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这可不是琵琶,这叫月琴。”穆卫国说。
经他这么一说,闫秋这才注意到这把琴果然与琵琶大为不同,琴面的形状并不是琵琶的水滴形,而是一个圆形。闫秋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乐器,此刻不由得好奇心大起,立即问穆卫国道:“叔,月琴到底是种什么琴?”
穆卫国略微寻思了一下后答道:“要说这月琴嘛,是从阮演变而来的乐器,自晋代起就在民间流行,不过在汉朝的时期,像这种以弹和挑为主要演奏手法的乐器都笼统地称为琵琶,所以往往容易被人与琵琶混为一谈。等到了唐代时,因为它形圆似月、声如琴,所以便有了月琴之名。”
闫秋听罢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琴来,上上下下仔细观察,只见这把月琴造型极为古朴别致,琴身通体暗红,表面触手温润,木质早已包浆,不用说,肯定是个老物件。与此同时,琴面上镌刻着‘天地象,中虚外实,阴阳叙,盘圆柄直’十四个字。闫秋把琴翻过来看,见背面上还镌刻着‘赤宫’二字,想来便是这把琴的名字。
“闫秋啊,这把琴可是个宝贝,乃是当初太师傅所赠,我年轻的时候修行入道便是全凭的这把琴的功劳。”穆卫国说。
闫秋闻言似懂非懂,眨了眨眼后问道:“叔,修行与这把琴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世上修真门派众多,而且每个门派都有各自的修行套路,修炼方法也是五花八门,比如有行气、导引、内观、存想、服食、辟榖、外丹术、内丹术等等,其要在于动静结合、少思寡欲,其旨在于修身练体、天人合一。”说道这里穆卫国微微一顿,而后面露得意之色。“不过咱们灵颂一派的修炼方式却与他们大相径庭,讲究的是凭音入道。”
“凭音入道?”闫秋听得一头雾水,于是急忙问道:“什么叫凭音入道。”
穆卫国答道:“所谓凭音入道,就是以音律实现聚气吐纳,同时控制体内的经脉运行,从而进行修炼的一种方式。简单地说,就是通过音律来修炼。”
闫秋听罢还是不懂,此刻苦笑着对穆卫国说:“不好意思叔,我脑子笨,还是没听明白。”
穆卫国嘿嘿一笑,不急不躁的说道:“别着急,这个概念要理解起来的确有点费劲儿,要不这样吧,我演示一下给你看看。”说完他伸手取回月琴,熟练的紧了紧琴弦,又调整了几下音准,感觉差不多后,他盘腿席地坐下,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硬币,而后冲闫秋微微一笑道:“闫秋,你可要看仔细了。”
闫秋立即点头称是,双眼聚精会神的朝穆卫国看去,生怕遗漏了什么。
穆卫国这时神色一正,缓缓闭上双眼的同时左手把住琴颈,四指压在品上,右手捏住硬币,以硬币代替弹片,轻轻搭在了琴铉之上,少顷,伴随着硬币划过琴弦,月琴立即传出了一串悠扬悦耳的旋律。
那旋律流畅清越,时快时慢,慢时有如小桥流水,清脆舒缓,快时又如瀑布倾泻,跳跃欢快。同时琴音也忽大忽小,小时如耳边轻语,似有若无,大时却有如雨打铜锣,声声入耳。
闫秋这时颇为意外,他没想到穆卫国竟然还是一个弦乐高手,此刻见他演奏的如此娴熟,心中不由得对穆卫国更加钦佩。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劲风从他身后袭来,他感到纳闷的同时急忙转身看去,却发现此时从那八口大缸上的金蟾口中涌出阵阵清白之气,打着旋的向穆卫国急速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团团清气将要临身之际,穆卫国忽然猛地一吸,那一股股的青白之气立即便顺着他的鼻孔悉数钻进了他的体内。
此刻琴音忽然一停,穆卫国长长的呼了口气,而后缓缓睁开双眼,冲闫秋嘿嘿一笑道:“看到了没有,这便是聚气吐纳。”
闫秋此刻惊得目瞪口呆,愣了片刻后磕磕绊绊的问道:“太……太匪夷所思了,叔,刚才……刚才那些清白之气就是灵气吧?”
穆卫国点头道:“没错。”
“那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闫秋急忙问道。
穆卫国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挠了挠头道:“这个嘛……,我也说不好,反正当我开始演奏的时侯,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随后他冲闫秋尴尬的笑一笑,继续说道:“闫秋啊,说实在的我这也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师傅,完全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所以也没什么教学经验,老话不是说吗,明白的不一定会教,我想我应该就属于这种人,总之若是我哪里解释的不清楚,你可千万别在意。”
闫秋急忙摇头道:“叔你别这么说,我怎么会在意呢。而且我想,也许就如你所说,修行这种事情没准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是有句俗话说师傅领进门,关键看个人嘛。”
穆卫国闻言颇为欣慰,上前将月琴还予闫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孩子就是懂事,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实践里边出真知,先练起来再说。”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平板电脑递给了闫秋,继续说道:“闫秋啊,古语有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想要修真,就必须要从第一步筑基开始,这台电脑里储存了所有关于筑基的资料,还有我自己录制的修炼视频,你先自己看一遍,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给你解释。”
“嗯。”闫秋立即点了下头,随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平板电脑。
穆卫国见状暗自点头,又说道“那你就先看着,我出去买点夜宵,免得你后半夜肚子饿。你想吃点什么?”
可哪成想穆卫国说完后,闫秋竟然置若罔闻,就仿佛压根儿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此时他低着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手中的电脑屏幕,一副心无旁骛的麽样。
穆卫国见状会心一笑,随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石室。跃出枯井后,他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钱包,于是返回屋内。正当他取了钱包将要离开之时,忽然手机震动了起来。
将手机贴在耳边,穆卫国皱着个眉头说道:“我说刘队长,三更半夜的你来什么电话,有事明天说不行吗,我还要睡觉呢。”
“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大半夜喊你起来撒尿吗,出事儿了,你赶紧过来。”电话那头传来了刘敬民的声音。
穆卫国闻言略微一愣,随后急忙问道:“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我马上就过去……”
……
……
刘敬民挂掉电话后扭头往门外扫了一眼,眉头顿时一皱。这时在小饭馆门外的便道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虽说时间已经是夜里两点来钟,可依旧不影响他们看热闹的精神头儿。
“任雪!你过来!”刘敬民走到门口吆喝了一声。
任雪闻言急忙快步走上前来问道:“刘队,您有什么指示?”
“110的小张和小李现在情况如何?”刘敬民问。
“刚刚被救护车接走,虽然昏迷不醒,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任雪回答。
“嗯,没事就好。”刘敬民点了下头,又对任雪说道:“你马上给我安排几个人,疏散一下围观的群众,再拉上警戒线,确保百米范围内没有闲杂人员,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伤亡!”任雪闻言顿时一愣,随即目光朝坐在酒馆内的一个中年男子看去。此刻那男子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晃来晃去,看样子是已经喝醉了,不过此时却依旧一杯接着一杯的豪饮。
“一个醉鬼而已,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刘队?”任雪不解的问。
刘敬民闻言面色一凛,摇头道:“不,你可别小看了那家伙,他可邪乎着呢。”
见刘敬民一脸严肃的表情,任雪眼珠儿转了几圈,立即好奇的问道:“到底怎么个邪乎法儿,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刘敬民这时压低声音说:“他不干净。”
听他这么说,任雪心头顿时一紧,同时脱口而出:“怎么不干净?”
刘敬民急忙冲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小点声儿,随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看他的样子,双目无神,白眼下翻,面部肌肉松弛,嘴里直流口水。你再看他的腿和脚,双腿瘫软无力,双脚脚尖外翻,这明明就是处于昏迷状态。试问一个处于昏迷状态的人,又怎么可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呢?而且你看他的动作,是不是很机械僵硬,是不是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依我看呢,他肯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要不然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就连小张和小李两个人一起上都制不住他,还被他一个醉猫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直接揍蒙了圈。”
闻言,任雪脊梁背上顿时“咻”的一下窜出一股子凉气,慌忙对刘敬民说道:“刘队,你可别吓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我不信。”她话虽然这么说,可实际上心却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刚才的话也只不过是在给自己壮胆罢了。
可刘敬民并不知道,听她说不信,刘敬民眉头略微皱了一下,随后小声冲她说道:“你年轻,这种事情遇到的少,不过有的时候,像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一些总还是没有坏处的。我看这样吧,稳妥起见,咱们再确认一下。”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花花绿绿的冥币,用打火机点燃后,立即扔到了墙根的角落里。
冥币缓缓燃烧,冒出红色的火焰,可一转眼的工夫那火焰的颜色却陡然一变,顿时变成了一团团的幽蓝色。与此同时,屋内莫名其妙的吹起了一阵寒风,裹挟起墙角的纸灰,打着旋的朝那男子的脚底飘飘悠悠而去。
就在这时,原本不言不语的男子猛然间怪笑一声,紧跟着大声叫道:“我有钱,我有的是钱!喝,使劲儿喝,喝死你,喝死你!”说完他一把抄起桌上的酒瓶,另一只手“咔吧”一下拧断瓶颈,而后迅速举过头顶,一股脑儿的浇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