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床并不宽,成年人藏在下面应该会很吃力,而两人脸对着脸,距离不过两指,可以说那女人的脸几乎就要贴到拍摄者脸上了。
那么在这一刻,拍摄者是如何从照片上的角度拍下这个女人的?因为他觉着,那角度分明更像是“拍摄者”本人通过眼睛看到的。也许这个人没有携带相机。
再打开时,壁纸已恢复之前粉粉嫩嫩的模样,顾罔点开通讯,通话记录也依然和短信的情况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顾罔终于意识到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一个“不存在”的女学生,被她故意掉落的手机,莫名其妙的顾姓学生,以及刚刚遇到的一系列无法理解的怪事……
缓缓起身,顾罔深吸一口气,扫了眼桌上的肖像画和手机,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份外卖。
“老李说,要按时吃饭。”
——————分割线——————
“顾老师真的很努力啊!您的学生一定很幸福……啊,我老公来接我了——顾老师,我先走了,您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天色不早了,您也别太辛苦,小心累垮了身子,得不偿失啊……”年轻的女老师笑着离开了,顾罔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六点钟学生下自习,六点十分学校统一放学,现在都六点四十七了。
默默关了电脑,顾罔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等,就听到外面传来顾小槐悠悠长长的声音:“顾罔是吧?”
顾罔立即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她正在看办公室外墙上的教师信息。
“出来干什么?进去说啊。”顾小槐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身为学生的自觉,蹦蹦跳跳地走进了教师办公室,随便抽了把转椅出来坐。
顾罔看她一个人转得欢快,无奈地摇摇头,就要回去收拾东西。虽然她说了些奇怪的话,但始终还是个小孩子。
哪曾想刚一转身,就听到背后的顾小槐干呕了一声,随即从转椅上跌了下去,摔得好不狼狈。
“没事吧!”顾罔想要扶起她,伸出去的手却被她轻轻打开。
顾小槐撑着地站起来,动作有些迟缓,一手护在被宽松校服遮盖的小腹前,一手捂住嘴,弓着腰背,颤颤巍巍挪到门外,蜷成一团开始干呕起来。
好一会儿了,顾小槐才缓过劲儿来,一转身,就对上了顾罔审视的目光。
“顾小槐同学,这事,你家里人知道吗?”
顾小槐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她的眉头却是一跳:“顾罔,我没有……”
“不是说早恋不好,但女孩子还是要爱护自己。”顾罔语重心长地教导。
顾小槐的眉头再次跳了跳,看样子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压了下来,沉默几秒,突然闷声道:“手机给我。”
顾罔很自然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贴心地问:“去医院还是联系家里人?”
“顾罔你怕不是个傻x!”强行按下把他手机拍飞的冲动,顾小槐指了指他的办公桌,面色阴沉,“我要她的手机。”
顾罔这才想起来,自己等顾小槐就是为了手机的事,结果她刚才这么一闹,给忘了。
“不行。”
“顾、老、师,我希望你,啊不,我希望您,认真考虑一下。”顾小槐慢慢站直了身子,脸色稍微有了一点点血色。
但那句“顾老师”怎么就说得咬牙切齿?
顾罔依然拒绝。
“她已经死了。”顾小槐咬咬唇,撇开视线,似是不忍。
顾罔有些疑惑:“……谁?”
顾小槐立刻投来看白痴的眼神,冷冷道:“你画上的女孩,这个手机的主人。”
与设想的情况不一样,顾小槐见他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甚至瞳孔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听他问:“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顾小槐愣了愣,接着反应过来他是在问那女孩什么时候死的。
“不知道!”顾小槐不禁有些烦躁,“你已经打开手机看过了吧!所以你到底给不给我?!”
“不给,你又不认识她。”顾罔坐回去,开始旁若无人地收拾起东西来。
这丫头明明说不认识那女孩,却知道那女孩的密码,他不信世上有这巧合,随便一个陌生人的手机密码她都知道。而且听她的口气,就好像知道他遭遇过什么似的。
如果不是在整蛊他,那这位顾小槐同学,应该知道什么。
顾小槐眉头一跳,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给就算了……你找不到她的,她已经死了……”
收拾完东西的顾罔起身,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顺手递了颗巧克力糖给她。
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顾小槐却神色如常地接过,甚至乖巧地说了声“谢谢”。
“要我送你回家吗?”顾罔随口问。
本来他是看现在天色不早了才好意问了一句,谁知拿着糖的顾小槐立刻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退了好几步,匆忙摇头道:“不用!不同路!”
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半点没有刚才的威风样。
顾罔无奈地摇摇头,拎上背包,锁了办公室门,才慢悠悠地离开。本来想问点什么,结果什么也没问到。
直到顾罔的身影走出了学校大门,顾小槐才缓缓从一间教室里走出来。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她的目光沉寂,神色冰冷,空荡荡的走廊上回响着婴儿咿咿呀呀的嬉笑声。
只听她淡淡地叹了口气:“这事,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