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四名狱卒被杀后,谢小刀挂念方甜甜的安危,他骑了匹快马,如风驰电掣般驰骋在林荫小道上,一路上忐忑不安,方甜甜的一颦一笑都在他脑海里如浪潮般接踵而来。方甜甜是个年方过笄的妙龄少女,人如其名,她不但人长得甜美,而且让人看了心里都是甜丝丝的,虽然有些任性胡闹,但很多人都不会和她计较,因为这样一个甜美的丫头实在让人恨不起来。她是姑苏知府方敬水的千金。
谢小刀是在去年认识她的,当时方敬水被指控滥用职权、贪赃枉法,谢小刀帮了他一个忙。方敬水千恩万谢,愣是要宴请他,之后在坐席上认识了这个刁蛮任性的姑娘。
他快马加鞭赶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赶到方府。
府里的师爷赖永为见到他,一脸兴奋得不知所措。
谢小刀疑惑道:“方姑娘被绑架了,赖师爷还高兴得起来吗?”
赖永为笑道:“没有没有。”
谢小刀很不高兴地道:“怎么会没有?你当我是傻子吗?”
赖永为笑道:“真的没有。”
谢小刀一把采住他的衣领道:“我看你明明就有。”
赖永为这才停止了笑,正色道:“我说的是方姑娘没有被绑架。”
谢小刀慢慢放开了他,倒退一步,也笑了起来,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没有是第二个没有呢。”
两人接着又笑了起来,突然间谢小刀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劲,突然止住了笑,盯着赖永为道:“你刚才说什么?”
赖永为神色一敛,喃喃道:“我说方姑娘没有被绑架。”
谢小刀瞪大眼睛盯着他道:“你确定?”
赖永为胸脯一挺,道:“一百个确定。”
谢小刀狐疑道:“那她在哪里?”
赖永为奇怪的看着他,道:“她在家里啊。”
谢小刀还是不相信,又道:“那你带我去看看?”
赖永为道:“去就去。”又向谢小刀道:“谢兄你没得什么病吧?”
谢小刀盯着他道:“你看我像得了病吗?”
赖永为点头道:“像,非常像。”
谢小刀一脸无语。
突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看不是像,简直就是得病。”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娉婷袅娜的少女正笑靥如花地迎面走来,正是方甜甜。
谢小刀看到她,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笑道:“看样子方大小姐一切安好?”
方甜甜收了笑脸,绷着脸道:“你认为我一切安好吗?”
谢小刀淡淡道:“我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呢。没事就好。”
方甜甜怒道:“你巴不得让我被人绑架吗?”
谢小刀摇头道:“怎么会呢?”
方甜甜嘟起小嘴道:“那你为什么说我被人绑架?”
谢小刀当下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叙述了。当说道四名狱卒被杀,谢小刀被陷害时,方甜甜捂住了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谢小刀疑惑地看着她道:“怎么啦?”
方甜甜没有答话,转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留下二人疑惑地面面相觑。方甜甜跑了很久,离二人越来越远,跑到了一个花园里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呜呜哭泣了起来,过了好久,她一擦泪水,镇定下来,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悲伤。
谢赖二人,坐在府衙面前的石阶上正有说有笑的喝着酒,谢小刀拿了坛子正要喝,突见方甜甜又跑了回来,将谢小刀的酒坛子一把抢了过去,灌了一大口,然后一抹嘴,笑道:“好酒。”二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又拿起酒坛子将要喝酒,却被谢小刀一把抢了过去。
谢小刀盯着她道:“你有心事?”
方甜甜面无表情地道:“我有。”
谢小刀道:“什么心事?”
方甜甜抢过酒坛喝了一口,道:“其实送信给你的人是我派去的。”
谢小刀苦笑道:“为什么?”
方甜甜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道:“因为你。”
谢小刀一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从怀中拿出一支银簪,问道:“这根簪子是你的吗?”
方甜甜道:“不是,怎么啦?”
谢小刀低着头道:“这根簪子是我在现场捡到的。”接着又道:“你派去的人是谁?”
方甜甜看着他,冷笑道:“你怀疑狱卒的死跟我有关?”
“有没有关现在还不好说。但你得告诉我他是谁?”谢小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方甜甜抬起头盯着他道:“好,我告诉你他是谁,但我也告诉你,人绝不可能是他杀的。”
谢小刀道:“是谁?”
方甜甜道:“是路兴平。”
谢小刀皱眉道:“是他?”紧接着,脑海里思绪飞快地运转,“路兴平是赵家堡的人,赵贞鹤之死很可能与他有关,很可能是他陷害的我,只是到底为了什么陷害我现在还不清楚,而那一次他趁此机会引开我,然后返回杀了狱卒,再一次陷害我。”
方甜甜看他表情奇怪,问道:“怎么了?”
谢小刀盯着他道:“路兴平怎么会去帮你送信给我?”
只见方甜甜脸颊飞红,忸怩不语。
这时候一直在自顾自喝酒的赖永为,此刻已有了八分醉,笑道:“大小姐不好意思说,就让我来说吧,其实是老爷的意思,老爷看路兴平持成稳重,年轻有为,想要将大小姐许配给他,聘礼都收了,而大小姐却不想嫁给他,大小姐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谢小刀听了这番话,抬眼向方甜甜看去,见方甜甜也正看着自己,其实这事他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他一直在装糊涂,他暗暗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再问一些其他的什么事,但也没必要了,男人在情敌面前,嫉妒心是最强的,一旦着了魔,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他站起身想要走,又回头将坛子里的酒一口喝了个精光,然后才走了出去。
方甜甜咬了咬下唇道:“你要走了吗?”
谢小刀冷笑道:“不走还能干嘛?”
方甜甜苦笑道:“是我错了,如果不是我让路兴平给你送信,你就不会追出去,狱卒也不会死。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当时是在狱中啊。”
谢小刀讥讽道:“知道了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事情还不是都因你而起,没有你的刁蛮任性,做事不计后果,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方甜甜赌气大笑道:“好你走,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谢小刀头也不回走了出去,赖永为对这突如其来的吵架莫名其妙,向谢小刀追了上去。
一阵急风吹过,地上的落叶随风零乱,谢小刀看着落叶,胸中思绪万千,世事岂非如落叶一般,在风的吹逐中流离颠沛,安定无常。
赖永为道:“我知道谢兄说的这番话是为了大小姐考虑,但谢兄又何必自己承担痛苦呢?”
谢小刀淡淡道:“你不是醉了吗?”
赖永为笑笑,接着正色道:“该说的话,我也说了,其实大小姐也不能说是无理取闹,你应该明白的。”
谢小刀幽幽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有她多恨我一分,我在对付路兴平的时候,对她的内疚也就少一分。”说完骑上马沿来路飞驰而去。
赖永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道:“谁说谢小刀是快乐的,我看和我差不多嘛!”
这天中午正好是赵家丧事,谢小刀决定进去一探究竟,于是就易容改装,全场混在人群中,直到孟一凡比剑差点输的时候出来指点了一下。
此时夕阳将下,晚霞艳丽。众人都各自走散了,孟一凡也走了。谢小刀坐在池塘边,草地上,他觉得今天过得特别慢,他在等夜幕降临,他的心情很烦躁。虽然他也知道这种等待是急躁不得的,但内心就是平静不下来。他试了好多方法也不能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突然间他想到了一种方法:他想,既然等待是望眼欲穿,那就闭上眼。
这个方法确实很灵,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不时传来几声夜莺啼叫。
他现在已易了装,今晚他的目标是赵家堡,堡里的路兴平,目前他最需要的是搜集证据。
赵家堡今晚有孟一凡、贝石青、于思马、宫宇芮四人值班守卫,其余五人轮休。从外面看,整个赵家堡高墙壁垒,固若金汤,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想要进入简直如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更何况里面四大高手把守,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使你原形毕露。
一阵风吹过,一个轻微的声音传入最外面大门的两个守卫的耳鼓,两个守卫立马警觉,抽出长剑喝道:“谁?”只见四下里人影全无,唯有一张落叶掉落在地,其中一人笑道:“马兄你疑心太重了,没什么人,是落叶。”随后两人站回岗位继续盯梢。
其实刚才弄出轻微的响声之人正是谢小刀,此刻他已经顺利进了赵家堡。他悄悄地潜进居楼,直觉里面房屋众多,走廊迂回曲折,一时想要找到路兴平住处也不容易,找了一会儿,来到了一间轩敞壮丽的屋子前,听到一人低声道:“双儿,你见着我那个银簪了没有?”谢小刀听到银簪,心头间骤然绷紧,说话之人正是戚霞倾。
那侍女答道:“我今早整理匣子的时候就没见到过。”戚霞倾一下“啊”的叫出了一声,谢小刀循声瞄去,只见戚霞倾脸色惊慌,那侍女道:“怎么了夫人?”
戚霞倾道:“没什么,睡觉吧。”过了一会儿熄灭了蜡烛。再没了声音,显然他们已睡下了。
谢小刀心里疑问升起:“难道这银簪是戚霞倾的,看她这么慌张,一定做过什么怕被人发觉的事,赵贞鹤的死,赵家堡里人人都可疑,目前来看,戚霞倾的嫌疑也很大。”谢小刀不禁心下激动起来,看样子在这赵家堡里面会有很多收获。
谢小刀又曲曲折折找了很多屋子,有好几间看到了正行男女之事的旖旎风光,谢小刀本想吓一吓他们,只是顾及到自己是来搜集证据的,也就恋恋不舍地忍手了。
又过了几间,这一次听到了几个大汉的声音,其中有路兴平的声音在里面,谢小刀心下一喜,潜了过去。路兴平、刀仁寒、燕羽飞、黄豁、王锋五人都在内,除了路兴平之外,其余四人都在赌钱,王锋好像输了很多钱,脸色难看,闷闷不乐,而燕羽飞嘴上说着输了却谈笑自若,刀仁寒则一脸平静,黄豁则无论输赢都笑嘻嘻的。又赌了几把,王锋脸色铁青,砸了咂嘴道:“不赌了。”黄豁笑嘻嘻道:“没事,这回输下回赢。”
其余三人,赌了一会儿,也不再赌了。黄豁走到路兴平旁边坐下,笑嘻嘻地道:“路兄啊,想与你赌一次,真的是难如登天啊。”路兴平笑道:“黄兄说笑了,路某可不会赌博。”
黄豁又道:“听说路兄的钱都用来下聘礼了是吗?”
路兴平笑了笑。
王锋在一旁冷笑道:“路兄虽然下了聘礼,但我听说这妞儿心里想的却是另有其人啊!”
燕羽飞笑着接口道:“哦,不知那妞儿心里想的是谁?”
路兴平脸色难看,默默地坐着。
刀仁寒冷冷道:“总之不会是你们。”
黄豁嘻嘻一笑道:“我听说好像是谢小刀。”
燕羽飞笑道:“也难怪,人家谢小刀风流俊秀,武功卓绝,我劝路兄还是趁早把钱要回来吧。”
路兴平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桌子上,道:“太过分了你们,这是我的私事,你们管得着吗?”
王锋跳起来道:“怎么?不服吗?敢比比吗?”
路兴平冷笑道:“谁怕谁呀。”于是两人拔剑斗了起来,其余三人也不劝不拉。
刚开始王锋占上风,到后来渐渐不敌,路兴平抓住机会一剑斩断了他的小腿骨,飞起一脚揣在他的咽喉上,王锋口鼻喷血,晕死了过去,生死未卜。鲜血溅了路兴平满脸,他面目狰狞,转过头盯着其余三人道:“还有谁要比?”
其余三人被吓得胆战心惊,他们从来不知道路兴平竟是一直深藏不露。窗外的谢小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聪明人是一向不会去惹路兴平这一类人的,毕竟这一类人你对他了解并不深,他们一旦对你反抗,你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