆门口,进了茶馆,慢慢清走茶馆的客人,唯独那红衣男子没有离开。
陈尘辰关上了门。
“你还是找到我们了。”陈尘辰从台前拿起了一把刀。
“是啊,尘辰。”红衣男子摘掉纱帽,满脸伤疤。
“你可以死了。”
剑一出鞘,寒光乍现。
“多谢…”陈尘辰吐了一口血,直直的倒在地上,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孟簌簌听到声音,从后厨走出来,却看见丈夫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软软的坐在地上起不来。
“小姐,该回去了,都结束了。”红衣男子用手扶起孟簌簌,孟簌簌挣扎着,
“不,不…你走啊…把尘辰还给我…”她哭喊着,泪珠一滴滴掉落,和陈尘辰的鲜血融在一起…
红衣男子敲晕了孟簌簌,从窗外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