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闫文新都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班后他骑车直接回了家,直到站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想不由得暗骂自己迷糊,闫秋还在托儿所呢,于是乎,他急忙转身慌慌张张的走下楼去。
就在这时屋门一开,冯燕妮喊道:“哎!有家不回你干什么去?”
“我忘记接小秋放学了。”闫文新边说边往楼下走。
“你回来,小秋在家呢。”冯燕妮喊到。
闫文新闻言脚步一顿,扭头有些意外的问道:“在家!你去接的?”
冯燕妮点头道:“嗯,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我就去接了。得亏我留了个心眼,要不然小秋非得急的大哭一场不可。”
回到家中,冯燕妮说:“晚饭我已经做好了,一会儿你跟小秋吃吧,我还要去上夜班。”
闫文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而后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
冯燕妮见他神色不对,于是靠上前来问道:“怎么了文新,是在担心明天你爹来的事情吗?”
闫文新摇了摇头,相较于闫少卿的到来,他此刻更加担忧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冯燕妮的离开。
冯燕妮笑了笑:“行了,别不承认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你爹的事情。文新,我劝你还是别担心了,你爹明天就来了,现在想太多也没用,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就算你爹真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也不用害怕,我把错全扛下来就是,你只管好吃好喝的好好伺候着就行。你放心吧,你爹是个明白人,不会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的,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看我不顺眼,大不了我出去躲几天不就是了。”
听冯燕妮说要出去躲几天,闫文新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抓住冯燕妮的手问道:“你要去哪里?”
冯燕妮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看你紧张的样子,我还能去哪儿,徐大姐家呗。”
“别,你别走。”闫文新说。
冯燕妮又愣了一下,她看着闫文新疑惑的问道:“文新,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出什么事情了吗?”
闫文新急忙松开了冯燕妮的手,摇头说道:“没,没事。”
见他神色恍惚,冯燕妮担忧了起来,她在闫文新的身旁坐了下来,轻抚着他的手背问道:“文新,咱俩在一起十多年了,你心里要是有事就告诉我,没必要瞒着我的,毕竟咱们是夫妻嘛。”
闫文新此刻心中泛起一阵心酸,他看着冯燕妮的双目问道:“燕妮,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冯燕妮闻言微微一愣,寻思了一下后眼低忽然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急忙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
听她这么说,闫文新内心失望和痛苦的情绪顿时交织在了一起。他沉默了片刻后说:“前几天走错门的老头你还记得吗,今天我恰巧碰见他了。”
冯燕妮闻言心头一惊,急忙随口敷衍道:“是吗,怎么就这么巧的,这世界可真小。”说话的同时,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嘀咕了起来,她担心岳听山会去游说闫文新,好让闫文新劝自己去新加坡见那个她一辈子都不想也不愿意见的人。冯燕妮是了解闫文新的,以闫文新秉性,肯定是会同意岳听山的请求的。但是她此刻绝想不到,自己与闫文新之间已经被冯熙俊挑拨离间,而且她更想不到,迎接她的将会是一场几乎永远都无法醒来的噩梦。
闫文新见她没有任何想要告诉自己的意思,心中再一次失望,他此刻很想问冯燕妮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冯熙俊所说的话又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他张了两下嘴,却始终说不出口,最后只是点了下头说:“是啊,真的挺巧。”
闫文新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把事情说破,也许是因为担心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自己会无法面对,又或者是害怕事情说明白后,冯燕妮会马上离开,虽然他很想找冯燕妮问个明白,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那你们说话了吗?”冯燕妮看似无心的问,但此刻她眼中的焦虑却已经将她出卖。
闫文新摇了摇头:“没有。”
冯燕妮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起身走到门口的衣架前,一边取下外套穿在身上,一边对闫文新说:“我上班去了,你快吃饭吧,要不然饭都要凉了。”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燕妮,你等等。”闫文新急忙追出门口。
冯燕妮收住了脚步,站在楼梯上扭头问道:“怎么了文新?”
“燕妮,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别离开我好吗?”闫文新说。
冯燕妮闻言愣了一下,而后点头笑道:“那当然了。你放心吧,就算你爹赶我走我也不走。”
“不,我是说真的,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请,永远都别离开好吗?”闫文新说。
冯燕妮会心一笑,看着闫文新狠狠地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你,我发誓。”
……
……
山谷中响起几声沉闷的汽笛声,此刻一辆火车冒着团团的黑烟,倏地一下从隧洞里钻了出来。
光线瞬间充满了车厢,刺得闫少卿眯了一下双眼。
“少卿啊,明天就要见到你大孙子了,高兴不?”坐在闫少卿身旁的刘宝柱问。
闫少卿嘿嘿一乐:“那还用说,肯定是高兴呗。”
“高兴就对了,俺可提前跟你上个保险,等明天见着文新后,说话多走点心,可别使驴性子。”刘宝柱说。
闫少卿闻言眉头一皱:“你说得倒轻巧,可能吗?等见着文新那个不孝的逆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才怪。”
刘宝柱面色一沉,立即瞪着闫少卿说道:“你属疯狗的,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一把年纪了,胡子都白了,考虑事儿怎么就没有个孰轻孰重。俺可告诉你,文新现在孩子都有了,是大人了,你可千万别再像对小孩子一样对他。”
闫少卿胡子一撅,不服气的说道:“怎么了,他就是再大也是我闫少卿的儿子,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孩子,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呦呵,好心提醒你两句你还来劲儿了。俺可提前跟你说清楚了,要是再把孩子给吓跑了,俺可不跟你满世界的找去了。”刘宝柱说。
听他这么说,闫少卿的态度顿时软了下来,说实在的,他心里也是忌讳这一点,可他又觉得被刘宝柱说的有些下不来台,于是反驳道:“老子教训儿子有什么不对的。”
“不服气是吧,好好好,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俺不管了。不过俺可提前警告你,等明天见着冯燕妮,你可要好好说话,别没事找事制造矛盾,说话一定要客客气气。”刘宝柱说。
哪知道不说还好,一说之下,闫少卿的眼珠子立即又瞪了起来。“凭什么对她客气,我就看她不顺眼。她个小狐狸精,等见了面你看我怎么收了她。”
此话一出,坐在对面的刘建设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刘建设是刘宝柱的小儿子,三十啷当岁的年纪,他听说刘宝柱要跟闫少卿去找闫文新,有些不放心这两个老头,于是便一起跟着来了。
刘宝柱立即冲他瞪了一眼,嗔道:“笑什么笑,没大没小的,去去去,到餐车买只烧鸡去,再买两瓶酒。”
刘建设急忙点了点头,起身笑着去了餐车。
刘宝柱扭过头来看向闫少卿,皱着眉头说:“你呀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看来俺得好好给你分析分析事情的利害关系才行。”
“有什么好分析的,当初要不是那个狐狸精勾引咱家文新,文新他能离家出走吗?”闫少卿愤愤的说。
“哎!你可算说到点子上了,我问你,既然你都知道文新是因为冯燕妮离家出走的,那你还敢跟人家冯燕妮闹别扭,使性子吗?”刘宝柱问。
闫少卿义愤填膺的说:“怎么不敢,难道我还怕了那个小狐狸精不成?”
刘宝柱有些着急了,拿胳膊根捅了一下闫少卿,犟着鼻子说:“你……你怎么就长了个石头脑瓜子,不开窍呢。你要是真跟冯燕妮斗上了气儿,把她给气跑了,你信不信,文新还得跟着她跑了。再者说,不管你多看不顺眼冯燕妮,她毕竟是你大孙子的亲娘,那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万一你把冯燕妮给撵走了,你就不怕将来你大孙子记恨你?”
“怕?我要是怕了那小狐狸精,我就给她当孙子!他老叔你别劝我,我告诉你,甭管你说什么也没用,我这辈子跟冯燕妮那小狐狸精不共戴天!”
……
……
夜深人静,华侨宾馆的十三层,冯熙俊手拿一杯红酒安逸的坐在沙发之上,目光透过客房宽大的落地窗户,看向城市的点点灯火。
此时客房的门响了三声,随后有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推门走了进来,进屋后他冲冯熙俊点了一下头,毕恭毕敬的说:“少爷,您找我?”
冯熙俊冲他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慢条斯理的问道:“阿鹏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少爷放心,一切顺利,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货一到,随时可以出发回新加坡。”灿鹏说。
冯熙俊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办事我放心。不过这一次的货比较特殊,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回头你多给那些跑船的一些好处,嘱咐他们都给我把罩子放亮喽,若是不小心把我的货弄丢了,他们谁都别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阳,通通给我扔到海里喂鲨鱼。”
“少爷放心,我知道这么做的。”灿鹏说。
就在这时灿鹏腰间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立即将电话贴到耳边,听了几句后神色忽然慌张了起来,急忙对冯熙俊说道:“不好了少爷,岳听山不见了。”
冯熙俊闻言脸色骤变,“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摔了个粉碎,气急败环的吼道:“混账,我不是让你派人盯着他吗,怎么就不见了?”
“对不起少爷,是我无能。”灿鹏急忙道歉。
“道歉有个屁用,还不赶紧派人给我去找!若是找不到他,我连你一起喂鲨鱼。”冯熙俊吼到。
灿鹏连连点头:“是是是,少爷息怒,我这就去找。”说完迈步就走。
“等等,你回来。”冯熙俊喊住了他。
“是,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灿鹏问。
“派两个人去冯燕妮家附近守着,一旦岳听山那老家伙出现,立即通知我。”冯熙俊说。
“是。”灿鹏慌张的点了一下头,而后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灿鹏走后,冯熙俊愤怒的将门摔上,而后疾走到客厅中,猛地将茶几掀翻,紧接着抓起地上的红酒瓶,狠狠地朝电视机砸去,眨眼的工夫,客房内已经满目狼藉。发泄一通,冯熙俊气喘吁吁的坐在了沙发上,点上一颗烟,边抽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岳听山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敢跟我对着干,我绝对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