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没说话,阿阿,也就是纪重角,立刻说道:“哥哥,莫要乱说,皎悦失踪这些时日你分明担心得很,还有,你该叫小舅舅,小舅舅是习武之人身体自然好些,毒虽霸道难清却伤不了他,只是好得慢罢了,皎悦是女子,小舅舅是男子,不可一同比较。”
父亲训斥道:“纪重商,你是个做哥哥的,一天到晚说什么混账话,还没阿阿懂事,皎悦是你妹妹!”
纪重商撇撇嘴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母亲很是年轻,看着只是大我四五岁,她没有责怪我之前揍了纪重商还私自离府闹失踪的事,和颜悦色地说:“皎悦,我找御医来给你看看,你的腿总有办法治好。”
我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多谢母亲,母亲,我明天能去看看小舅舅吗?”
“你别担心他,他就是个小皮猴,皮实着呢,你先把身子养好,到时你想出门去哪里都行,我不拘着你。”这就是婉拒了。
“好。”我也不再说了,任由父亲母亲安排。
之后御医来看过,也没办法,开了一堆滋补身体的药就走了。
身体弱了之后,头天夜里睡不着,吹了些风,第二天都要难受许久。
试了几番,确定身体是真弱得不行之后,也就不折腾了,乖乖地待在屋里识字读书。
胥照青好了之后来看了我一次,他胡蹦乱跳地没啥事了,但是谷叔伤势太重,没撑过去,只找到了他的尸首。
胥照青那小子难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没事就过府来,在我面前活蹦乱跳刺激我,或者和纪重商一起出门,带着小弟为称霸梁京街头奋斗。
在纪府养了大半个月,伤都差不多长好了,慢慢走动是看不出来腿瘸的,也不知道班泉和妙妙消气了没有,于是我决定去找他们。
连珠和妙语是我回纪府后母亲安排过来的丫鬟,会识字,武功也不错,就是寡言少语了些,实际就是代替母亲看着我,免得再出事。
这次去,班泉和妙妙没把我拒之门外,就是班泉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做,明明担心我却要装作不担心,又一边别扭地自责。
倒是妙妙,脸上挂着泪,自责又担忧地拉着问我:“悦姐姐,你没事吧,上次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听哥哥的。”
我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没事,妙妙不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悦姐姐不怪你,也不怪哥哥。”
“真的吗?”
“真的,乖,不哭了。”
我看着在一边兀自别扭的班泉,道:“班泉,你老大回来了,不叫一声?”
班泉看了我一眼很快又移开,犹豫了一会儿,才出声:“老大。”
“哎!我中午要在这儿吃饭,我要大餐。”
“你还是吃清淡点儿吧,大餐没有,只有家常小菜。”
如此,这事儿就算翻篇了,这才是江湖儿女应有的品格!不愧是我渝皎悦,不,纪皎悦带出来的人,坦荡!
“妙妙啊,悦姐姐要吃大餐。”
妙妙看看我,又看看班泉,想了想道:“哥哥,你就给悦姐姐做顿大餐吧,她在纪府都饿瘦了。”
妙语连珠闻言,对视一眼。
我一手放在妙妙头顶一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比着高度:“妙妙,我这可不是饿瘦的,我这是长个儿了,没见我个子高了些吗?”
妙妙认真地比了比,眨巴着眼睛,不确定道:“好像是高了些。”
吃过饭,我又留了一袋子的银钱给班泉,他倒是不客气的收下了,假装推辞都不装一下。
我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我攒下的银钱,道:“你也该送妙妙去学堂识字读书,你呢,找个武馆好好练功,身为老大,不能事事都我出手,太没面儿了;还有这屋子啊,买些瓦回来把茅草换了,多置两床棉被...”我细细交待。
班泉听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事向来不都是我添置吗,不用你操心,快走吧,天要黑了。”
好吧,难得体现一下老大的关心却被嫌弃了,没多逗留,就带着妙语连珠回纪府了。
钱嘛,看不见也就不心疼了,毕竟身为老大,就有义务养活小弟。
胥照青最近又跑来纪府短住,据说上次他和纪重商带着小弟在赌坊闹了一场之后,回家被他爹胥固秋胥将军拿棍子狠狠抽了一顿,在家躺了几天,刚好一些,就收拾了包袱跑纪府来了。
胥照青就是个混世魔王,当初在坑底初见,傲得话都不想和我说,我以为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呢,结果,这家伙是真会装,尤其是和纪重商凑一起之后,妥妥的梁京城两霸!
要不是我和纪重商不对付,现在身体又不行,要我们仨儿凑一起就该是梁京城三霸了。
“悦悦,你看你伤也好了,下午我就去跟姐夫说,让你和我们一道练武,强身健体飞檐走壁,我可不爱带病秧子玩儿,麻烦。”胥照青一双乌漆墨黑的爪子按在我桌面的宣纸上,扰乱我练字。
我拿着笔就悬在空中,怪累的,索性也就放下笔了:“练武可以啊,但是我只和你玩儿,不和你们玩,你忘了,我和纪重商不对付,不想见到他。”
“我罩着你,小重商他不敢对你怎么样,再说,我小弟多着呢,东宁世子你知道吧,他爹是东宁王,陛下的兄弟,那又怎么样,他梁收打不过我,也只能做我的小弟,还有——”
“我可不怕纪重商,他还是我手下败将呢。”我打断他纠正道,没兴趣听他讲他那些小弟背景,想到纪重商和阿阿的兄妹情深,说:“小舅舅啊,我听说每次你和纪重商出门,他都买一堆东西回来送给阿阿,作为长辈,你是不是也该关爱关爱我这个小辈?”
胥照青收回一只手,捂紧荷包,荷包空空如也,他咳嗽一声:“悦悦,圣人云,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况我们什么关系,那是共过命的交情,谈送礼什么的,太庸俗了。”
“我这个人就喜欢庸俗之物。”我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悦悦啊,你堕落了!”胥照青痛心疾首。
“行啦,我知道你荷包比你脸还干净,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你教我暗器,我补贴你的荷包。”我朝他眨了眨眼,这样的交易可谓十分公平。
“暗器?”胥照青声音一下高了几度,眉毛吊得老高:“你学暗器做什么?你想阴谁?小重商?”
“我这个年纪学武,学不出什么名堂,我要是没点本事,可治不了小弟,暗器就不一样了,也不用我怎么挪动,就能伤人于无形,深藏功与名。”我说得起劲儿,好像已经看到未来我一手暗器大杀四方的场景。
“你这个年纪读书也读不出什么名堂。”胥照青直白打击道。
“胥照青,你教不教?”我微恼的瞪着他。
“认我做老大。”胥照青笑嘻嘻,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
吃的眼前亏方为人上人,我咬咬牙,道了一声:“老大。”
“成,往后我罩着你,我暗器功夫一般,我叫荣旭阳教你,他专门学暗器功夫的,阴人一阴一个准。”
“他也是你小弟?”
“不是,他是我的结拜大哥,我暗器就是跟他学的。”
结拜大哥还直呼其名,啧啧,要么关系很铁,要么关系不怎么样。此时我显然忘了,班泉平时也是一口一个渝皎悦这样叫我的。
墙头纪重商冒了个头出来,看也不看我,一脸不耐烦催促道:“小照青,快点儿,走了!”
“叫舅舅!来了,别催。”胥照青应了一嗓子,对我道:“悦悦,补贴我荷包的事,不许赖皮啊!保密!保密啊!”
“知道了!”我看着胥照青三两下就翻了墙出去,和纪重商消失在墙那头。
一套动作下来是行云流水,看来平时没少翻墙啊。