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人活一世为了什么,那必然是名与利。我一下午都在屋子里把着那块石头研究,看看能不能从师父留下来的书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好知道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可谁知道眼看快要吃晚饭了董佳枢却硬拽着让我跟他去参加一个什么酒会,还非得让我穿着那件鹤羽道衣,其实我挺不情愿的,虽然我穿上那件衣服后会显得特别仙风道骨,但那衣服是我师父只有在重大祭祀活动或法会上才穿的,平时都是整整齐齐地叠在供桌上跟宝贝似的供着,我昨天穿它已经是属于亵渎师祖了。在董佳枢再三的要求下,我才勉为其难的穿上。
在路上我不禁奇怪,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好几口子了怎么还有闲心出去花天酒地呢?
不一会,我们到了一间名叫夜归人的歌舞厅,听说这里的老板是个特别有钱的女人,还是董佳枢的干妹妹。虽然我自幼从深山长大,但跟着师傅行走江湖也懂得里面的门道,往往这些什么干哥哥干妹妹其实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称谓,实际的关系可不止是兄妹那么简单。
跟着人流走进富丽堂皇的大门,门口的侍应生一看到董佳枢立刻迎上来,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大厅里面人头攒动,红男绿女都穿着时尚的洋装,唯独我穿的有些不合时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很多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
趁着董佳枢应酬寒暄的机会我拉着董延旭躲到了一尊雕塑的旁边,略显埋怨的跟他说:“你看看人家穿的,你再看看我穿的,太现眼了,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董延旭一听我要走,赶紧拦住我,说:“别别别,吕先生,你先听我说,实不相瞒,这次这个酒会就是我爹组织的……他让你穿成这样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听了董延旭的解释我才算是明白,为什么今天董佳枢火急火燎的让我来参加这个酒会,还非得穿的跟个道士似的。
原来这董家是这镇上的首富,有董半城之称,整个南苑镇的大小生意绝大多数都跟他们家有关系,自从董家出了邪乎事儿,很多人害怕沾染晦气或多或少的都绕着董家走,有的甚至连生意都不敢跟他们家做了,更有甚者坊间开始流传出董家要败了的谣言。董佳枢自然是坐不住的,大不了宅子不要了,董家的声誉要紧,今天中午听董延旭说我有了发现,下午就派人到处发帖子办了这么个酒会,还邀请了报社和电台的记者,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守住董家的声誉,宅子不要紧,但面子必须得争。而我,就是他今天用来争面子的枪。
“吱——”的一声尖锐的噪音划过,一个温柔的女声通过麦克风传出来。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请就坐,欢迎来到夜归人,很荣幸在如此美好的一个夜晚与大家相聚,下面有请此次酒会的主办人董佳枢先生,上台讲话。”
“吕先生,你先自己看会,我去趟洗手间。”董延旭匆忙的跟我说了一句,也没等我回答,连跑带颠的就走了。我也没阻止他,径自走到了事先已经给我们安排好的座位,窝在沙发里准备看看董佳枢如何表演。
哗——鼓掌声络绎不绝,董佳枢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微笑着走上台,对着麦克风轻咳了两声,示意下面的人安静后,开始说:“欢迎大家赏光来参加这个聚会,在座的都是我的老朋友。没别的,前几天家里出了点小事,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不过没有关系,已经在王署长和吕先生的帮助下解决啦。”说道这的时候他伸出手着重的指了指我,我还在墙边的雕塑底下和董延旭抱怨,突然被诸多目光注视着,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今天下午,吕先生已经找到了症结所在,并准备进一步实施行动,相信不久便可化险为夷。”我听着董佳枢在台上巧舌如簧的演讲,我无奈的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桌上面的茶水,这茶一口下去甘喉清口,肯定不是一般的茶品,我刚想拿个果盘里的萨其马吃,突然发现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朝我这边走来,这是一个女人,好像是我昨天在城门外的汽车上看到的那个,一袭黑色的旗袍上绣着大团的牡丹花,发髻盘的很高,衬托出窈窕的身材,虽然步态雍容,但透着一股子妖媚,看似年轻还略带稚嫩的脸庞上却长了一双惊心动魄的大眼睛,这双眼睛就好似会勾魂一般,即深邃又灵骏。
这个女人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地和认识的人打招呼,有几个公子哥模样的招呼她过去,却被她巧妙的拒绝了。从小我在师父身边长大,师父是出家人,不近女色,所以我从小很少和女人打交道,更别说如此惊艳的女人。我稳定心神,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拿起一个萨其马咬了一大口,正要咀嚼,却看到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停在了我的身前,我这鼻血呀,差点就喷出来。我赶紧把目光挪开,把嘴里的萨其马嚼碎了强咽下去,略带惊讶的抬头往上看,正是刚才的那个黑旗袍,她正用略带玩味的眼神看着我。
“您就是吕先生把,幸会,我是这间酒吧的经理,阎九淑。”阎九淑伸出右手,好像要跟我握手,可我的右手现在正攥着一块萨其马,而且经过体温的炙烤,那萨其马已经开始溶化了,糖浆在手上粘乎乎的,我举着右手尴尬的笑了笑。
“没关系,不介意我坐下来吧。”他说完把手收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我心想,你自己都坐下来了,还问我介不介意?不过又一想,整个舞厅酒吧都是她的,愿意坐哪我可管不了啊。
“吕先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吧?”她对我说着话,两只大眼睛却滴溜溜的直往上身上踅摸。
我知道她话里有话,但我并不是轻浮之人,我还真有点紧张,但并不是毛头小子见到美女的那种冲动,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具体什么地方奇怪,我又说不上来。所以我语气故作生硬的回了一句。“是,我昨天才到的南苑镇。”
阎九淑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尽收眼底,晃得一阵眼晕,心跳都加速。“听董大哥说您是专程为了他家的怪事而来?”她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问我。
我低着头应承道:“是……是……”果不其然,这女的可能就是董佳枢的那个所谓的干妹妹吧。
“请问吕先生仙山何处啊?”
“白石山,无极观。”我对她这种查户口似的聊天方式非常反感,但碍于其身份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有些憋闷的慌,便四处张望,想找找刚才不知道去哪了的董延旭,毕竟跟他在一起我还自在一些。
“那丹阳子是你什么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随口说了句:“是我师父。”等我说完,我立刻就回过味来了,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何知道我师父的道号?
“你认识我师父?”我好奇的看着她。
“嗷,算是故人吧。”她有些不太自然的回了我一句。
听到故人两个字,我心里就更奇怪了,从新仔细地打量着她,看她的年纪好像跟我差不多,要知道我从小跟着师父长大,不离寸步,如果她跟我师父是故人,我不可能不知道。难道说那老东西后继有人?当然这一点直接就被我否定了,因为我师父练的功法要固守元阳,讲究的是童子身,怎么会有后代呢?
“姑娘,别闹了,你知道我师父多大岁数吗?能跟你是故人。”
“爱信不信。”阎九淑的两只大眼睛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我身上,见我无趣,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经过我的时候只是小声说了句:“你先别走,我去叫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