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少卿瞬间脸色铁青,嘴角好似针扎,一个劲的抽动不止。他心道刘宝柱啊刘宝柱,你也太没良心了,我为了给你姑治病媳妇都不要了,哪成想危急关头你却撇下我先跑了,你也太缺德了。
“哗啦,哗啦!”
就在此时身边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闫少卿紧忙扭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发现在他身旁的坟包上,坟土不停塌陷,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洞,地洞中有两个蓝汪汪的亮点,好似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闫少卿吓坏了,紧忙拔腿就跑,可他是个瘸子,能跑多快,还没等闫少卿跑出两步,四周无数坟头上站着的家伙便一拥而上,顿时将他挤在了当中。与此同时,地洞中猛地伸出一只干枯的黑手,好似毒蛇出洞一般,张开五指朝闫少卿的后脑勺狠狠地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怒喝:“放肆!”
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白光好似闪电般从天而降,“咔吧”一声劈在了地洞所在的坟包之上。只听地洞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从地洞中伸出的那只手仿佛触了电一般,跐溜一下缩了回去。而后坟包快速塌陷,眨眼的工夫,地洞已被黄土掩埋。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闫少卿回过神来,四周已经恢复了平静。闫少卿有些发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他一下,闫少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刘宝柱。
闫少卿吃了一惊,立即问道:“宝柱大哥,你怎么在我后边?”
刘宝柱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俺也纳闷怎么走到你后边来了。”
闫少卿又问:“那你刚才去哪里了?”
刘宝柱回答道:“没去哪里啊,刚才俺一直拉着你走,后来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又听到好像有打雷的声音,就放开你扯下布条来看,一眼就看见你站在俺前边。”说到这里刘宝柱忽然哆嗦了一下,说:“我哔--他娘,刚才俺拉着的不是你啊!真他娘的邪门了……”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身旁火光一闪,闫少卿慌忙扭头看去,只见身旁的坟包上插着一只灯笼。
闫少卿弯腰拿起灯笼看了看,对刘宝柱说:“奇怪了,这不是刚才咱们丢的那只灯笼吗,怎么在这里?”
刘宝柱接过灯笼端详了几眼,也说奇怪。而后举着灯笼四下看了看,忽然发现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脚印,寻思了一下后忽然一跺脚,破口怒骂道:“我哔--他娘,这帮缺德的玩意儿,害的咱俩围着个坟包转了半宿。”
闫少卿闻言急忙上前查看,可不是嘛,脚印一圈一圈的,围着坟包没完没了的画着同心圆。闫少卿此时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刘宝柱走到了我的身后,原来是这样。
刘宝柱说:“闫医生,咱别在这里呆着了,趁着灯笼又亮了,赶紧下山吧。”
闫少卿点了点头,说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溜之大吉。
刘宝柱二话不说,上前背起闫少卿就走,好在从这以后再没发生什么意外,十几分钟后两人便顺利的下了荒山,来到了山脚下的刘家村。进村后,刘宝柱背着闫少卿穿街过巷,三拐两拐进了一处农院。
“姑父!姑父!”刘宝柱一边大喊着,一边背闫少卿直接进了屋。
屋里的灶台根蹲着一个老汉,满脸皱纹胡子已经花白,此时正在“吧嗒吧嗒”的大口吸着烟袋锅子。他见刘宝柱进屋,急忙站起来埋怨道:“你个臭小子,到哪儿野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可急死俺了。”
刘宝柱喘着粗气应道:“哎呀姑父,你就别问了,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俺姑她人呢?”
老汉一指里屋:“在屋里躺着呢,你快去看看吧。”说完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刘宝柱点点头,立即迈步进了里屋,指着床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说道:“闫医生,你快给看看。”
闫少卿拍了拍刘宝柱的肩膀,让他赶紧把自己放下来。刘宝柱此时才想起来闫少卿还在自己背上,于是急忙蹲身,轻轻放下了闫少卿。
屋里点着两盏油灯,倒并不怎么昏暗,闫少卿举目往床上看去,只见那老太太此时面色紫青,身体僵直,四肢不停的痉挛,口中还冒着白沫,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他急忙走上前去,翻看老太太的眼皮看了两眼,而后伸手在老太太的手腕上一搭,沉吟了片刻后问刘宝柱:“宝柱大哥,老太太这病多长时间了?”
刘宝柱说:“有段时间了,前阵子她总说头晕心慌,喘不上气来,俺们村里的医生给看过几次,说是上火,就给开了点去火的药,本以为吃几副药就好了,可没成想今天晚上忽然就……,唉!”刘宝柱摇头叹气了起来。
闫少卿问:“老太太发病后你们村的医生来给看了吗?”
刘宝柱点了点头说:“来给看了,他说老太太这是急性中风,他能力有限,治不了啊。”
闫少卿冷哼了一声:“真是个庸医,什么中风,明明就是痫疾。”
刘宝柱急忙问道:“痫疾?这是啥病?”
闫少卿说:“中医里管这种病症叫痫疾,也就是俗话说的羊痫风。”
刘宝柱又急忙问道:“闫医生,那俺姑还救的活吗?”
闫少卿皱了皱眉头说:“这可不好说,造成痫疾的原因有好多种,现如今关键是要弄清病因,对症下药,若药不对症,不仅治不了病,反而会适得其反……”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个姑娘端着一只粗瓷碗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来到床边扶起老太太,将碗送到老太太的嘴边,抽抽泣泣的说道:“娘,你快张嘴,喝口鸡汤补补身子。”说话间眼泪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吧嗒吧嗒的滴在了碗中。
闫少卿见状急忙上前攥住姑娘的手腕说:“喝不得喝不得。”
没想到那姑娘竟瞪了闫少卿一眼,嗔道:“你松手,俺娘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现如今得了病,还不能喝口鸡汤吗?”
刘宝柱连忙说道:“二秀你这是跟谁说话呢!俺知道你是心疼你娘,可闫医生说不能喝,那就不能喝。”
二秀微微一愣,看着闫少卿问:“你……你就是闫医生?”
闫少卿点了点头,夺下姑娘手中的粗瓷碗说道:“老太太现在意识模糊,再加上痫疾发作,喘气儿都费劲,你这一口鸡汤下去,说不定能把老太太活活呛死。”
二秀闻言吓了一哆嗦,脸色顿时惨白,显然是后怕了。
刘宝柱上前将二秀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有俺在这里就行了,你赶紧出去陪陪你爹。”
可哪成想二秀不但不走,反而扑通一下跪在了闫少卿面前,对他说:“闫医生,俺求求你了,请你一定救活俺娘。”
闫少卿有些意外,急忙上前拉她起来:“你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医治你娘,但是救不救得活,我也不敢保证。”闫少卿说的是实话,在没搞清楚病因之前,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得活老太太,自然不敢打包票。
可二秀怎么都不起来,扯着闫少卿的袖子哀求道:“闫医生,俺求求你了,只要你把俺娘的命救回来,俺就是做牛做马,哪怕是伺候你一辈子,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闫少卿闻言一愣,忽然想起了穆孝先所说的话,不由得心中一动,暗想莫非这二秀就是我将来的媳妇?想到此处他连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此时指针一跳,正好指在十二点。穆少卿此时恍然大悟,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心道十天前穆孝先告诉我,十日之后会在给人看病的地方遇见未来的媳妇,我还以为是卫生所呢,其实应该是这里才对。
他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目光看向二秀,方才急急火火的,他也没顾上看二秀的长相,此时二秀就跪在他面前,正好趁此机会仔细端详一下。
二秀长得不算好看,但五官生的精致小巧,看着就讨人喜欢。而且看她的相貌,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跟闫少卿岁数也很合适。闫少卿此刻暗自点头,心道是了是了,我看穆孝先所说之人,八成就是二秀。
想到这里闫少卿心里不由得欢喜起来,可一眨眼的工夫,他又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老太太,他心里嘀咕了起来,心说媳妇儿虽然是找到了,可万一我救不活媳妇她娘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媳妇一生气,还怎么嫁给我,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秀见闫少卿始终不说话,以为闫少卿已是束手无策,不由得心中一悲,小声啼哭了起来。
刘宝柱眉头一皱,冲二秀埋怨说:“哭,就知道哭,哭有用吗,俺姑还没死呢,你哭哭啼啼的不觉得丧气吗?赶紧给俺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哪知道不说还好,一说之下,二秀顿时放声大哭起来,捂着脸跑了出去。
刘宝柱叹了口气,对闫少卿说:“闫医生你不要在意,二秀这闺女孝顺,她娘如今这样,她也是心里痛的慌,所以说话如有得罪之处,你可要多多担待。”
闫少卿急忙摆手道:“宝柱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理解二秀的心情,谁家亲人病了能不着急。”
刘宝柱说:“那就好,闫医生你先给俺姑瞧着病,俺出去看看二秀。”他走到门口时忽然收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又说道:“闫医生,如今俺姑已然这样了,你就放开手脚大胆的治,千万不要有顾虑,就算救不活,俺们也不会埋怨你的。”说完迈步出了屋。
刘宝柱话虽这样说,但闫少卿怎么可能没有顾虑,万一救不活老太太,那后果是非常严重。所以闫少卿没有选择,不但要治,而且必须要给治活,决不能让老太太死在自己手里。
治是必须要治,但是怎么治闫少卿却犯了难,引起痫疾的原因有许多种,如果不清楚病因就胡乱用药,轻则服药无效,重则有弊无益。而且老太太此时病情如此严重,也没有试药的时间,所以必须要精准的判断出病因,准确用药方可。
闫少卿此刻沉默不语,看着老太太,脑子里快速盘算着可能的病因。
就在这时,桌上油灯的火头忽然一抖,火苗子顿时长了三寸,屋里猛地一亮。闫少卿吃惊的同时,猛然间看到老太太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