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包子铺里听着他俩给我讲白狐狸的故事,听得入迷,包子都没顾得上吃,要了四屉包子,我一个没吃着,全下了他们俩的肚子。我一看他俩还有点意犹未尽,就又叫了两屉。故事确实不错,听得我不免一阵唏嘘,要说这人确实是比畜生更狡猾,不由得让我记起小时候那个女声黄皮子所说的话,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吗?
“那个瘸腿老头就是狐狸精?”对于我的询问,他们俩并没开口,而是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那它现在还在那个窑厂?”
“不知道,说是有人在其他地方也看见过它,但那些都是些有一搭没一搭的东西,所以我建议您啊,再去问问别人。比如什么巫婆神汉之类的。”瘦警察喝着粥对我说。
就在这时,又来上包子的掌柜却说:“前两天,我听我老乡说,他们那有人看见这只狐狸咧。”
我一听就来了劲,连忙问:“在哪看见的啊?”
“易水县,荆轲塔。”
我连忙扭头看向胖瘦警察,而他们却连眼皮都不抬,瘦警察说:“离这不远。”胖警察接道:“小半天就到。”
“棒棒哒,吃,再来两屉包子。”我喊道
“好嘞。两屉包子。”
站在荆轲塔下,放眼望向四周,空荡荡的。这里是个小山丘的顶部,别看就是个土丘子,在当地,居然还是地势相对比较高的地方,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基本都是农作物,看样子今年应该是个好年景。我围着荆轲塔绕了一圈,也没找到有门,因为这座塔,跟南方的一些可以登上去的观光塔不一样,据说这座塔是为了纪念荆轲而建的,正是当年公子姑苏在易水河畔送走刺秦王的荆轲之后,为他而建。我心想:这公子扶苏也是够损的啊,这小子压根就知道荆轲不会活着回来了。
当然我能这么想,本身也就是傻,你想想,荆轲一个人带着一把小刀就去秦国单挑秦始皇,你甭管他带的刀多有名,还是他有多牛逼,横竖是回不来的,除非他能一个人砍翻四十万秦军。不过人家荆轲也是能撑得起千古第一刺客的威名,跟他一块去的那个秦舞阳,据说看见秦始皇的第一眼就吓抽抽了。这也怪当年邮政系统不发达,还没电话,剑神盖聂得着信的时候,他都凉透了。要不然还能老哥俩一起上路。
瘦警察说:“这不是最原先的塔,是元朝不还是金国的时候重建的。原来的早塌了。”
“狐狸就在这个塔里?”我指着塔问。
胖警察说:“不知道。”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从哪儿能进到这个塔里面。不过既然来了,也得试试,我先从兜子里掏出来一些吃食,给了那俩饿阁,让他们找个僻静之处吃点东西,以免打扰我。不过这地方,处了冷不丁的一个塔立在地上,周围一二百米连根草都没有,我看他俩走远了,坐的石头上喝水聊天后,才从包里拿出来那块刻着字的搓脚石。把那石头放在塔身之上,又对着那塔鞠了一躬,嘴里念叨着:“今有白石山无极观道童,吕无极到此,为替善人消灾,特来请教一事,倘若大仙知道这石头上写的内容,望请指点。日后定有报答。”
念叨完,又往那石头边的石缝里塞进去三个一角的小银元,然后扭头就走。估计这荒郊野外的也没谁大晚上的来这捡我的石头。不过那三毛钱扔的我还是有点肉疼的,毕竟一斤大米才五分钱啊。
我们在易水县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为了省钱,我就找了一间有三张床的房间,因为我确实不富裕,当初答应了董佳枢帮他家看事,他就打算给我三根金条,但是我当时并没有把握,没敢要,后来董佳枢硬给了我二十块钱,说是给我的见面礼,想买点啥就买点啥,不过后来的衣服被褥一切应用都是人家董延旭给置办的,为此我是大大感动了一阵子。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这几天这么折腾,也就还剩下十五块钱,不过也是够用了,要知道这点钱够当时一个三口之家舒舒服服活两年的。
月光明媚,我躺在床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喊声,睡不着,我就纳闷他俩的鼾声还真是很有节奏,胖子的鼾声间隔短,瘦子的鼾声间隔长,我有时候都担心他会不会憋死。实在是睡不着,我就想起了刚来南苑镇的种种经历,不管是董家人,还是那两姐妹,还有这几个饿阁警察,人都挺不错的,对我这个乡下的愣头青,也算是相当的照顾了。这不禁让我又想起一个人来,就是那个张半仙,现在看来,那大叔确实有点道行,光从董家对他的深信不疑就能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和董家又很大的渊源的。
可我又一想,如果他真的有本事的话,那为什么董家角门外那么多的煞局他就不知道帮董家规避一下吗?虽然煞局那玩意不会短时间内对人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时间越久,影响就越强烈,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我的脑袋里,这个想法一出,我不由得一激灵。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一个劲的在我们门口徘徊,我心里不由得一紧,难道说这里民风如此彪悍吗?就算这是家黑点,刚才我们入住的时候他们也应该看见我屋里还睡着俩穿警服的呢啊。
我侧耳倾听,这个脚步声好像和正常人的有些不一样。一声重,一声轻,然后又有一个木头棍子戳在地上的声音,循环往复。听了一会,我想起个事来,这莫不是那狐狸来了吧。传说中,他不就是可以幻化成一个拄着拐的白胡子老头吗?
我看了一眼旁边睡得跟死猪似的胖瘦警察,鼾声仍然是此起彼伏。我运足了耳力,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不一会这个脚步声停了,好像就停在门口,但是我又从窗户上看不见外面有人,情景是相当的诡异。我从脚底下的包里把量天尺抽了出来,攥在手里,以免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从外面进来,等了良久,也没见着门锁有什么动静,倒是从门外传来兹嘎兹嘎的细微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墙,听得耳朵里别提多难受了。我看着他俩睡得正香,真是百般的羡慕嫉妒恨啊,不过也该着他俩睡的这么死,要真是醒了,估计早就开枪把那门打成筛子了,到时候指不定又能闯出什么祸来。
又过了一会,指甲挠墙的声音停止了,刚才那个奇怪的脚步声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好像是越来越远,不一会就完全没了声音。我送了口气,我现在大概能猜出来十有八九就是那只狐狸,它应该是一直仁兽,并不伤害生灵,是一只正经的修仙畜生,这从我得知他幻化人形点化猎户,化干戈为玉帛的时候就已经断定的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还没等看见太阳,我就瞪着两个熊猫眼打开了门,清晨的凉风吹将进来,有些凉,但还算是舒服,他们俩仍然睡得那么飘逸,只是被门外的晨风吹的翻了个身,就又打起了鼾。我左右看了看,没看见人,可能是太早的原因,院子里除了叽叽喳喳的鸟叫也没什么活物。我一只脚刚要迈过门槛,就呆住了。只见我昨天放在荆轲塔上的那块石头,端端正正的放在门槛上,正对着门口的地上,歪歪扭扭的用砖头写着几行字,虽然被风吹了一晚上,但是仍然清晰可辨。
“古城门白碛开。五月榴花艳烘。灯前小草写桃。碣潇湘无限路。南苑恐无宁日。吾辈有心无力。但愿道友洪福。他日再无相会。”我念完地上的字后更是搞不明白了,这是诗?诗不都是五个字要不七个字,这六个字的算个啥?还写得驴唇不对马嘴,后面四句倒好理解,基本上就是说南苑镇有灾祸要来,它想阻止,却阻止不了,希望我运气好能够化解这次危机,我和它以后可能再无相见之日,它可能是要走了,至于去哪,并没说。我就挠着头皮琢磨前面那四句,怕忘了,赶紧回去拿纸笔,打算抄下来,回去问问董家父子,人家毕竟是有大学问的,不像我,基本就是半个文盲。
可当我抱着纸笔回到门口一看,地上哪有什么字?就剩下那块石头还在门槛上,而字早就不见了,就跟没有过一样。我知道,这应该是那狐狸怕泄露了天机,让我看了之后就自己消散了。还好我记性不错,赶紧趴桌子上凭着记忆,把那几行字写了下来,要不是这客栈在每个房间里都备有纸笔,我估计我吃完早晨饭,那狐狸就算是白忙活了。
既然有了消息,我赶紧叫醒了还在跟周公玩躲猫猫的胖瘦警察,他俩一醒就异口同声的问:“是不是该吃饭啦?”
我心里这个暗骂俩饭桶,跟拽死狗一样,把他俩拽回了南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