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家?这个字好陌生,风池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事,不能。”
如今,那个所谓的家,很冷清了吧!
澹台将军表示理解,眸中伤感:“你娘,她……你知道了吧!”
风池点了点头,前不久,她得知,在‘她’失踪一年后,母亲便抑郁成疾,无治而终。曾经去过她的坟前,虽然没有上香,却也站了许久。
“嗯,渴……”
榻上传来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看了过去。
皇帝醒了,口中干涩无比,连叫人倒水的话都说不出来,挣扎了几分,想要起来,全身的经脉以及内腑却如同火烧般灼痛不已。
澹台将军快步走了过去,将壶提到了他的面前,让他直接对着壶喝。
良久,皇帝才发出一声喟叹,终于是解了渴,神志了也恢复了过来,也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惊讶,问道:“将军,你怎么来了!”
澹台将军没好气道:“来看你死了没有!”
皇帝摸了摸额头,嘿嘿一笑:“让你失望了,这次朕可是死不了了!”
再看风池,皇帝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风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人很熟悉,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她面善,只是她死活不肯摘下那面具,如今摘下了,他却噎住了。
风池面无表情,又将面具戴了回去,对于皇帝的无语,她并不在意。
“怪不得一直觉得面善,原来是你个臭丫头,回来了也不吱一声!”皇帝终于咆哮了出来,却牵动了内腑痛得眼泪哗哗的。
澹台将军冷眼旁观,若不是自己坚持要摘下她的面具,她连他这个老子都不会认,更何况是乃这个没出息的,脑袋长虫的皇帝!
“回来就好,辰儿那正妃的位,朕还给你留着呢,不管你做错过什么,只要你想要,朕马上让他来接你回去!”皇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便想给风池吃颗定心丸。
风池眼中闪过一抹嫌恶,那个人她深恶痛绝!
澹台将军笑了,道:“池儿现在最想要的便是打断他的腿!”
呃!皇帝愕然,不不……不会吧,可是他在风池的表情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话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还要继承他的位置的,打断了不大好吧!
“这样,不好吧!”皇帝讪笑,这两父女的厉害,他都领教过的,真不是好惹的角色。
澹台将军又笑了,道:“那扒皮抽筋削骨如何?”
那还不如直接打断腿了的好过,皇帝的眉头跳了跳,觉得应该要转移话题,便问道:“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澹台将军道:“本将刚从外面回来,便听说你三日未曾露面,大臣们因急切,天天蹲守在寝宫外。今日还扬言,再不出现,直接闯进来。”
澹台将军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道了出来,包括自己的想法,也道了出来。
有这样的事?他不是吩咐过不许打扰的么?皇帝皱起了眉头。
很明显,这中间定有人在扇风点火,三人都有所感觉。
虽然醒来,皇帝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估计休息个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
看了看风池,他仍然不死心,想要劝说她。
只是风池态度坚决,过去的事情不愿再提,也不允许他们将她的身份说出来。想到她与神医关系密切,还有之前受到的委屈,皇帝与澹台也就缄默,不再劝说。
皇帝还需好好休息,二人正待出去,有人敲殿门,急促而响亮。
父女面面相觑,风池将门打开,露出了门外正焦急敲门的卫兵。
门开,卫兵急忙跪下:“将军,有急报!”
澹台将军冷声:“说!”
卫兵道:“江淮地区的一个名叫古暮的大镇发生瘟疫,感染速度极快,被感染的人群极其可怕,人畜均被感染,感染方法极其恐怖。”
卫兵一连用了三个极,可能是太过急切,甚至还有些语无论次。
澹台将军皱眉:“既是瘟疫,便找会医的人去解决,封锁受疫区,安慰被感染人群,稍安勿动。”
卫兵道:“传说,此次瘟疫,不同往常,被感染后的人毫无理智可言,见活物便抓咬。被抓咬过的活动,不管人畜,通通被再次感染。现在江淮一带的百姓人人自危,拖家带口正往别处逃亡,不少人涌入了京城。”
这未免也太过可怕了吧,人不是死物,它能四处流荡,如若真的如此,那么……
澹台将军冷冷问道:“尔所说之话,可属实?”
卫兵吓得趴在地上,急言道:“属下句句属实,将军若不信,可以去询问那最先到达京城的难民。”
沉默几许,澹台将军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皇帝休息,否则斩立决,将自己带来的军队守在了皇帝的寝宫外,仅带着随身侍卫便出发。
因为此事太过蹊跷,风池决定跟上,同时在外守候的神匠鲁班与七祈也跟了出去。
虽是京城,但这个世界的人口本来就不多,又极其分散,京城并不如想像中的热闹。可如今,可以明显的看到人口的增多,各处大街前所未有的热闹,各处街角可见无家可归的难民。
找到一个难民聚集地,澹台将军问起一位才刚赶到,累得直揉小腿的老人:“老伯,你们这是要去哪?为什么会赶得这么急?”
老伯叹了一口气:“不走的话,等死咩,那些人太可怕了,都吃人的!”
吃人?澹台将军皱眉:“这从何说起?”
老伯想起自己亲眼所见,依旧心有余愧,道:“此事是从古暮镇的一个小村庄里引起的,听说那有一家农户男人外出三天未归,到了第四天的晚上才回来,男人的妻子便开口大骂,然后男人便开始发狂咬死自己的妻子。然后……”
“不对,那男人回来的时候,身上是有伤的!”
“是因为他一回来就咬媳妇,媳妇才大叫的!”
“最可怕的是,他们两个互相咬着咬着,就突然跑到别家开始咬人了。”
“然后一家传一家,那个深夜哭声一片,那个村子的人到处咬人。”
澹台将军只是问老伯一人,便引起了难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论,他注意观察了他们的眼神,上面都带着恐惧,不似在说谎。
再看他们的行头,可以看出他们逃亡时根本来不及收拾行囊,幸而现在已经到了四月末,天气已经十分暖和,不必担心夜间会冻着,只是饮食方面,还需要为他们稍微布置,不至于让他们饿死街头。
想了想,澹台将军再道:“你们有谁亲眼所见?”
此言一出,众难民摇头,见到的人都差不多被咬光了,他们都是听逃出来的人如此说,就赶紧逃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老伯举起了手,道:“我见到,我真见到,太可怕了!”
澹台将军蹙眉:“说!”
于是,老伯将自己那日所见道了出来,自己一家世代为猎,以猎物为生。那段时间,儿子因为打猎受了伤,无法补贴家用,他只好重新拿起弓,上了山。
那日,他爬到了山上,看向对面村子似乎有些怪异,便多看了几眼。
只见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孩子神色慌张的向他这边跑来,他们的身后竟然跟着一群衣衫褴褛,行动比正常人较为迟顿的人。许是因为孩子太小,又许是妇人跑得太过急切,不小心栽倒了,这一栽倒竟然扭伤了脚。
妇人大喊孩子快跑,而小孩见到自己的娘亲倒了,死活不肯跑,要拉着她一起跑。
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围住那妇女与孩子,将他们撕成了碎片服食。
这是怎么一回事?老伯大吃一惊,而这种情况不止这一幕,他看到了另外逃窜的人,但大多数被那些身后追赶着的人给咬死。他还看到了被咬死的人站了起来,加入了咬人的队列。
想到自己住的地方离他们并不是太远,他无心打猎,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便带着受伤的儿子还有媳妇逃亡了。没想到路上还遇到了这么多一起逃亡的,是有多么庆幸自己亲眼看到。
否则以自己所住的地方那么偏僻,知道消息的时候都活不成了。
原来老伯正是古暮镇上的人!
听完,就连纵横沙场的澹台将军,也不免震惊,这是什么瘟疫?居然如此可怕!
必须制止,否则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这瘟疫很快便会传到京城,到时连藏身之处都不会有,若人人都变成那个样子,那么便世界末日了。
道听途来,不如亲自前往视察一番,再作定夺!
发病的地处江淮城,虽然只是个小城,却也正是江南水乡之地,人口相对于荒芜的北部来说,比较密集,一旦扩散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短短的七天时间内,难民疯狂流窜,大量大量的涌进了上京。
就连隐世的古武家族也被逼了出来,就连花蝴蝶之大家族李家,也不得不全部迁移进京。因为他们外出购物的弟子不幸被感染,将瘟病带回了家族,不少人因此感染,情急之下投奔了承影。
桃林如此之大,住进了自家人,承影还是觉得窄小。
整正与父亲大眼瞪小眼,别提有多么憋气,每每提到要他娶媳妇,他拔腿就想跑。
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打过这个家族的大BOSS,只得练就左边进,右边出的工夫。就算他丢女人到他床上也无所谓,反正他很少睡床上。
因为瘟疫太过恐怖的原因,李老爷子也没有太大的功夫去逼他,心知此次灾难诡异且可怕,若出一分力能够有所帮助,他还是会去帮忙,时不时的打探一下情况。
终是没有办法安心,最终李老爷子带着几大长老,前往灾区。
承影表面不愿意跟去,却在他们出发后,偷偷的跟在了身后,同样也不敢轻易掉以分心。
在他们前面的,还有比他们先走一步的澹台将军与风池等人。
在要出发的那天,七祈又带着风池进入了一次那恐怖的地下密道,寻找有关的书籍。只是未等他寻找,便发现那张古老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本书,是他先前翻过的与蛊有关的书。
七祈心想:记得有放回原地的,难道是忘记了?再寻了几本医书,便匆匆离去。离去时,也顺带把桌面上的那本也一起带走了,想着下次无事可以翻来看看。
因为不会骑马,七祈只能与风池同乘一匹,也趁着这个时间,他不断的翻看书籍,希望能找到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只是未曾看到病例,他越翻,便越觉得乱,眉头紧皱。
古往至今,学海无涯,世人道他为神医,可他也只是学会了冰山一角。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难民,每到一个地方,澹台将军都会要求那个地方把设上关卡,一旦哨兵发现情况,便立刻拦截,不管要进来的是否有未曾被感染到的人群。
有城门的地方,必然是好,能更好的隔绝。
只是巫马王朝才建立不久,各处很多机制都不完善,不过江淮倒是有一城门,不知道瘟疫发生后,那些个傻瓜,有没有把城门关上,若没有……
想到这,澹台将军用力抽了一鞭身下的骏马,加速前进。
风池皱了皱眉,只凭着那点记忆,她才会骑马,若是快马加鞭,还带着一个不会骑马的人,真有困难,可是已经慢慢落后了,不识路,必须跟着。
风池开口对七祈道:“别看了!”
七祈呆呆的抬起头:“啊?”
因为太过认真,他没有听清楚。
风池将他的书合了起来,道:“放起来,别看了,赶路!”
七祈将书放进挎包,道了一声哦。
风池点了点头,将他扔回自己的身后,道了一声:“搂紧点,用飞的!”
啊?七祈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有马不骑,用战气去飞,她发什么神经?只是风池却不等他开口询问,便开始运起了战气,他只得慌忙搂住她的脖子。
她的元气未曾恢复,策马,也许是一件轻松一点的事情。但是,她真的不怎么会,记忆也不能替代她这是第一次的现实。
用飞的便好,到了再休息便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了澹台将军的身后。
澹台将军身后的几个将领,有几人马鞭一个没抽好,抽到了马蹄上,引得马匹几度尖叫,顿时有些混乱,险险才稳住,面部一阵抽搐。暗骂一声变态,继续专心赶路。
而风池原来骑乘着的那匹马,似乎看到了新鲜的事情,竟然没有因为没人策马而跑掉,而是跟风池赛起跑来,使劲追上,甚至追上了澹台将军所骑乘之骏马。
澹台将军微愣,这不是池儿的马么?上面的人呢?
回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看这一眼,他差点没从马上栽下。瞪着着风池,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还说是哪个家伙策马技术这么好,紧紧跟着,寸步不离,原来是她!
变态!
风池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我是变态,我一直都承认的啊!
澹台将军面部狠狠抽搐了一番,继续专心骑马,心道她定然坚持不了太久,还好那匹笨马没有跑!不然还要停下来等她。
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难民,一片寂静,看来靠近江淮这边的老百姓都差不多走光了。
再往前面一点,便是江淮城了,再快一点,便能到达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