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做什么?”那孩子的母亲突然大吼起来,可看见南宫洛一手拿着血淋淋的刀,只淡淡地撇了她一眼,那母亲竟然堪堪止住了想扑过去的姿势。
只是人群中一下子便沸腾了。
“这是干什么?”
“这是治病,还是害人?”
“南宫大小姐的医术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都闭嘴!这孩子的命,本小姐负责到底,若是救不活,我一命偿一命!”南宫洛突然一声大吼,质疑的声音一下子就销声匿迹。
紧急处理本来就需要个安静的环境,她已经尽量摒弃任何杂念了,可她现在要做的每一步都需要精确算计,不能再受任何影响。
南宫卿嘴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南宫洛的这个承诺,简直不要太合她的心意,虽然不管南宫洛如何做,南宫卿都有办法让她认罪,不过有了这句话,便更加顺理成章了。
南宫洛不再理会,注意力再次完全集中到孩子的头部,她将腿部的皮,放在她刚刚选好的位置,处理缝合。
随后,又选中了一个位置,拔针、选皮、隔裂、处理腿上的伤口、缝合头部植皮,如此往复,半个时辰过去了,那小孩子的头上就只剩下半个巴掌大小的伤口了。
南宫卿的眉头都皱到一块儿去了,这种伤,恐怕连父亲都望尘莫及吧?虽然还不确定那孩子已经救活了,但是看着南宫洛淡定的深情,和越来越舒松的眉眼,南宫卿的心越来越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绝没有让南宫洛再继续下去的道理!
南宫卿看似无意,踱到大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帝京常规巡查的官兵,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由远及近,她脸上惊显一抹淡笑。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收拾南宫洛,居然需要动用外公家的势力,可一想到弄死她,自己才能一扫这两日来的阴霾,心里还是禁不住的兴奋。
南宫卿退回到院子当中,眼神不经意间和那孩子母亲的眼神碰撞到一起,一个是阴狠的笑意,一个是接受信号的遵从。
“南宫大小姐,孩子怎么没有气息了?!”南宫洛正在选最后一块植皮,孩子太小了,那小胳膊小腿的,合适的位置,已经被此前采用的差不多了,要考虑不影响小孩子以后的美观,又要考虑皮肤的再生能力,还要考虑和所补位置的贴合度,所以越到最后,这选取的位置才越难。那孩子的母亲突然嗷的一声。
这一声过于突兀,让本来就没见过此种疗法,心一直纠在一起的人们,瞬间就恐慌、焦灼起来。
南宫洛没有回应,她本就对这个母亲没什么好印象,随着时间的流失,虽然外人看着孩子的状况是越来越好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才是关键时刻,若是错过去了,神仙来了都是枉费。
时间有限,她只能都用在救人上。
南宫洛终于选定了最后的位置,只是刚举起来刀,就被孩子母亲打落了,“你做什么?你没本事救我的孩子,为什么要延误了这么长时间?你这与杀人有什么区别?”
“她有气息,你放心。”南宫洛无奈,只好解释道。孩子本就体弱,又受了如此大创,气息微弱,再正常不过,常人看不出来也属正常。
“孩子是我抱过来的,来的时候还有气息的,她本来能救的,一定是你,你不停地从我的女儿身上往下割肉,是你杀了我的女儿。你好狠的心,居然连个全尸,都不给我留。你说,你是何居心!”
孩子的母亲突然发了疯般地将孩子夺了过去,抱进怀里。
“你赶快把孩子给我,再不缝合最后的创面,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你放心,孩子若是有问题,我定以命偿。”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整个头部虽然看似都缝合好了,就剩下最后的一小块儿。
但是恰巧就是这一小块儿,若是不能及时缝合,那结果和一点儿没缝,是毫无区别的,因为毕竟是后缝合上去的,不是完全贴合,一切麻烦都可能顺着尚未缝合的地方,蔓延到整个头部,而此刻,时间恰恰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我女儿的命,这是一品大员的府邸,你们仗势欺人,杀了我女儿,我宁可死,也一定要为我女儿讨回公道。”却不成想,那孩子的母亲丝毫不做退让,她抱起孩子后退了几步,眼底猩红,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看着南宫洛。
门里门外,人山人海,都能听见孩子母亲悲伤地哀嚎和不依不饶地怒吼,却看不见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也让已经看见刚刚孩子的惨状的焦躁加重起来。
人人都知道那不好救啊,所以南宫大小姐真的不应该这个时候逞能啊,原本也许找到了好的医馆,真的能让孩子活下来呢。
怎么还听着南宫大小姐从孩子身上往下割肉呢这是什么操作。
外面的人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干着急,最后听到了“仗势欺人,杀人”的字眼儿,人们沸腾了,激愤了。早就听说南宫家大小姐是个医学废材,这个时候居然割了人家孩子的肉,这不是沽名钓誉,草菅人命吗?
“官兵到了!官兵到了!公道一定自在人心!”这振奋人心的话,一个传一个,不一会就传到了最里面,人们更是自动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一个凶神恶煞般手按剑柄的官兵,后面带了两个士兵,几步间就闯到了里面。
南宫洛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摁住了。
南宫洛早在看到那两辆马车又人为地交错第二次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这不过是南宫卿安排的一场好戏罢了。否则,怎么那么凑巧,官兵会在午时来南宫府门前巡逻。而这帝京巡查之事,又恰巧掌握在南宫卿的外公——兵部尚书的手里?
只不过,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南宫洛都是会救的,这是身为一个医者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