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听着,记下了“广陵子”之名,这广陵子难道便是风弦山庄的庄主?宋清歌说道:“浪兄......勿要直呼庄主名讳。而且浪兄误会了,庄主只是关心你,我也说过,我看不透你,越看不透,越是感兴趣......所以,抱歉。”
浪归迟静静看向宋清歌,这个男人隐忍深沉,何尝不是另一方静水深潭?他的话多半是半真半假,怎可相信?浪归迟心中多了一丝烦闷,他入风弦山庄,全因魂身之故。而风弦之主......广陵子,亦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存在。自己身上的邪魂之中,可聚灵魂之力,而当日作为司离的自己,仅剩一魂一魄,在接受广陵子为自己锻魂的那一刻起,便也想过今日了吧?不管如何厌恶,不管如何肮脏,自己与广陵子之间,终是种下了斩切不断的联系。
而今夜还有一个让他倍感意外的人出现---展云裳。她以一种无辜而倔强姿态突然降临他的生活,一次次闯进他的视线,一次次打乱了他本该平静无澜的内心!今夜她更是该看清他的本来面目了。
另一边,我准备妥当,端着果盘婷婷而来。珠帘晃动,幽影婆娑,直乱人心。浪归迟视线与我相撞。
这无声的刹那,暗流涌动。我只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今夜要同浪归迟,一起走出这间房,平安,离去。我说道:“点心来了。”
我收拾心情,布好果盘,盈盈一笑:“二位请用。”宋清歌忽然对我开口:“喂我一个蜜饯。”
我忍了忍,伸手去取来喂他:“宋公子,请。”宋清歌笑了,温柔道:“青青,错了......用嘴喂我。”
我直视他,沉默下来。我深呼吸道:“宋公子......我做不来这些。”
宋清歌轻笑:“是你做不来,还是只对我做不来。”宋清歌幽幽一句:“浪兄,看来她的确喜欢你多一些。罢了,清歌今日说过,不独享美人。”
宋清歌眸色深了深:“青青,你去服侍浪兄吧,也用嘴......喂他蜜饯。”我只觉一阵惊惶,这简直比亲近宋清歌更让我难堪。这满室暧昧的光影,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可笑的身份......浪归迟没有说一句话,室内气氛冻结到了冰点。
我恍然间想到---如宋清歌暗自跟踪过浪归迟行踪,而且我与浪归迟曾一路捉妖同行,那么宋清歌认得出我,也在情理之中。可能间隔了些许距离,宋清歌并没有看得十分清楚,他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确认我的身份,但眼前这一切,无疑是一场试探。或许宋清歌......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在演戏的人。
眸光静静飘向浪归迟,他亦静静望向我,竟没有拒绝宋清歌方才一眼。心中一横,我决意奉陪到底,不管宋清歌意欲何为,浪归迟既无拒绝,我便也要入戏。
我想了想,捻起另一块蜜饯,浅浅一笑,靠近浪归迟:“公子可愿......让青青服侍......”此言一出,让浪归迟顺意拒绝便是,我已给了他一个拒绝我的理由---不愿我服侍。七分近,三分近,可浪归迟眼中只是风平浪静,并无拒绝。他清冷俊逸的面孔渐渐放大,一张薄唇就在我眼前。
我心跳似乎到了极致。我最后抬眸,看了看浪归迟的眼。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响着,我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胸口一闷。
我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我倏然间倒在浪归迟身上,没了知觉。浪归迟扶过我,又摸了摸我的脉象。”
宋清歌抱臂,冷冷一句:“嗤,好戏没了。”宋清歌看向浪归迟:“她怎么了?昏的倒是时候。”
浪归迟抱起我,送我到内室榻上休息。宋清歌冷笑:“你还真不怜惜她......方才,你若是拒绝了我的一番捉弄之言,她怎会吓成这样?”
浪归迟为我盖上锦被:“进门前,拉她进我怀里,便摸到了她的脉象,大异之象。”浪归迟脸色不好,低声一句:“脉息混乱,真气逆行,不在方才昏倒,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宋清歌有些意外:“所以你方才任由我挑衅胡来?可是我见她与你们捉妖时,倒还是好好的”浪归迟静静看向宋情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明说吧。”
宋清歌叹气:“今夜在情心阁撞着她,我也很意外,其实最开始......我并不确定她便是你那个纵天居师妹。”说着,便扬眉道:“可她演技实在太差......既不像这里的姑娘,也不像刚认识你。稍稍思虑,觉着她可能是跟踪你,来这情心阁的。”
浪归迟打断道:“宋门主,我不想浪费时间,流月之死,我有很大的责任,纵使你报与庄主,我也无话可说。”宋清歌低笑了声:“浪归迟,你怎么不明白呢?流月虽是为庄主搜集了那么多灵魂,可庄主最在意的人......还是你啊。”
浪归迟眸色冰冷,沉默不语。宋清歌说道:“你有今日,全靠庄主种在你身上的邪魂之种,邪魂三种,分而藏之,你该知道你有多重要。”
浪归迟冷冷无言。贪欲之种,愚痴之种,憎恶之中,这贪嗔痴三邪念,便是风弦之主的本体。广陵子作为风弦之主,百年来一直靠着千千万万灵魂,滋养着他的本体。邪魂之种不灭,广陵子便也不灭。浪归迟眸光中渗透着厌恶,只要他活着一天,便是将自己当做魂器一般,饲养着广陵子的邪魂之种。体内的邪魂之种越强大,他越罪恶---那代表着他又食用了无辜者的灵魂。
但他停不下来了---他重生那一日,便和邪魂之种绑在了一起,失去邪魂之种,他的魂体亦不复存在,不这样罪恶卑微的活着,他更会失去“时间”。而时间,是他最需要的东西。千年了,他本不该在存在于这世上!可他这样惨烈地活了过来,他活着......便只为那一丝恨意与不甘,只为---寻找青女。
宋清歌淡淡开口:你不能再用魂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沾染灵魂了,为了你自己,为了邪魂之种,你必须进食新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