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老李。”“知道了,谢谢李老师提醒,做完课件就去。”
顿了顿,老李看向顾罔,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尤其是你啊顾罔同学,好好吃饭!”
顾罔盯着捡来的手机,点点头。
老李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嘟囔着“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却很自觉地没有凑过去看,而是转头跟两位女老师说笑了几句,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顾罔看了看桌上极具模糊美的肖像画,又看了看旁边开了静音的手机,突然眉头紧锁。他注意到在众多“你在哪儿?”中,竟然夹杂了一句“我知道你在看。”。
顿时后脊一凉,再看去屏幕上却只剩下满满的“你在哪儿?”了。
抬头,顾罔发现老李还没走。他停在门口,似乎在与门外的人交谈。从老李和善的表情可以看出,应该是女性,且有很大几率为学生,还是那种比较优秀的学生。
紧接着老李笑了笑,扭头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又转回去和那人说了几句,然后才笑呵呵地走了。没有关门,看来外面的人是要进来。
顾罔觉得老李刚才那一眼是在看他,说明外面那人要找他,女的,还可能是个学生……
于是顾罔拿起桌上的手机,快步走了出去。
一个少女倚在墙边,却不是掉手机的那位。
她身材高挑,合身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出几分慵懒。她生得极为标致,清瘦,肤色白皙明亮,放在人群中亦能熠熠生辉。她的五官秀气却不娇气,螓首蛾眉,明眸皓齿,是典型的东方美人。
不过她懒懒地倚在墙边,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就有点破坏这份东方美了。
“你知道我会出来?”顾罔顺手关上了门,好奇地看向她。
顾罔自然是认识这个女学生的。和他同姓,名小槐,二年级的级花,家道殷实,成绩优异,获奖无数。顾罔常见她登台领奖,见得多了,感叹之余,也就眼熟了。
顾小槐看了过来,同时慢慢站直了身子,歪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
“手机给我?”
闻言,顾罔低头看了看那捡到的手机。
“你认识她?”
顾小槐嚼口香糖的动作一僵,她挑了挑眉,平静道:“不认识。”
“不行。”顾罔拒绝道。
只是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捡到了那学生的手机?
顾小槐神色如常,却轻轻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零四零九。密码。”
顾罔愈发奇怪了,但还是照她所说试了试,结果竟真的打开了。想必是那学生的生日,可是顾小槐真的不认识她吗?
“我不认识她。”顾小槐向后退了一步,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我下午再来找你,希望到时候你会改变主意。”说着,便蹦跳着离开了,轻快得就像顾罔给了她什么好处似的。
拿着解开了密码的手机,比起顾小槐,他更像是个受了好处的,不,他还真就是受了好处。
坐回办公桌前,顾罔再次打开手机,手机壁纸和锁屏明显不是一个风格。手机壁纸很正常,就是普通的流行在小姑娘之间的那种卡通小猫壁纸。
点开通讯录,顾罔试图联系她的家人或者朋友,手机卡了一下,他不曾在意,但当通讯录打开以后,淡定如他,也不禁愣了愣。
通讯录一片空白,没有一个联系人,也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于是顾罔退出去,点开了短信,同样的,也是一片空白,就好像,之前那一连串的叮咚声是他的错觉一样。
反复翻看了几遍,没有找到想要的记录,也没有找到有关的“可以消除记录”的按键或APP,顾罔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退出了短信,他的目光立即被壁纸所吸引,甚至于瞳孔都微微缩了缩。
“啪!”
手机掉在桌上,突然有人打来电话,却因为开了静音而在桌上震动起来,两位女老师刚才就已经离开了,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人,更显诡异。
顾罔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并不觉得自己老眼昏花了,他才二十八岁,放在人类社会还不算老,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眼看着手机就要把自己震到地上了,顾罔深吸一口气,拿过手机,迅速按下接听。
“喂?您好,我是——”
“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不等他说完,手机那头就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顾罔离得近,只觉耳膜生疼,当机立断就给她挂了,把手机扔到桌上。
他现在的思绪乱糟糟的,耳畔仿佛回响着那疯女人凄厉的尖叫,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他刚才从短信退出来后,看到的手机壁纸。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印象尤其深刻,甚至在某一瞬间和拍摄者感同身受,那强烈的自心底升起的恐惧。
顾罔可以想到,那是在一间封闭的密室里,灯光昏黄。从照片来看,他无法判断这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但这个人带着相机。
这个人焦虑地想要躲藏,但密室实在太狭小,根本无处可藏。空荡荡的衣柜还是桌子下?不行,都不行!这个人最后选择躲在那张单人床下面。门开了,有人来了,但听不到脚步声,她进来了吗?她为什么不进来?
外面忽然传来女人咯吱咯吱的笑声,又像是在兴奋地尖叫,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女人光着脚走到桌前,她的脚血肉模糊,她查看了桌子下面,没人,于是她不笑了,将目光投向衣柜。
随着女人一步步靠近衣柜,她又忍不住笑起来,又像是怕惊扰了衣柜里的人,她捂住嘴巴,发出“唔唔”的狂笑声。可打开衣柜,还是没有人,女人终于不再笑了,她疯了似的在狭隘的密室里走来走去,床底下的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女人血迹斑斑的双脚停在了这个人的眼前。
密室里静得听不见任何人的呼吸声。床下的人死死捂住口鼻,手掌很湿润,不知是被汗水还是被泪水浸着。忽然女人向后退了一步,床下人瞪大眼睛,只盼望着女人快些出去。
一秒、两秒、三秒……
“嘻嘻嘻,你在这儿啊!找到你了!嘻嘻嘻嘻嘻……”
女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头发蓬乱,一边脸紧贴在地板上。她嬉笑着,仿佛在玩捉迷藏似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浑浊模糊的液体从她嘴角流下,慢慢地在地上积了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