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荡见陈愚虽嘴上惹人厌烦,但也确实有王佐之才。怕韦勇韦武把他给打坏了,急忙劝阻住两兄弟。
拉起陈愚道:“现在老实了不?”
陈愚臊眉搭眼的道:“老实了。”
马云冷哼道:“恃才自傲的蠢货,岂知韦勇、韦武两位小友虽年幼但已有名将之风,岂是你能轻薄的。今天受了教训,看你日后还敢口无遮拦不。”
陈愚虚心受教,忙向韦夫人母子三人赔礼道歉:“刚才是小生孟浪了,还望三位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日后大家同为主公效力,还望不计前嫌、多多关照。”
韦武懒得理他,韦勇见陈愚态度诚恳便道:“既然你与马先生师出同门,又一同为主公效力,今日便不再与你计较。日后当谨言慎行,用心为主公办事。”
韦夫人哼了一声道:“还好你那混账话没让我家老东西听到,不然定打断你三条腿。”
嬴荡出来打圆场道:“大家日后都是一起改天换地的同志,就不要计较这些小节了。今天我便亲自下厨做几个菜,大家一起搓一顿,为陈先生接风。”
京城,主管慕容家生意的旁支子弟、郓城县男慕容卓华看着眼前的纸张。对自己九岁的嫡子慕容龙池道
:“如此薄的一张纸,李神威便敢卖三十两银子一张。更恼人的是,还真有无数人去买。”
慕容龙池道:“父亲,据凉州的“根”传来的消息,这纸乃是一个八岁的孤儿嬴荡所造,李神威也不过是贩卖而已。我们只要将造纸的技术从那孤儿手中夺过来,便可断了李神威的源头。”
慕容卓华闭目沉思了片刻,睁开眼道:“看来我父子二人得走一趟凉州了。”
十多天后父子二人来到凉州盘龙县的慕容家别院。赵守仁闻听慕容卓华到来,急忙提了礼物前来拜访。
在客厅分宾主落座,慕容卓华不阴不阳的说道:“赵氏最近赚得不少啊。”
这赵氏跟慕容家这庞然大物比起来,就如稚童般弱小。是以赵守仁听了慕容卓华的话,连忙站起身来谄媚的道:“回爵爷的话,赵氏只是吃了些慕容家看不上的残羹剩饭,赚了些散碎银子。入不得爵爷贵眼。”
慕容卓华冷声道:“说得倒是好听。我也不和你废话,慕容家想接了这纸张的买卖,还请赵氏割爱。”
赵守仁满头大汗的道:“爵爷有令,赵氏自当遵从。只是这纸张赵氏只负责三成的贩卖,并不能制造。慕容家若想全盘接手的话,还需去找那杀虎儿嬴荡。”
这时慕容龙池道:“给我说说嬴荡此人。”
赵守仁道:“回小公子的话,那嬴荡时年八岁。乃是从雍州逃荒来到这盘龙县卧虎村的流民,得卧虎村民收留。到后不久便力杀猛虎,人称之为杀虎儿。后又夏日制冰,造出纸张。让村民获利颇丰,赵氏与河间王也因此赚了不少。我观此子少年老成,有神鬼莫测之机。乃是人中蛟龙。”
慕容龙池点了点头道:“这样啊。。。。。你可以走了。”
赵守仁还想再说几句为赵氏争取点利益,却见慕容卓华已端起了茶,只得告退。
待赵守仁走后,慕容龙池对慕容卓华说道:“父亲,从“根”搜集到的情报和赵守仁的话来看,这孤儿不大好对付啊。”
慕容卓华道:“那就先让人去把他唤来,试一试他的深浅。”
话说嬴荡和陈愚本是一路货色,几天相处下来发觉臭味相投,更是如胶似漆。这段时间来两人形影不离,在村中、东山、龙潭上蹿下跳。今日两人又在卧虎村中蹦跶,陈愚长得人模狗样,自不必多说。嬴荡现在虽才八岁,已有十三四岁的少年高大。最近又吃得好,把身体养起来了。看起来就是翩翩美少年一个。当真是男人看了一眼会被吸引,女人看了一眼会被勾引。两人一路上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又与村中老少爷们对骂。嬴荡的歪理和陈愚的毒舌。引得大姑娘小媳妇们娇嗔不已,老少爷们们怒骂不断。
两人正得意间,却见一骑不顾路上行人,飞驰而来。好几次险些将路上玩耍的孩童踩到。那骑到了嬴荡面前方才停住,一个家丁打扮的人骑在马上倨傲的道:“你就是嬴荡?慕容卓华爵爷有令,让你明日去慕容别院听候问话。”
嬴荡也不搭话,直接飞起一脚将那匹马踢翻,家丁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嬴荡这才冷冷的道:“我就是嬴荡,明天我自会去慕容别院与爵爷讨论训狗之道。”
那家丁指着嬴荡道:“好小子,竟敢对慕容家的家丁无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嬴荡懒得与他纠缠,只是喝了声“滚。”
那家丁还想纠缠,见村民们都围了过来,自己只身一人料敌不过。只得一瘸一拐的恨恨而去。
嬴荡等众人都散了,向陈愚问道:“慕容卓群这是何意。”陈愚道:“慕容卓群逐利之徒。想必是觊觎主公的造纸术。主公只需以利动之即可。”
嬴荡道:“好,明日我就走一趟慕容别院,会一会那慕容卓华。”
陈愚道:“我明日也随主公走一趟。”嬴荡道:“我今日教训了那家奴,明日或许有一场恶战。心明随去,嬴荡怕照应不过来。恐心明会有危险。”
陈愚呛啷一声拔出书生剑:“我手中三尺剑,虽敌不过韦勇韦武那倆粗野小子。但寻常百十个大汉也近不了身。”
第二天,嬴荡陈愚两人来到慕容别院,进了会客厅。慕容卓华与慕容龙池座在上首位置,只顾饮茶,也不叫两人落座。
嬴荡笑问道:“让客人干站着,这便是千年豪阀慕容家的待客之道?”
慕容龙池放下茶杯道:“杀虎儿伤我家奴,岂不知打狗也得看主人之理?”
嬴荡笑道:“贵家奴有眼无珠,竟对杀虎之人狂吠。嬴荡猛虎都杀得,何况一家犬尔。出手打狗,只为慕容家管教仗势欺人之辈。”
慕容卓华哈哈大笑道:“杀虎儿果然有点意思,请座。”
待两人座定,慕容卓华道:“区区家犬何足你我挂齿,今日请杀虎儿来,是想以三千两银子买你造纸秘方,不知可否割爱?”
陈愚听到这里,霍然起身厉声道:“慕容家欺我主公年幼乎!?”
嬴荡摆摆手示意陈愚座下,笑着道:“爵爷若想竭泽而渔,嬴荡便毁了造纸秘方。到那时谁也得不到好处,何必呢?我等奔波劳苦,皆是为利尔,非为置气。慕容家家大业大,何必在意河间王和赵氏那点残羹剩饭。嬴荡自有大鱼大肉供你我两家吃。”
说完便拿出两本书和一刀宣纸递了上去。又拿出一本书递给慕容卓华神秘道:“这是嬴荡特意送给爵爷的。”
慕容卓华翻开一看,见上面画的全是栩栩如生的春宫图,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铛之势收入怀中。又看向了那另外两本书,一本是《太祖燕国公问对》,一本是《金瓶梅》。慕容卓华翻看了两页,又拿起一张宣纸揉搓了一下,发觉比市面上卖的纸好了很多。
嬴荡解释道:“此乃纸中至尊:宣纸。其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润墨性强。用以写字则骨神兼备,作画则神采飞扬。更兼少虫蛀,寿命长。能保存千年之久。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慕容卓华点了点头道:“只是不知杀虎儿拿出这两本书和这纸中至尊,意欲何为?”
嬴荡道:“这书我一日能出三千本,宣纸能出五千张,扩大规模后将会产出更多。我准备以一本书五十两银子,宣纸八十两一张供应给慕容家,至于慕容家拿去赚多赚少,嬴荡绝不过问。”
慕容卓华正要答应,却听见慕容龙池猛咳了两声,用眼神示意他去里屋商谈。
两人来到里屋,慕容卓华问道:“我儿何故如此,我看杀虎儿所言甚妙,慕容家应承了这门生意,必定大赚。”
慕容龙池道:“父亲难道没看出来杀虎儿包藏祸心?若依此子所言,将对家族有大害;但对我父子二人却有大益。若父亲依此子之言行事,待数十年后我旁支也可与嫡宗问一问家主之位,就连那燕国公之位也可以争一争。如何行事,还请父亲自行决断。”
慕容卓华闭目沉思良久才道:“就依杀虎儿所言行事。”
慕容龙池又问道:“我看杀虎儿刚才鬼鬼祟祟的给了父亲一本书,不知上面写的什么,可否借孩儿一观。”
慕容卓华赶紧摸了摸怀里的书,勃然大怒:“小小年纪不学好,等会自己去领三鞭子家法。”
两人从里屋出来,慕容卓华对嬴荡道:“杀虎儿所提议之事甚妙。这门生意我慕容家接了。”
嬴荡又取出几颗玻璃珠道:“这是我用琉璃之精,又加以珍珠粉末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精炼而成的宝物。今日就赠与爵爷,只望能攀附在慕容家这颗大树上做点小本买卖,希望慕容家日后能在各地的生意上对嬴荡的商号多多照顾。”
慕容卓对玻璃珠甚是喜爱,又心怀鬼胎。转身见慕容龙池也点了头。便对嬴荡道:“杀虎儿知情识趣深得我心,你的请求我答应了。只是不知这宝贝珠子你平均一日能产几何?”
嬴荡道:“现在只能日产二十颗,以千两银子一颗供应慕容家如何?”
慕容卓华笑道:“果然知情识趣。”说完便端起了茶。嬴荡和陈愚识趣告退。
从慕容别院出来,嬴荡问陈愚道:“心明观这父子二人如何。”
陈愚答道:“慕容卓华中人之姿、逐利之徒不足为虑。倒是他那九岁的儿子慕容龙池小小年纪便眼光毒辣,想必已经看出了主公包藏的祸心。只是此人也心怀鬼胎,没有点破主公而已。”
嬴荡问道:“为何?”
:“旁支与主干之争尔。”
嬴荡叹道:“慕容家一个旁支便出了如此人物,当真是树大根深啊。”
慕容家这颗大树旁边,一片野草正在野蛮生长,其中一根藤蔓已经悄悄的伸向了这颗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