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空下,海风卷携着湿冷的空气,不停摇曳着港口内的渔船。
“都给我快点儿,手脚利索些!”船头上,有个人高马大的黑脸男子大声吆喝着,紧张的指挥着十来个人往一艘远海货船上搬运着货物。也许是因为甲板湿滑的原因,忽然有人脚底一溜,唰一下滑倒在甲板上,连同背上的一只木箱也一同摔了下来,“咔嚓”一声裂开。
黑脸男子顿时吓了一哆嗦,慌忙上前查看,见箱子里的一面古铜镜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转身冲摔倒之人狠狠地踢了一脚,破口骂道:“你个混蛋,知道这件文物值多少钱吗,把你全家买了都不够。”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连声道歉。
“你给我小心一点,再要出错我决不饶你,赶紧给我起来干活。”黑脸男子说完又踢了他一脚,然后扭头冲众人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摔坏了少爷的货,我TM的就送谁去喂鲨鱼!”
众人闻言面露惧色,急忙点头称是。
不多时,有两个人抬着一口木箱子登上船来,黑脸男子抬手示意他们停一下,然后掀开木箱往里看去。木箱内,闫秋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男子摸了摸闫秋的小脸,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将箱子搬进船舱,就在此时,他身上的大哥大忽然响了起来。
“波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电话里传来了灿鹏的声音。
“请鹏哥放心,一切顺利,冯燕妮的船已经到公海了。”波昆说。
“那闫秋呢?”电话里灿鹏问。
“已经上船了,我给他下了点药,现在睡得可香了。”波昆冷笑着说。
电话那头传来了灿鹏满意的笑声:“很好,那事情就交给你了,咱们新加坡见。”
“放心吧鹏哥,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时有个面有刀疤的家伙走上前来,谄笑着对波昆说:“昆哥,货都上船了。”
波昆点了下头,然后冲众人大声喊道:“起锚!出发!”
话音一落,立即有人解开了船头的缆绳,而后船在港口内调了个头,夜幕中缓缓驶向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
……
货船航行在漆黑的海面上,四周除了呼呼的海风,便只剩下了船用柴油机“突突突”的噪音。
波昆此时斜倚在船舱内,他有些困意,却不敢睡。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时间是夜里四点多钟。在他身旁,东倒西歪的躺着四五个人,此刻正睡得深沉,时不时还有人发出梦中的呢喃。
波昆冲船外看了一眼,海面上黑漆漆一片,不见星月。不知为何,此时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于是站起身来,踢了踢旁边的刀疤男说:“阿潘,起来,跟我去后仓检查一下货。”
苏哈潘揉了揉眼睛急忙爬起身来,跟着波昆迷迷糊糊的朝船后走去。
打开仓门上的大锁,波昆和苏哈潘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波昆快步走到装有闫秋的木箱前,掀开木箱用手电往里照了一下,闫秋此时沉睡不醒。
一旁的苏哈潘此刻往木箱里瞅了一眼,而后好奇地问:“昆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起蛇头的买卖来了,这小子是谁啊?”
波昆瞪了他一眼:“少TM废话,该你知道的事情你肯定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最好连问都别问。”
苏哈潘自讨了个没趣,于是尴尬的笑了笑说:“是是是,昆哥别烦,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波昆沉着脸说:“你给我记住了,每隔半个小时来检查一次,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咱们通通都得去喂鲨鱼。”
两人正说话间,船上的柴油机发出的噪音声突然停了下来,四周顿时一片安静。波昆微微愣了一下,立即问身旁的苏哈潘道:“船怎么停了?”
苏哈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波昆立即感到有些不对劲儿,急忙对苏哈潘说:“把门锁上,跟我去船头。”说着快步冲出船舱。
可他刚冲出船舱,却立即愣在了当场,只见舱外站着四五个凶神恶煞般的家伙,手里全都端着枪,正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波昆此刻一脸惊容,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因为拿枪的人竟是他的手下。
“你们干什么,造反啊?”波昆气愤的说。
这时身后的苏哈潘忽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他走上前来,拍了拍波昆的肩膀说道:“昆哥,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造反,兄弟们只是想发个财而已。货船上的这批文物最少也值个几百万吧,这可是块大肥肉啊。”
波昆闻言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脑中瞬间冒出了一个念头,黑吃黑!
“阿潘,你疯了吗,你敢吃冯少爷的货,你是不想活了吗,你们全都不想活了吗。”波昆喊到。
苏哈潘冷笑了起来:“我当然怕了,冯少爷手眼遮天,他要想要我的命,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可如果船出了事呢,比如说不小心遇到了海难,沉没了,我们大家也不幸都死了,到那时就算冯少爷想杀我们,恐怕也只好望洋兴叹了。”
“阿潘,你听我一句劝,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收手吧。你放心,只要你收手,我就当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发誓不会向冯少爷透露一个字。毕竟咱们兄弟在一起四五年了,我是不会害你们的。”波昆说。
苏哈潘摇了摇头:“昆哥,咱们天天替冯熙俊卖命,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过日子,到头来图的个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发大财吗,现如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昆哥,你要是真心替兄弟们着想,那就领着我们一起干。”
正说话间,忽然远处传来了船只发动机的声音,苏哈潘立即扭头去,只见远处有一艘货船亮着灯正向他们驶来。苏哈潘微微一笑,回头对波昆说:“昆哥,看到了没,接咱们的船来了,怎么样,干还是不干?”
波昆眉头一皱:“阿潘,你想的太简单了,冯熙俊可不是普通人,你是骗不过他的。再者说,就算你得到了这批文物,除非你永远不出手,一旦出手,冯熙俊早晚有一天会找到你的。”
苏哈潘脸色一沉:“你住嘴!不试试怎么知道?昆哥啊昆哥,兄弟们好心带着你一起发财,你却不给面子,还想挡兄弟们的财路,那就别怪兄弟们翻脸无情。”说完他朝身旁之人招了一下手:“把他给我绑起来,让他跟这艘船一起陪葬。”
话音一落立即冲上来两人,不由分说,抹肩头拢二背便将波昆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阿潘!你听我说,赶紧收手吧,再不收手会害死大家的。”波昆大声喊到。
苏哈潘闻言双眉一拧,立即上去就是一脚,指着波昆说:“吵死了,你最好给我闭嘴,再敢说一句丧气话,我立即要了你的小命。”
可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了一串诡异的“嗤嗤”声,就好似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疯的挠着船底。与此同时,原本黑漆漆的海面上忽然飘起了浓浓的白雾,而且在船的甲板和栏杆上,迅速长出了一层厚厚的寒霜,四周的空气也跟着变得异常寒冷,隐隐有阵阵阴风袭来。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伸头往船下看去,可就在此时,那诡异的声音却哑然而止。
正当在场众人惊诧莫名之时,突然从船头方向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啼哭之声。苏哈潘心里一紧,急忙领人来到船头。
此时在船头的甲板上直挺挺站着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她长得明眸皓齿,肤如凝脂,身上凤冠霞帔,红裙绣金。可不知为何,脸色却白的吓人,没有一丝血色,轻声哭泣间,脸上一双泪痕。
“你是谁?”苏哈潘大声问到,问话的同时用枪口对准了她。
那女子身子一颤,扭头看向苏哈潘,不知为何,看到他后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紧接着她蜂腰一扭,水袖一甩,翩翩起舞间竟然唱起了戏。只听她口中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她声音悲悲戚戚,幽怨凄寒,听得人心情沉重的同时恐惧感接踵而来。
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诡异,直看得苏哈潘浑身寒毛倒立,一股股的凉气从后背上直往上窜。
那女子一曲唱罢,立即冲苏哈潘莞尔一笑,搔首弄姿间娇滴滴的说道:“郎君,你怎么才来,妾身等你等的好苦啊。”紧跟着身子原地一转,唰一下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苏哈潘吓了一哆嗦,惊恐之余急忙四下搜寻,哪知道此时一阵阴风猛然间袭来,紧接着那女子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脸对脸,面贴面,距离之近,近到苏哈潘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女子空洞的眼窝中流下的并不是眼泪,而是血。
苏哈潘惨叫一声,仿佛触电般“咚咚咚”倒退三步,紧接着噗通一下坐倒在地,直把屁股摔成了四瓣。
那女子见状痴痴一笑,旋即手捏兰花,罗裙轻摇,口中再次唱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苏哈潘吓得面色发白,嘴唇发紫,浑身上下好似筛糠,指着那女子哆哆嗦嗦的喊道:“不……不好了,这……这是鬼女寻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