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阁中,程大夫和他儿子渐渐忘记了一旁默默无声,看着书的褚越。
两人将一整天的病历整理收拾好,又将明日所需的各种药材和器物都归置,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正当两人要将回春阁的大门关上时,才发现,一旁的褚越竟然还在认真看着佛经。
“这家伙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背下来吧。”程阳有点搞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想的了,他不是应该趁着自己两人没有注意他的时候,悄悄溜走吗?
正当程阳想着要不要去劝一劝褚越,毕竟自己和老爹还没有吃饭呢,就见眼前这个家伙将手里的书合上,站起身来,不由松了口气,看来终于自己放弃了。
结果,随后就听褚越道:“先生,学生已经背下了。”
一旁的程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暗道,莫非自己今日太疲倦了,竟然出现了幻听。
后面的程老大夫也是不由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褚越,说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你已经被吓怕了?”
“学生说的是已经背下了,”褚越接着道,“请先生将纸笔借我一用。”
“哦,笔和纸?好好,给你给你。”医者呆了呆,随后下意识的将纸和笔递给了褚越。
回春阁中的蜡烛很明亮,将褚越所写的一笔一画都照得很清楚。
褚越无声的在一张纸接一张纸上写着,一旁的两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医者翻开那本已经粘满灰的佛经,一个字一个字的和褚越所写的内容照着。
终于,医者开口道:“好了,不必写了。”
闻言,褚越将手中的笔轻轻放下,问道:“先生可能准许学生来回春阁学医?”
“唉!”医者叹息一声,“原来是老头子孤陋寡闻了,世间竟然真有这般的人。”
褚越想着要不要安慰老头子两句,免得他受打击太大,引发什么心脑血管疾病,结果就见老头子的脸上竟慢慢浮现出笑容,最后直接大笑就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医者拍了拍大腿,跳了起来,“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将这样的良才美玉收入门下,当真是……当真是……呃……”
兴奋过头的医者一口气不顺,竟直直的倒了下去,一旁的程阳和褚越连忙将老人家扶住,随后放到内房的床上躺下。
看着给亲爹推拿理气的程阳,褚越不由得心里一沉,不会才刚入门就将师博他老人家搞得去逝了吧,自己学不到医术事小,连累了老人家事大啊。
幸而,约莫半刻钟过后,随着几声咳嗽,老人家终于醒了过来,摆手让两人将他扶来坐起。
医者一脸着重的牵着褚越的手,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为师的第七个徒弟了。”
“谢老师愿授褚越医术,褚越必定勤学不怠,不忘此恩。”褚越郑重道。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医者细细叮嘱,“你天资超凡,轻易便做到别人努力万分才能做到的事情,但却也因此就容易松懈,你要记住,再是天资过人,若是不学,也是惘然。”
之后医者又言此时天色已晚,再回唐府多有不便,就让褚越今晚在回春阁中歇下,并让褚越多与程阳交谈,熟悉行医时的各中流程。
在与老师还有师兄程阳交流的过程中,褚越也知道了,老师虽然看起来只有五十来岁的样子,其实已经七十有五,只是平日里调养得当,故而显得年轻些。
还有在褚越之前,老师已经有六个弟子,他儿子排在第四,留在回春阁中将来继承这家医馆。
其他的五人,有两人最后放弃了医道,另三人去了其他地方行医。
第二日,知晓褚越记忆力超群的老先生就开始给褚越布置任务,第一个任务就是让褚越将六本总种八千多页,涉及上万种草药性质的《药理总汇》记下。
依老先生所言,若着当其中的内容全数背下,并理解消化,基本也算是医道入门了,因为这里面不只是每一种草药的药性,还记录了对应的相关病症,以及许多药方。
对于老师的安排,褚越也是有些咋舌,看来自己之前的表现已经让他老人家上头了,完全不管什么是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了。
不过这倒和褚越心底的想法颇为相合,他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修行,之所以学医,一者是想要以此来获得功德,二者是因为修行遇到了瓶颈,急切之间突破不得,可要是老头子让他在这里学上三年五载,甚至是十年八载,那他就头疼了。
将八千多页的《药理总汇》全部记下,一共用了褚越五天的时间,这期间除了给莺儿上课,他几乎都在回春阁中记背此书,不时也会询问老师和师兄书中的不解之处。
有了之前三天记下《草本简编集》的前科,老人家和他儿子虽然也惊得够呛,但好歹也勉强接受了此事。
紧接着,老人家就给褚越布置了第二个任务,这个任务的工作量可就比第一个大多了。
回春阁传承百年,依照先辈传下的规矩,每一个病人都必须要留下病历,并且还要在诊疗之后回访病人,将用药效果记录在病历上。
百年来,回春阁不知来过多少病人,积累起来的病历更是已经将三个大屋装满。
据老人家所言,这些病历正是回春阁最珍贵的宝物,若是有人能将这些病历全部吃透,那此人的功底应当扎实得无以复加了。
然而,这般海量的病历想要看完都不知道要看到猴年马月,更惶论吃透?
老人家舍不得让这些病历受潮损坏,于是每年都会轮着将三个屋里的病历拿出来晒晒,透透气。
而他给褚越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将第一个屋子里的病历都拿出来晒一晒,当然,顺便也要看一看。
褚越明白老师的意思,大概老人家当年也曾想要将这些病历统统化作肚子里的东西,只是时力不济,如今却将这个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对于本身就是为了尽快掌握医术的褚越来说,这个安排他自然不会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