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过,谢小刀只觉身上一阵寒冷,他看得出路兴平的武功出手之狠辣,绝非一般人可比,应该说没有几人能做到。此刻众人看着他,就像看到了魔鬼一般,他们先前那种污言秽语早已逃到九霄云外去了。路兴平收了刀,擦了擦脸,向三人淡淡道:“你们知道王锋是怎么死的吗?”三人看着他,觳觫不止,他们知道如果是自己出手,要想与王锋分出胜负,不到五十招以上绝不可能,而路兴平仅用了九招,就将其杀害,这样的功夫确实比自己高了一大截。当下三人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话,一时错愕住了。
黄豁眼珠一转,道:“王锋是遇到夜闯赵家堡的刺客而身亡的。”
燕羽飞附和道:“是是,是被刺客杀死的。”
路兴平盯着他们道:“刺客是谁?”
两人考虑了一下,不约而同道:“是谢小刀。”
路兴平又转过头盯着刀仁寒道:“你说呢?”
刀仁寒定了定神,与他目光相接,只见他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就像一个礼贤下士的人在谦虚求取建议。刀仁寒犹豫了一下,道:“王锋是死于他的目中无人,自尊自大。”
路兴平紧盯着他道:“那要是游见明问起,你如何说?”
刀仁寒也盯着他道:“我就实话实说。”
路兴平眉头一皱,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后转头向二人道:“你二人说的很好。”
黄豁与燕羽飞如蒙大赦,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岂料,路兴平话锋一转,冷笑道:“但我不喜欢你们。”二人听了此话,如晴天霹雳,惊慌失措。只听路兴平又淡淡道:“你们今天可以为了活命嫁祸给谢小刀,明天也同样可以出卖我。”
二人一听这话,相互看了一眼,都想,看来今天势难活命,还不如铤而走险,拼上一拼。于是二人,双眼对照,同时拔出长剑,向路兴平狠下杀招。路兴平与此举早已在意料之中,因此,他一出手就将二人咽喉斩断,因出剑太快,二人又攻出了第二招,路兴平不闪不避,就在二人剑尖将触及他的时候倒了下去。
刀仁寒看着刚才还大言炎炎的三个武林高手顷刻间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只觉得胸闷欲呕,握剑的手也没了力气。
路兴平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本来可以杀人灭口的,但我不想,你知道为什么吗?”
刀仁寒低着头,看着死在地上的三人没有反应。
路兴平又接着道:“虽然你平时也不把我瞧在眼里,但你不像他们一样,为了活命,蝇营狗苟,恬不知耻,我平生最看不起这一类人。”
刀仁寒听了这话,慢慢抬起头面无血色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道:“你不怕我告发你吗?”
路兴平盯着他道:“怕。”
刀仁寒握紧了剑柄,慢慢镇定了下来,道:“那就动手吧。”
路兴平叹道:“能不动手吗?”
刀仁寒此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淡淡道:“正如你说的,你看不上他们,我也看不上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与你为伍的。”
路兴平看起来一脸意兴阑珊,叹息道:“我知道,当今像你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我还是要杀了你。”
谢小刀看到这,嘴里抽了口冷气,到现在他才知道路兴平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人心难测,看样子赵贞鹤之死十有八九与路戚二人有关。
话刚说完,只见刀仁寒的长剑将及他的咽喉,他身体迅速一转,将手里的长剑从右后边反手拉了回来。这一招是他割断黄燕二人咽喉的必杀技,对于这一招,他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随心所欲的地步了,他本以为刀仁寒会死在他这一剑下,但他失望了,他这一剑划了个空,当他转头瞧的时候,刀仁寒已不知所踪。
路兴平心下微微一惊,随即从开着的窗户急窜而出,四下里只听到冷风怒号,刀仁寒的踪迹早已找不到,当下,他捋起长剑往左臂上刺了一道深长的口子。
刀仁寒只觉被人提了起来,急速奔跑,冷风在脸颊上无情地拍打,过了好一阵子。那人将他放了下来,刀仁寒一看,不知此人是谁。很显然是此人救了他,当下抱拳躬身道:“多谢救命之恩。”那人摆摆手道:“兄台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施以援手,只不过举手之劳。”
刀仁寒感激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救命之恩,在下愿效犬马之劳以报万一。”
那人道:“兄台为人正派,不与邪恶同流合污,在下既感且佩,他日有缘定会相见。”说完正要走。
刀仁寒突然道:“你是谢小刀?”
那人哈哈一笑道:“刀兄好眼力。”
刀仁寒自诩道:“我这人有两个毛病:第一,只要见过一件事就很难忘记,轻功之高除你之外我从未见过第二人;第二,只要听过一个人的声音,就永远不会忘记。”
谢小刀笑道:“好毛病。”
刀仁寒正色道:“想必谢兄今晚夜闯赵家堡定有所收获?”
谢小刀道:“现在我怀疑杀赵贞鹤和狱卒的人与路兴平与戚霞倾有关。”
刀仁寒回想了一下,道:“赵贞鹤被杀的那一晚,路兴平一直在我身旁,我敢保证此事绝不是他亲自下手的。但戚霞倾就不知道了。”
谢小刀于是将他如何捡到银簪,又如何恰好听到了戚霞倾寻找银簪的事说了。他说得很详细,他一向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
刀仁寒聚精会神地听着,突然道:“这里面有个细节,你是说那个侍女说银簪在今早上整理匣子时就不见了是吗?”
谢小刀道:“她是这么说。”
刀仁寒分析道:“这么推算来,银簪是在今早早晨之前就已丢失,这与谢兄拾到银簪的时间吻合,又据她看起来很慌张,说明这个银簪一定对她很重要,又或者会给她带来麻烦。哦对了,她先前的一声惊讶,更证实了这个银簪一定会给她带来麻烦,很显然她一定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推算来,这银簪有九成以上是她的,不过还差一个细节,那就是这银簪上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别人查到她。”
谢小刀听了他的分析,佩服道:“看不出来刀兄竟如此聪明。”
当下将银簪拿了出来,在月光下细细查看。谢小刀只见他翻来覆去仔细瞧了半天,喃喃道:“像,简直一模一样,但有一点不像,是哪一点呢?”然后又在冥思苦想起来,突然惊叫道:“上面的簪花方向不一样。”谢小刀听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刀仁寒道:“这个簪子与范立阳老婆的一样,但是上面的雕花方向却是完全相反。”
谢小刀惊讶地看着他,久久挢舌不下。很少有人能惊讶道谢小刀,但刀仁寒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居然连这种细节都记住了,这得是什么样的脑袋?他围着刀仁寒的脑袋仔细打量了半天,只发现其实他这脑袋并不怎么好看,反而比别人的更大更丑。
刀仁寒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不解道:“谢兄这是?”
谢小刀专注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道:“我想看看刀兄的脑袋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刀仁寒很不解道:“能有什么不同?”
谢小刀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同。”过了一会儿正色道:“你说这个簪子与花轩玉的雕花方向相反是吗?”
刀仁寒言之凿凿地道:“是的。”
谢小刀立马接口道:“我明白了,既然簪子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花方向不一样,从它的做工精度来看,如果不是刻意为之,那就是出自的商家不一样,但从刀兄你刚才的分析中,刻意为之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可能是她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但她为什么会惊慌呢?从刚才的分析来看,如果前面的假设成立,那么她做的这件亏心事一定与花轩玉有关,那么与花轩玉有关的亏心事又会是什么事呢?”
刀仁寒听了谢小刀的一番分析之后大为高兴,激动地握住了谢小刀的手,谢小刀连忙抽了回去,向后跳开了一步,一脸恐惧的看着他道:“原来刀兄还有这个爱好?”
刀仁寒一头雾水,向他走近了一步,道:“什么爱好?”
谢小刀又退了一步,打了个冷战,喊道:“你别过来。”
刀仁寒呆在原地,错愕不已。然后他又根据谢小刀的说话反应、动作、表情,在脑海中做了一连串的分析。
谢小刀看着他奇怪表情也是一脸疑惑,过了一会儿,只见他脸色微怒,道:“谢兄,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怎么可能有龙阳之好呢?我是感觉找到了知己,太高兴了一时失态。”
谢小刀讪讪地笑道:“是我错怪你了,还望见谅。”随即又赞叹道:“刀兄才智果然超绝,这都能分析到。”
刀仁寒一脸自豪,随即谦虚道:“谢兄也不赖。”
这时候只见远处灯火通明,很多人点着火把正向这边走过来,“都给我搜仔细了,别让刺客逃跑了。”一个指挥的吩咐道。
谢小刀二人连忙躲了起来,凝目瞧去,只见游见明带着家丁在到处搜寻,而旁边跟着包扎着左手的路兴平。看样子是被路兴平贼喊捉贼了。刀仁寒正在着急,谢小刀道:“没事的,跟我来。”
于是二人悄悄地摸到巷子里,沿着谢小刀来时的路径逃走,逃了一会儿,到了垒壁正要出去,突见孟一凡拦在前面,谢小刀道:“孟兄,是我。”
孟一凡无暇多想,道:“跟我来。”当下拿过刀仁寒的剑,让双剑交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众人听到声音,纷纷涌向这边。当下三人向另一边跑了过去。
孟一凡催促道:“快走,机会一瞬即逝。”说完,他也跑向了众人。
谢小刀道:“刀兄你先出去。”
刀仁寒看了看如此之高的壁垒,想要出去实在太难,没有一丝把握,谢小刀看出了他的困惑,笑道:“相信我。”
于是刀仁寒展开轻功,全力施为,虽然跃得很高了,但还是出不去,这时候谢小刀从后面跃起来,用力一撑,将他送到了垒顶。谢小刀落回了原地,他正打算出去,一摸胸口,突然发现银簪不见了,于是潜了回去,原路寻找。真是万幸,刚找了回去一会儿就找到了,但他回来的时候,壁垒已经被人严密把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