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这里发生了命案,别往里面凑!”两捕快拦在村口,对着老渔夫和文老喊道。
“小兄弟,到底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生命案了?”文老笑眯眯走上前。
“我说你们两老头也是怪,好生生的不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非得跑出来找不痛快?”
“我们两老头子不是闲着嘛,又闲不惯,就寻思着出来看看山玩玩水,诶小伙子,你别看我们老,不中用,身体可好着呢!”文老拽起袖子,显出了胳膊上的肌肉。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一捕快笑道。
“是吧是吧!”文老拽了拽老渔夫,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对老渔夫道:“笑啊,跟着我一起笑。”
老渔夫严肃的面孔终于挤出点笑,小声嘀咕道:“干嘛费这个劲啊,又不是溜不进去?”
“雯雯还在里面呢,我们溜进去不就成凶手了?”
“溜进去再溜出来不就完事了?再说有那块木头在,雯雯能出啥事?”
“你老渔夫不懂,这样才好玩嘞!”
“玩?小虎子他家都没了,你还想着玩?”老渔夫忍不住骂道。
“我当然也担心小虎子啊,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
“行了行了,你们两老头要吵去别处吵,不要妨碍公务!”
余温和剑山南边说边往村口走,初步达成了共识。
“那两位老人家是来找你的?”剑山南指了指村口正在吵架的文老和老渔夫。
余温满头黑线,他们果然是来了,也果然没有忘记吵架。
“太叔公,老渔夫爷爷,你们来了?”
“雯雯,来,你快来评评理,你说是你太叔公对了还是我老渔夫对了。”
“对,评评理!事情是这样的,我……”
“恕我直言,您们不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余温打断了太叔公说话,“难道我们不应该先好好想想如何将这事说与小虎子听?况且这么多人都死了,太叔公,您似乎也不怕?”
“我就说嘛,雯雯会站在我这边,这个时候是讨论好玩不好玩的时候吗?”老渔夫说道。
“雯雯明明是站在我这边,他的意思只有我们平复好心情才能好好安慰小虎子,你一直绷着个脸,咋去安慰小虎子啊?”
“你这是偷换意思!”
“你也好不到哪去!”
……
“这?”剑山南看得目瞪口呆,“贤弟,我这还要不要去拜见一下两位前辈?”
“我看是没机会了,让他们吵吧,今天恐怕得吵个没完。”
一名捕快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他喘着粗气道:
“大人,在一家住宅发现了一名幸存者。”
“在哪里?快些带我们过去!”
捕快领着余温和剑山南赶了过去。
“他现在可有生命危险?”
“他……”
“有话快说!”
“他看上去毫发未损,可是神情有些呆滞,自从被发现到现在他都没说过一句话!”
几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捕快所说的地方,这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小虎子的家里。
屋外两名捕快守着,见到剑山南,纷纷站定,屋内也有两名捕快,守在幸存者身前。
那幸存者是个壮年汉子,生穿得朴素,粗布麻衣,却不像个山野中人,长得是眉清目秀。此时正抱着小龙子的尸体,两眼无神,似哭无泪。
“这位兄弟,逝者已矣,还请节哀啊!”剑山南见此人毫无动静,接着说道,“为了能早些将凶手捉拿归案,这位兄弟能否告知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此人依旧无言,一捕快见状,喝道:“我家大人问你话呢,你小子怎么回事?”
剑山南瞪了眼那捕快,沉声道:“不必吓唬他,恐怕是受了惊吓,你们先把他带回去,他有什么需求都满足他。”
那俊秀的汉子方才缓缓抬头,瞥了眼剑山南,又将目光投向了余温,迟迟没有移开。
“我叫余温,你或许听过我,你可是小虎子他二叔对么?”
“你就是余温?”那汉子终于开了口,“我的确听说过你。”
“可愿意跟我聊聊?”
汉子将小龙子尸体放下,站起身说道:“我可以跟你谈谈,但他们都必须离开,他们是官,我信不过当官的。”
余温看了看剑山南,剑山南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两位捕快很快就随着他一起走出了屋子。
屋内,汉子再次打量着余温,问道:
“那首‘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词是你写的?”
“不是。”
“可外人都说是你写的。”
“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我这辈子估计都写不出这么好的词。”
“那你是在哪看到的?”
“一本书上。”
“有这样的书?可否借我一观?”
“抱歉,此书不外借,若是你想看,需征得家父的同意。”
“无妨,此书的作者是谁你可晓得是谁?”
“未知,只知是我父亲的一位故人,跟我父亲颇有渊源。”
汉子点头,沉吟片刻,接着问道:“你可认识孔凡思?”
“那位执了五国帅印的巾帼英雄?”
“是她,你可认识?”
“不认识。”
“也对,你年纪这么小,上哪去认识。你父亲呢?可否认识她?”
余温摇头,“我父亲的事很少告诉我,或许认识,也或许不认识。”
“也罢,也罢。”
“你认识她?”
“这等人物,我一个乡下教书的小人物怎会认得,只是听过她的名字,仰慕已久,只可惜未逢一面。”
余温点头,屋子里沉默了半晌。
“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汉子说道。
“那就多有得罪了,”余温拂袖一拜,“你姓甚名谁,籍贯在哪,为何至此?”
“我叫陈卫德,当归城陈家村人,也就是小虎子他二叔,之前在陈家村做教书先生。”
“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两个月前回的陈家村,你近两个月没来陈家村吧?我也是听村上的小孩说起你,才知道有一个叫余温的公子常常来我们陈家村。”
“你回陈家村之前去了哪?”
“这个你也要一五一十地跟那当官的说?”
“若你不愿意告诉别人,我可以不跟他说。”
“既然是非必须知道的事,有机会我们再,你问些别的吧。”
“也好,那你说说凶杀案发生之时的境况吧。”
陈卫德走到门口,将躺在门前的两具尸体搬回了屋里头。
“当时我们在屋里头闲聊,大哥大嫂坐在那张长凳上,我坐在靠门的凳子上,小龙子躺在床上,当时我们在聊小龙子的婚事,很是开心。
随后我们听到一声哭喊声,紧接着哭喊声就混杂了起来,到处都是哭喊声,我去门外看了看,一群身着战甲的兵士正疯狂地杀戮着村民。
大哥大嫂恐慌得不行,小龙子也坐在床上惊慌地自言自语,我尽量保持内心不恐慌,先是问大哥家里可有藏人的地方,大哥说家里有个地窖,可以藏人。
我们先将已经毫无气力的小龙子送进了地窖,这孩子当了将近一年兵,遇上这事依旧是惊慌失措。安置好大哥大嫂、小龙子后,我就要上去,大哥问我去做什么,我自然不敢说去引开那群人,只是说去上面看看情况马上就下来。
大哥对我说:‘你把这根木棒带上去防身。’我转身要去接木棒,哪知大哥突然出手,他手上的木棒直直地砸在了我的脑壳上,随即我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爬出地窖,发现大哥大嫂都死了,小龙子也死了!”
“你大哥知道你想去做什么,所以代替了你?”
“是吧,他总这样,老实巴交的,老替别人着想。我一点都不想这样,他吃亏比我自己吃亏还难受,可如今他又一次吃亏,把命都给丢了!”
“你讲的这个故事,请允许我暂时说它是个故事,确实很合乎情理,手足情深嘛,但其中有一个很大的疑点,你自己也可以想一想,小龙子为何会死在外面?”
“小龙子为何死?”陈卫德瞳孔收缩,陷入深思中,“他明明不会死的,除非他们杀了我大哥大嫂后依旧在屋子里搜了一顿,搜到了地窖,小龙子为了我也冲出了地窖?可这样的话,我也该被发现的才对!”
“山匪杀人得控制住时间,不可能在确认人已经被杀了之后再去寻找没被杀死的人,甚至是寸土寸地地查找!”
“我实在不明白小龙子为何会死,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没办法。”
“我相信你说的,”余温说,“他们也会相信的。”
“哦?”陈卫德看着余温,继而说到,“你刚才说杀人的是山匪,可有什么证据?”
“最近已经发生五起这样的的屠村案件了,每个村或多或少都有些幸存者,他们都说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所为,有时候披袍戴甲,有时候又袒胸露乳,但能确定的杀人的就是同一伙人,一群山匪。”
“事情恐怕没有这般简单吧!他们屠村的目的是什么?还有这群山匪犯了五起这样的案子,官府却还未将人抓到,这要么是官府太无能,要么是这群山匪上面有人!”
就在这时,剑山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着余温不停地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