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宸他们愣神的时候,远在百里之外的狐王玉狐,突然抬起了头。
随即不光是他,所有半妖族都豁然抬起头,看向一个方向。
玉狐嘴角微微上扬,他阴柔的一笑,说道:“告诉大家准备吧,准备一场鏖战。”
月狐的性格其实跟他的父亲很像,当初的他也是仗剑走天涯,遇不平之人,也不多说话,挥剑斩之。
也是最近这十几年当上了狐王,他的话才渐渐的多了起来,在皇城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也能游刃有余了。
也正是因为他性格上的转变,他除了半妖族狐王、军团长,还被冠以“玉面狐王”的封号。
拥有封号的军团长,在整个半妖族中都不多见,其中最为出名的,就只有玉面狐王、复海鲛王,以及吞天狮王。
玉狐抽出一柄狭长的宝剑,与其说是宝剑,倒不如说是大号的缝衣针。
玉狐的指尖轻轻在剑身上摩挲,这柄“锋芒”是她的佩剑,也是玉狐亲自制作,并送给她的。
锋芒没有剑锋,只有剑尖处的锐利,那时的玉狐说:你的剑法过于跳动,而且力量不够,对敌时更多以刺为主,所以剑锋反而落了你的长处。
可惜,她遇到的是鹫屠。
鹫屠当时便成为大将,意气风发中的他,对半妖族尤其不屑,他认为灵妖族消灭半妖族,只需要一年的时间。
只要妖员的跟上,供给不会出现大的纰漏,他就能从十万苍林外,一直打进苍林国的皇城。
可是很快他就知道了,为生存而战的半妖,会是多么的凶猛,多么的悍不畏死了。
玉狐目光中闪烁着回忆,却很快就被战意淹没了。
他将锋芒握在手中,推开帷帐。
战争,就要开始了。
元宸擦着额角的汗水,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空气中,没有一点风吹过,哪怕是太阳还未出来,天气就已经干热到让人窒息。
他抬眼看着已经开始泛紫的天空,星辰也都在不知觉中隐去,只剩下那圆圆的明月,还高高的悬挂。
元宸估摸着现在也就四更天左右,苍鹫山的灵妖族们,在鹫屠的热血讲话中,一个个沸腾兴奋到在军营里嘶吼、打转。
元宸当然不会理解灵妖族的规矩与制度,也不知道灵妖的荣耀与阶级。
他知道的只有嗜血、畜生、仇恨、残忍……
其实对于普通的灵妖族来说,杀戮就是他们的一生,从出生开始,他们不会经历牙牙学语,有的只是为了生存而拼搏的战斗。
灵妖族中走兽为胎生,飞禽为卵生,其实对比开来走兽的生存状态,更劣于飞禽。
但是鹫屠他们明白,飞禽其实对于家族的概念,对于亲人的印象,是很模糊。
噬子、折翅、拔翎……这些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这份残忍,甚至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灵妖族的骨子里了。
为什么说他残忍?只不过别妖或许也会这么做,但不会去疯狂到让其他妖看着,不会疯狂到一个不够,虐杀第二个,甚至第三个。
他鹫屠或许确实是疯子,但他知道,疯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这个世界。
在所有灵妖狂欢的时候,一个白色大鸟突然大打出手,他疯狂的在军营中飞掠、戾鸣,甚至试图杀死其他的灵妖族。
鹫屠眯着他那阴翳的眸子,那里面闪烁的只有冷漠、嗜血、疯狂,还有一丝丝的不解。
或许,真的……有好的妖族,也说不定。
“你们放开我的儿子,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白花鹫在叫着,但是他已经被鹫三身边的两个灵妖,按在了地上。
这时候最是讨主子欢喜的好时机。
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把白花鹫踩在地上,他们讨喜的抬眼看着鹫三,谄媚的笑着,说道:“三公子,白花鹫疯了,我们把他给擒住了,您看?”
鹫三低着头看着白花鹫,看着这个在几年中,一直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的男妖。
他将白花鹫放在自己的身边,不光光是为了白小白的那身天赋,其实更多的是喜欢白花鹫在自己身边,时不时会谈起自己那个儿子。
有时候唉声叹气,说他太淘;有时候眉飞色舞,说他懂事;有时候一脸淡笑,夸自己运气好……
鹫三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嫉妒的。
嫉妒为什么白小白有这样这个父亲,而自己的父亲,却是个择子而弑的恶魔。
鹫屠没有说话,他就静静地坐在大帐中,拉起卷帘的帐子,刚刚能够看到鹫三的背影,和被按在地上白花鹫。
鹫三轻轻弯腰,从地下捡起来自己的长枪。
作为鹫三的副官,白花鹫给他拿这兵器,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刚才这把长枪,也穿透了几名灵妖族的胸膛。
鹫三手腕一抖,甩掉了长枪上的血珠,他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八宝吞龙枪,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挥手,枪尖带起一滩血水撒在地上。
两个试图讨好鹫三的大汉脸上,谄媚的笑容还未淡去,但却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白花鹫怔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摇了摇头,因为现在不管是什么,是谁,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我儿……他为什么会死。”白花鹫低垂着脑袋,小声呢喃。
鹫三沉默了半晌,过了好一会才张开干裂的嘴唇,说道:“或许是半妖族的计谋吧,毕竟他是吃了青天果之后,才死的。”
白花鹫没有抬头,依旧跪在地上,说道:“青天果是我检查的,还有族中其他五位长老,如果有毒……呵,真的有毒吗?真的是半妖狐族做吗?”
鹫三低垂着眼睑,他并没有转头,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太相信,这是半妖玉狐能做出来的。
毕竟如果真的有什么毒,能在众多灵妖的检查下,都发现不了,那半妖族早就大批量的,在灵妖身上使用了。
还用打什么仗?
可是鹫三不能说,也不敢说。
他看着白花鹫,轻声说道:“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白花鹫豁然抬起头,他满面泪痕的看着鹫三,他颤抖的声音中带着祈求,说道:“我只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王做的?”
鹫三心头一震,他睁大着眼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鹫三,但是很快他便再次低垂下来眼睑,小声的说道:“我并不知道。”
不能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