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滚!”
一个滚字出口,众人心中一凛,顿时冷汗直冒,胆小的人已经悄悄退了下去。
有胆大的,壮了壮胆,理直气壮:“未见皇上,我等不退!”
澹台将军将荆鞭拿了出来,策马在那人身边绕了绕,荆鞭在地上猛地一抽,发出‘湃’的一声,地面上激起一阵厚厚的尘土。
说话的那人,顿时双脚发软,吓得跪在了地上。
澹台将军冷冷一笑:“三天前,皇上曾说过身体抱恙,暂不接见任何人!尔等却从皇上说话当天,便天天来寻,是想公然造反不成?”
闻言,众人顿时噎住,可若不是有人暗中告诉他们,皇上出事,他们也不至于会致此。
可是,澹台将军是出了名的冷面将军,荆鞭下从不留情。
“滚!不要让本将军再说第三次!”澹台将军声音冷如寒霜。
是,是,是……
今天走了,不表示明日不能再来,官员们留了心思,连滚带爬离开了。
好威风!果然不愧是澹台将军,七祈眼中全是钦佩!
他就是她的父亲,一个在他人面前威严,对她却有着千般宠爱的父亲。不知她的失踪,给他带来了多少的悲伤,只看到他两鬓白发,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沧桑。
本是喜事,却成了生死离别,他是否能感觉得到?
所有人散去,寝宫外只剩下澹台将军与他带来的军队,人虽多,却一片安静,可见其训练有素。澹台将军从翻身下马,骏马立刻有一士兵过来牵走,马蹄声在这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的场景下格外清晰。
“殿内是何人!”澹台将军看着老吕冷声道。
呃……殿内有人么?老吕回头看向殿内,只见七祈朝他扮了个鬼脸。心中顿时一喜,立马道:“是皇上前不久所收的义子,此子会医术,正为皇上治病,此刻皇上应该是在里头休息。”
“哦?”澹台将军持七分怀疑,皇上得病,全朝上下的人都清楚。只是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的,只有为数几人,不会超过五人。
就连宝珠公主都不曾得知,因为病实在太过怪异,记得自己离开时,除了自己、辰王、老吕还有国师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人知道了。
将手别于身后,澹台将军迈步踏了进去,没有经过任何的通报。
“臭屁鲁?你在这作甚?”映入眼眸的有三人,却只有神匠鲁班他认识。
没有先问风池与七祈,率先开口询问的是认识的神匠鲁班,这让人觉得很是怪异,可澹台将军的面上除了与风池一样的冰冷,再无它。
神匠鲁班指了指塌上一直沉睡着的皇帝,没好气道:“还不因为那家伙!”
澹台将军蹙眉:“这与你何关?难不成你个臭皮匠还能治病?”
神匠手中拿着的假蜘蛛差点没一把砸过去,左一声臭,右一声臭,你才臭,你全家都臭!吸了一口气,他怕死,这口气咽了!道:“我打杂的,会治病的是他们两个!”
澹台将军并没有看风池与七祈,而是道:“我更相信你是帮倒忙的!”
我去!神匠鲁班气得差点没拔下一只蜘蛛腿,忍了忍终是不再说话,三人一起长大,他始说说不过这家伙,打也打不过,偏偏他还十分鄙视他的职业。
冷冷的看了一下低下头的神匠鲁班,澹台将军向龙榻走去。
只见皇上安静的躺在榻上,面色苍白,但是额上的那只蜘蛛却不见了。伸手探了控他的脉搏,良久才放开手,眼底下一片复杂。
五脏六腑皆受损,各处经脉同样受伤不轻,若一个不慎,此生将不能再动用战气。
但是他的心脉却完好无损,说明有人为他守护住,也能看出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的危险。作为一国之君,竟然冒如此大的危险,若一个不慎……
只是什么东西,能将他的身体残害到如此程度?着实让人不可思议。
抬起头,却没有看过去,淡淡的问道:“谁治的!”
“他!”
“她!”
风池伸手指向七祈,七祈同样也伸手指向风池,二人顿时愣了愣。
他们愣住,澹台将军却是极为清醒,向二人看了过去,目光清冷。看了许久,才道:“你们两个都有份!”
果然是高手!不得不佩服,的确都有份,少一个人,便不能成事。
二人并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只是皇帝如今依旧未醒,他们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七祈,澹台将军便向风池看了过去,这一看久久没有移开眼睛,目光深邃,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就是这样的表情,让风池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着几分心虚。
“你,把面具摘了!”澹台将军眸光微闪,手指坚定的指着风池,不移半分。
风池抬眼看向澹台将军,薄唇紧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么一直与他对视着,谁也不承让分毫。相对于他的平静,风池始终有着几分心虚,目光微闪。
“你留下来,你们都出去!”
澹台将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面具,风池非摘不可,若想用有人在场,不方便摘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可以把人都清出去。
担心的看了一眼风池,七祈被神匠鲁班拖了出去。
寂静的殿内,二人依旧在冷眼对望,只看谁的态度更为坚决。
终于,风池还是输了一筹,一向淡定的她,在澹台将军的面前,再也无法淡定,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她不去思考,当他看到这样一张脸的时候,会是如何的惊讶。
事实上,也如她所料,澹台将军是惊讶的,甚至失声喊道:“池儿!”
风池抿唇不语,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略显狼狈。
“是你吗?”澹台将军声音颤抖,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女儿澹台风池。他们太像太像了,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澹台风池以前也经常女扮男装,所以澹台将军不会将风池向男儿身那方面想去,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脸,让他心生期待。
他虽然有二女,但是独爱风池,千般宠爱。
风池紧张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说是,却不是,说不是,似乎又是。血脉中,始终关联着,记忆也一并存在。
“你是池儿,你一定是池儿,对吗?”澹台将军声音更加的颤抖,眼中有着万分期待,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我……”风池微张了张口,却又沉默了。
是的,她一定是!若不是,她肯定会马上否认,澹台将军心中已经肯定,双手抓住风池的双肩:“我知道你是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语,对不对?”
抬头看着澹台将军,同时也看到了他那两鬓的白色,她一直淡漠的眼中,终于多出了几分复杂感情,有心疼、有自责、有害怕,更多的是犹豫,但终于是点了点头。
澹台风池,早已不复存在,既然她取代了她,那么是不是也要……
“池儿,你真的是我的池儿!”澹台将军终于按耐不住,将她搂入怀中,眼睛湿润,却拼命忍住,不眼泪滑落。
这真是适才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吗?
其实,他真的不是冷血无情,他只是一个心系儿女的中年老人而已,那两鬓的白发是因为女儿不见了,而愁白的,他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张了张口,风池始终没有办法开口叫声爹,她始终不是正牌,不能习惯。
“让爹看看。”澹台将军将风池推离自己的怀抱,将她从头到脚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最后笑道,“三年不见,池儿又长高了,如今都二十岁了呢。”
风池点了点头,的确是比之前的她高了两公分,但这似乎不是件好事,七祈常常因此耿耿于怀。
澹台将军擦了擦眼角多余的湿润,笑问:“这三年,你都在哪里,怎么都不回来找爹。”
风池皱了皱眉,想起了自己崖下的三年生活,道:“我,回不来。”
回不来?澹台将军蹙眉:“为何?”
风池老实回答:“崖太高,爬不上来。”
闻言,澹台将军眉皱得更深,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因为被休,而没脸回家吗?这与崖……这崖是什么崖?山崖?为解心中疑惑,他继续问了下去。
风池一一回答了出来,包括记忆中的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一向懒得动脑的她,没有去考虑自己这番话,会引起什么样的结果。虽然觉得不妥,却没有去考虑太多,直到澹台将军愤怒的打碎了一张桌子,她才回神。
想了想自己说的话,她顿时噤声了,好像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只是说出去的话,不可能再收回,澹台将军已经被这番话激怒。
新婚之夜,落红为真,酒中含毒,逼落悬崖。这些,无论将她逼落悬崖的是不是辰王,也不管酒中之毒是不是他下,仅仅因为落红为真,他都不可饶恕。
他视为珍宝的女儿,他若不要,可以直接退货,竟然如此抵毁!
“莫生气,这其中……必有原因,需查清!”风池头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只觉得十分拗口,却不得不阻止澹台将军打算去算账的脚步。
“什么都不必多说,我先去把那小子给砍了!”澹台将军面容扭曲。
风池爆汗,她真的有点怀疑自己以前其实也是他走失了的女儿,真是太像了,只身拦住澹台将军的去路,道:“从长计议,从长……”
澹台将军愤怒:“计个屁,最低也要先把他腿打断了再说!”
你真的是我老子!风池真有这种错觉,只是她冲动的时候,是什么都不说,先做了再说!可眼前,还是要先把他拦住,素手一挥,将大门紧紧的关上!
澹台将军跑得太快,差点没跟大门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不满的看向风池。
风池嘴角一阵抽搐,只得冷声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还真是一个练习说话的好机会,可以把握,风池的心脏已经抽搐成了一团,遇到一个与自己性格相似的人,真让人无奈!
澹台将军却不这么认为,风池是自己的女儿,她一个女儿家哪里好意思去找辰王理论?相反,他去就好多了,若是那小子没给个合理的说法,他就直接打断他的腿。
现在他是明月的丈夫,对于这个女儿,自己虽然不亲,但是也不能让她守寡不是?
把他的腿打断了,风池也应该解气了不是?
想到这,澹台将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无回崖,之所以叫无回崖,是因为看不清它的深浅,所有掉下去的人,都没有生还。你又是怎么……爬上来的?”
他本想问她是怎么活过来的,但又怕触到她的伤心事,便简易的问她是怎么爬上来的。
风池很自然的回答:“飞上来的。”
想了想,澹台将军又问:“飞了多久?”
风池想了想,道:“十个时辰,无间断!”
十个时辰啊,澹台将军恍然大悟,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哪不对呢?是时间!十个时辰,无间断!怎么可能!瞪眼:“你战气几重几段?”
风池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澹台将军皱眉,伸手抓住了风池的手腕,输入自己的战气去探寻。
风池没有反驳,而是任由他去试探,其实她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几重几段。只是她也失望了,因为澹台将军比她的战气低,输入去的战气如石沉大海,根本无法探寻出来。
澹台将军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这个女儿,若不是成了变态,就是毫无战气了。
他虽然不敢相信她成了变态,但是她手中的剑,却成了证明。
一看那,便知不是凡品,尚未出鞘,便能感到上面的那股刺骨的寒气,可见绝非一般了。
看到澹台将军看向自己的剑,风池大方的递了过去,或许这也是一种习惯,因为以前‘她’也是这样的,喜欢邀功,得到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分享的便是父亲。
“给!”风池微微笑了。
“好!”澹台将军笑着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寒冰剑。
不接还好,这一接,他吓了一大跳!厄滴天哟,好沉,他差点一个没接稳,砸到了自己的脚丫!这看似如此轻薄的剑真有那么重吗?若不是看到风池已经松了手,还以为是她做了手脚。
拿着剑,澹台将军嘴角猛抽,拿这剑,他需要用到战气,才能将其拿好,着实是因为太沉了。
他也是喜剑之人,好剑不一定沉,但沉剑必定是好剑!
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握剑柄,将其缓缓抽离剑鞘。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剑身传来,令人不寒而粟,直接生畏,顿时眼睛发亮:“好剑,好剑!”
只不过,只坚持了一会,他便把剑放回了剑鞘,额间已经冒出了汗。
剑虽是好剑,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至少他现在是不行,先不论这重量。这剑的寒气太重,恐怕还未使用,自己便被这寒气所伤。
将剑还给风池,看着她十分自然的拿在手中,澹台将军终于相信了她的能力。心中暗叹,怪不得她不让他插手辰王与她的事情,她自己有那个能力去处理。
“有什么打算?回家吗?”明知风池不会跟他回去,澹台将军还是开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