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叫得好嗲,大哥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真的不骗你!”沈艾君模仿少女娇嗲的语气逗张若虚。
“总觉得这少女有些眼熟。”萧燕翕歪着脑袋自言自语。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到了自己的城池,什么时候回家就不急了,我们兄弟三个先去喝个痛快,若虚兄没问题吧?”沈艾君道。
张若虚笑了想,道:“我没问题。”
“好咧,喝酒去喽,咱们就去风波庄酒楼,数年前我常去的地方,那里的老板娘跟表兄熟悉。”萧燕翕说着冲沈爱君挤了挤眼睛。
沈爱君面色微微一红:“你故意的吧?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张若虚看出有故事便问:“难道说那老板娘和沈兄关系甚好?”
“可不是一般的好,当年表兄还未成亲是个风流子就好春芳苑的胭胭姑娘好上了,那胭胭姑娘生得肤白如玉,简直是仙女一样的人儿,表兄没少花她老舅的钱泡妞,后来被他老舅活活拆散了,再后来那胭胭就嫁给了这风波庄老板的老板娘。”萧燕翕边说边笑。
沈爱君咳嗽了一下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那时年少轻狂做了不少傻事。”
“既然过去了,为何不敢去风波庄?早说了你现在人到中年胡子拉碴,那胭胭哪里还认得出。”
“也是哈。”沈爱君拍了一下脑门,“好!就去风波庄!”
张若虚摇头一笑,心想这红尘中人真是如此有趣。往前走不多远处就是风波庄。很气派的酒楼,红柱子黑瓦,高大威猛,外墙绘制着仙人饮酒图。
酒楼内的生意一般,萧燕翕似乎觉得不够热闹,便讪讪道:“不瞒若虚哥兄,从前这里的人真的很多,不信你问兄?”
沈艾君道:“的确如此,从前这里熙熙攘攘车马盈门。”
张若虚道:“世间万事,没有恒久的,也没有永远的落寞,这是正常规律。”
“嗯嗯,有道理。”萧燕翕附和道。
三人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只见窗外日暮苍晚,残阳如血,江面烟波浩渺,三人顿觉神清气爽,心胸开阔了许多。
店小二道:“客观,临窗是观光区,酒水饭菜价格可是翻倍的。”
沈艾君指着萧燕翕对小儿道:“这位公子是你们扬州城铜镜山庄最富有的萧燕翕公子,好酒好菜尽管拿来。”
一会儿酒菜上齐,三人便开心饮起酒来。
沈艾君杯子向张若虚一举:“我和燕翕是表兄弟自不必客套,我们两个和你一见投缘,咱们不说什么结拜不结拜的,那是俗人的玩意,但从今后若是若虚老弟不嫌弃,咱们就是比结拜兄弟还好的兄弟。”
张若虚听了心生感动,举杯道:“自今日起,我们就是好兄弟。”
“来,干杯!从今后我们兄弟有福同享受,有难同当!”萧燕翕豪情万丈,一饮而尽。
萧燕翕问店小二怎么不见他家风华绝代的老板娘出来,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睛瞟着表兄,他家表兄故意脸扭向窗外漠不关心的样子,但耳朵分明竖着呢,心里也在关心这个问题。
店小二道:“你是说那个叫胭胭的老板娘吧?她嫁给老板两年,后来没了踪迹,真是奇怪,那么美的人儿活生生地不见了。”
小二说完念叨叨地走了,沈艾君斟满酒杯,一饮而尽,口中大声道:“好酒!好酒啊!扬州琼花酒果然名不虚传。若虚兄,你要好好品尝一下,你在天姥山可喝不到这样的好酒。”
张若虚心里暗暗叫苦,心想沈艾君什么意思,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是天姥山上下来的,天下人都知道天姥山属于飞香教魔仙的地盘,飞天教得罪的人太多,我瞒还瞒不住,居然公布我的身份。正暗自思忖,忽听窗外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探身望去,漏下来了五匹马,前面一匹白马身上跳下来一位身黑衣的蒙面女子,手里握着一把刀,刀漆黑,手苍白。她的身后跟着四男四女,两男两女长相一般,但个个衣着华丽,只是给人感觉颇为冷傲。
为首的女子身姿曼妙,从马身上飘落下来的动作,真是唯美绝伦,就像一朵花从树枝上悠然飘落,重要的是身上散发出一种孤独冷傲的气质,最醒目的是她斜露出半个玉肩,肩膀烙有一朵鲜红的彼岸花。
显然戴面纱的这女子是这群人的头领,她走在前面,身姿诱人,不用说那面纱下肯定有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张若虚不是好色之徒,见这女人身材这么好,内心也不由猜测这女子必定是个美人。
女子就是丽竞门第一杀手冷雪安。
五人来到二楼,冷雪安一脚踏进门内,一眼看到了张若虚,也只是刹那间她怔住了。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脑袋“嗡”的一声,她感觉自己耳朵失聪,她眼睛里只有张若虚。
当二楼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她身上时,她用鄙夷的目光瞧着那些瞪大了眼睛看她的人,在她心中那些人都是贩夫走卒,个个俗不可耐,只有面前这个男人是她心中一等一的人。
身后冷雪荭小声道:“二当家的,他就是张若虚,和画像上一模一样,果然丰神俊朗。”
冷雪安听了依然不动,目光望着张若虚。
张若虚看对面女子望着他一动不动,心下疑惑,心想这姑娘与自己素不相识为何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他被女盯得颇为不自在,便向女子微微一笑。
这一笑冷雪安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扭脸对身后的人道:“哦,我看看哪里位子好。”说完向前几步,选了张若虚三人旁边的桌子。向小儿要了一坛好酒,八个小菜。
二楼的客人目光都望向五人,开始是安静地望着,后来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瞧见没,丽竞门的人!丽竞门的标志是一朵血红的彼岸花,通常绣在丽竞门成员的左肩上,丽竞门所有人的左肩都有一朵烙上的彼岸花,终生保留。”
“丽竞门的人出现扬子小镇,小镇要出大事了。”
“丽竞门的人效忠皇室,对皇室尽心保护,哪位朝廷大员不小心得罪了皇帝,明面上不好处决大臣,背地里便让丽竞门的人去处决。”
“丽竞门的人多是孤儿,从各大军区的佼佼者中挑选出来再进行严密培训,个个都是绝对的精英,杀人于无形之中,尤其擅使暗器,随便一个动作,信手沾来的东西都可化作杀人的利器。”
“传说丽竞门的人与旁人厮杀,如果血溅到彼岸花上,那么这朵花将会变得无比妖艳,吸引敌人大部分的注意力,从而轻松斩杀对方。”
酒楼上的人小声议论着,目光全集中在几人身上。
几人不管不顾,饮酒吃菜,互相也不说话。冷雪安遗世而独立的样子,目光望着河面,似乎有些忧郁。很多人都想看美人戴着面纱怎么饮酒吃菜,期待她解下面纱一睹芳容。
冷雪安依然望着窗外,不看众人,也不看酒杯,提起酒坛轻轻斟满了杯子,一只手撩起面纱,将酒杯放进面纱一饮而尽酒尽,接着又斟了第二杯。
“那双手真美,是我见过得最美的手。若风将面纱吹开,那人更美妙。”沈艾君赞叹道。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低沉的古琴身,一个身穿紫衣年轻男子弹着《长相知》走了过来。这男子肤白如脂,眉目如画,口角间笑盈盈,丽容无俦又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此人正是奉武后命道扬州寻找神书的男宠张易之。
张若虚感受到这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刚想动用法术看看男子是不是人类,忽然想起临下山师父的叮嘱,便收起了动用法术的念头。
张易之也找了临窗位子坐下,恰好夕阳的光辉淡淡地照在他脸上,那张脸便闪着一种光泽,真是艳如春花,美若朝霞。那双眼睛向四周看了一个遍,这是勾魂夺魄。如果说世上有狐狸精,这男人就是男狐狸精。他长得不能叫英俊,只能说太美了。
张若虚注意到他那把琴,只看一眼凛然一惊,这是一把消失已久的古琴——伏羲琴。
伏羲以玉石加天丝所制出之乐器,泛著温柔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据说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但要看什么人什么心境下使用,若是邪恶之人邪恶心境下使用,它的杀伤力不可估量。可见这琴的主人绝非泛泛之辈。
紫衣男人径直坐在冷雪安面前,将伏羲琴往桌子上一放,直勾勾地盯着女子:“冷雪安,你又跟踪我?”语气里充满敌意。
冷雪安没有转身,冷冷地道:“我是在保护张大人。”
男子邪魅地笑了:“那就是顺便跟踪喽。”
冷雪安道:“张大人,我只听凭大阁领指示。”
男子道:“叫我易之兄。”
冷雪安冷哼一声。
张易之笑笑,抑扬顿挫地吟诵:“诗曰,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冷雪安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窗外几条柳丝正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慢悠悠地思考问题,她的手按住了刀鞘。
世间很多危险往往都隐藏在平静中,平静有时候是决杀的前奏。
张易之目露凶光:“再跟踪我,要你们好看!”
张易之一拍琴弦,琴弦里飞出三根银针,直扑冷雪安。
冷雪安伸手夹住了三根银针。冷雪安身边那四人丝毫也不吃惊,依然埋头吃菜。
张易之慢声慢语:“冷雪安,你不杀人的时候是不是特孤独?”
“你不杀人的时候是不是特孤独?”冷雪安竟然一样的口气。
“不管是谁,跟踪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张易之眼睛却放射寒光。
“我是在保护你。”冷雪安的手指在漆黑的刀鞘上动了动。
“冷雪安,某种情况下我们是一类人,我们锦衣华服,杀人如麻,却不能使自己真正的开心快乐,我好歹会给自己寻乐子,而你真的是可惜了啊,浪费了长安第一美人的称号。”
“我和你不一样!”冷雪安语气里透着轻蔑之意。
张易之携着伏羲琴一跃而起,口中道:“好吧,我还没见识过丽竞门第一杀手的功夫,要不,外面练练手去?”话音刚落,人已飞到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